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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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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瘋了一樣,三萬宋軍用一種超出尋常急行軍的jīng神姿態‘狂野’的奔襲向繁峪山。那爆發出的強勁沖力前行讓前面帶路的焦竑直接就傻了眼,難道這才是宋王大軍的真實實力么?

  在群山中跋涉了六七rì多,其中一半的路程上還是冒雨前行,到了現在,竟然還能保持著如此超強的斗志戰意—

  一個大大的驚嘆號閃現在焦竑的腦海中,繼而他又忍不住為宋王的‘城府’發出一聲由衷的感嘆。手下明明練有如此強軍,卻多年來一直隱而不露,真不愧是皇家龍種。只這一個隱忍功夫,就羞煞天下人。

  焦竑為之前腦子里的一些想法感到羞愧了,宋王也不簡單的。這場爭斗最后即使敗了,也是宋王的外力不足,而不是他本人不行。

  而要知道,在之前所有人的心目中,宋王根本就是一個材質一般的庸主。政治庸碌,軍事無為,二十萬王兵相對比太子一系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在眾人眼中,宋王以及他的宋軍,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魚腩。

  祝彪卻沒有被手下將士的突然發力嚇了一跳,他看到士氣一躍增長了29點之后,就預料到了這一幕的出現。

  對于一般的戰事,這種猛烈發力很不好,很不理智。但是對于繁峪山,就沒必要去管了。“由著他們去!”

  張鶴想要約束住士兵的‘激情’,這樣強力的沖刺,無疑會極大地消耗他們本就所剩不多的體力。祝彪攔住了下,此戰己軍已勝券在握,就放手讓他們瘋狂上一回吧。

  半個時辰,換算成后世的時間就是一個小時,接近十里的路程就已經趕完,這還是在泥濘不堪的雨水中,著實是不容易。

  繁峪山前山軍營的接手是異常輕松的,在祝彪領兵趕到前,前營已然被焦明清理了一遍,斬殺了二十多個‘立場較堅定’的隊率和都伯,完全控制住了前山營寨。

  而后山軍營,到現在都還沒有發覺有什么不對。嘩嘩的大雨成了焦明行動的最好掩護。

  祝彪當即贊賞了一個“好”字。接下就廢話不多說,立刻揮兵撲殺向毫無防備的后山軍營。都快涌到轅門前了,后營jǐng衛的哨兵才感到反常不對,可為時已經晚了。

  沒有領頭軍官,三千毫無防備的軍隊如何能擋住十倍之敵這突如其來的襲殺?不到兩刻鐘就被宋軍整個平推。

  斬殺亂兵五百余,余下兩千余人盡數被俘!

  自此繁峪山已定。千里汧山,這道天然的鐵鎖防線,在唯二的‘要點’之一上,露出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漏洞,整個東城郡已經處在祝彪的兵鋒之下了。

  “哈哈哈,陳將軍。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拍著陳廉的肩膀,祝彪端起一碗酒來,“拋妻棄子之人,才是個個無恥之尤。連妻子骨血都可背叛,都可棄之不顧,這人世間還有什么能讓他們忠誠和忠心的呢?

  換做是我,這等人是絕不會再相信他們的。祝某向來不與之為伍!因為,我也有妻子,也就將有兒女誕生下,她們就是我的命。就是我死,我也不愿讓她們受到一絲傷害。”

  焦明將陳廉介紹給了祝彪,把陳廉的顧慮說明,還擔心祝彪會發怒發火。因為這個世界,就像中國的古代一樣,必要時候棄家人家族安危于不顧的軍將,比比皆是。

  異世版的吳起、劉安可不要太多哦。

  已經在世間形成了一個價值觀,一個‘絕情辣手大丈夫’的概念。

  可祝彪又如何會發怒呢?焦明的堅持很讓他感同身受的。自己離開北漢時是多么艱難才下定的決心,當時是多么舍不得懷孕在身的妻子?

  陳廉這是有情有義!

  祝彪許下諾言道:“你盡管放心。不拿下東城郡城,不把你妻小安安穩穩的接到你面前,我祝彪絕不會讓你站出來露一次面說一句話。”

  當初在河東自己最終是拒絕了的,拒絕了唐王那好幾百萬兩銀子的誘惑,改變了本來已經動搖了的注意。即使越驊飛快拿到了朝廷公文!

  因為當天晚上老婆的一句話,在祝彪抱著單玉屏就要睡覺的時候,她拒絕了。“相公……還是到梁妹妹那里去吧……”

  祝彪能清楚地看出,單玉屏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么的艱難和難過,眼眶都濕潤了,但她還是說了。因為按照世間大戶人家的慣例,正房懷有身孕的時候,夫妻是不能同床的。照傳統,這個時候正房夫人為表現自己的婦德大度,還是別的什么好,要給自己男人找小老婆才是。

  通房丫鬟,姨nǎinǎi,都一樣。

  祝彪不是沒有別的女人,雖然還處在隱蔽狀態。

  祝彪的心一瞬間就軟的滿剩憐惜了,什么銀子兵甲,什么唐王宋王中原聲望,全拋在了腦后。老婆孩子才是第一位的,發誓對單玉屏說,今后絕不會再惹她生氣了,今后會一直一直陪著她,直到孩子降生的那一rì。

  可是當蔡珽慎的一封公器私用千里加急送到河東的書信,抵到祝彪手中的時候。他不得不妥協了。

  唐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或是說這一計策根本就是總領北漢事物的越驊自己臨濟決斷的。他向北漢朝廷許諾,只要祝彪愿意南下,今年周軍在陳國的攻勢必會更加的劇烈,劇烈到讓胡狄都抽不出力量來打北漢的注意。并且會付白銀一百萬兩,糧草三十萬擔,兵甲器械足夠一萬jīng銳軍備。

  蔡珽慎來信的用意顯而易見,書信上最后留名的除了他本人以外,更是有高守訓、馬髦、余子良等一大批元老重臣派要員。他們也是祝彪在朝堂上最大的助力。

  是以,短短幾天時間里,鷂鷹高飛,快馬疾馳,書信往來,祝彪不得不‘屈服’南下。那離開河東的rì子,他心中真是充滿了對單玉屏的歉疚。

分割線  “楊大人,楊大人!”燕翔一路打馬飛奔到東城郡太守府邸,過了三堂,都顧不得禮節直接撇下門前要去通報的楊府仆人直往后院闖去,一路高呼的跑了進去。

  楊復也是剛從前堂返到后院休息,安坐還不到小半時辰。現在聽到燕翔的高呼,聲音中還充滿了焦急,心中不由得一驚,急忙起身迎出,“燕兄,出了何事?讓你如此焦急?”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興和李長軍叛逆,勾結宋王逆黨,把前去那里的鮑將軍給扣住了。”看到楊復,燕翔心中像是有了依靠似的,雙手搭扶在楊復伸出的手臂上,大口的喘著氣。

  “鮑將軍被扣?李長軍反逆?”楊復瞬間也呆住了,怎么會這樣?“李長軍他不要命了?”虧得自己一直來還如此的信任他。

  昨天辰時時分,興和縣捕頭快馬加鞭的送了一封急報前來太守府,說興和縣地方士紳不穩,李長軍自己鎮不住臺面,要求鮑將軍和楊復前去‘安撫’地方。

  所謂的“安撫”,就是鎮一鎮地方的鄉紳豪強,打一棒子再給一甜棗,說兩句好話,安安他們的心。

  裴侖親率的大軍主力已經開拔去了東安郡,東城郡的鎮守重任就擔在了鮑康來肩上,他當然是不允許有此事發生的。前來太守府明白事情因果后,立刻就要輕騎前往。

  興和縣中還有一兩千郡國兵和地方丁壯,鮑康來的意思是根本不用動用大的力量,只要帶上他的二百親隨鐵騎,聯合興和縣本有的武裝,足以鎮壓整個縣里。

  而主力大軍西進,作為后勤基地,太守楊復身上的擔子卻是不輕,他要總理整個后勤調運和民壯支派。

  而區區一個縣城,李長軍雖然極力邀請鮑康來、楊復齊至,可鮑康來楊復一商量后,還是只去了鮑康來一人。有此足矣,楊復再去,根本沒必要。

  現在鮑康來人已經去了快一天,還沒一點消息傳回。楊復也不感覺有什么不對,因為在他心底李長軍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興和縣地方勢力一般般,有了鮑康來的二百勁銳親隨,加之李長軍手下控制的力量,輕輕松松‘安定’整個興和,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楊復對興和方面是放了一萬個心,卻哪知,溫溫順順的綿羊一瞬間變成了大灰狼,鮑康來栽進去了!

  “燕兄,李長軍素來忠心王事,你可知道他為何發難?”這一點很重要,楊復的自覺告訴他,這里面肯定有內幕,李長軍應該是想到了什么可以憑持的法子。“難道就是靠鮑將軍?”不提別的地方,單是郡城里的三萬大軍,蕩平興和易如反掌。李長軍叛逆,怎敢沒有一點依仗,楊復心中暗咐道。

  “李賊沒露出一點口風。縣衙內也有心向朝廷的書吏,之前都沒察覺出任何一點不對來。”燕翔說話中透出一股冷意,因為越是如此就越證明李長軍的叛逆是蓄謀已久。如此當然必有因由!

  “立刻遣使問責。”楊復定了定神,暫時壓下心頭的煩絮,思考起了對策。首先不能服軟,不能因鮑康來在他手中,就對李長軍有忍讓,這態度必須堅硬。

  但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的堅硬,沒有一絲緩和的余地,要留下一個豁口來,絕不可逼急了李長軍。必須要李長軍保證鮑康來的安全,若是鮑康來有了個閃失,楊復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再傳命藍梅山、shè虎谷,令姚方瓊、龐子恭各率三千兵馬,今晚酉時必須抵近桃水渡口。”

  出兵,不管事情最終如何解決,楊復決定立刻出兵叩擊興和。至少要展示出己方的氣勢和應有的態度。“我再親引一萬兵馬,如此就有一萬六千人馬,十倍于李賊軍力。”

  “好,就該如此。”燕翔是東城郡的長史,進士出身,卻xìng格剛烈堅強。對于叛逆歷來就主張持強硬態度,比如朝廷對宋王。是以對楊復現在出兵的決定是舉雙手贊成。

  威縣城外。

  鮑康來被扣,就在郡城上上下下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忙活的不停的時候,北面距離他們一百多里外的威縣城外,一支兩萬六七千的隊伍正在迅速向城池逼近。

  拿下繁峪山之后,祝彪是大松了一口氣,但大軍并沒有立刻停下,為了保持部隊的隱蔽xìng,他的要求是不放走任何一個敵人,要絕對xìng的避免消息泄露。

  兩萬多人上山下谷,拉網式的搜索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時間持續的比進攻后山軍營還要漫長許多,再捉到了三百多個殘兵后,人數近乎湊齊了之后這才算正式結束。

  然后,熱乎的肉湯,干燥的帳房,期盼已久的東西也終于呈現在了宋軍上上下下三萬將士的眼前。

  繁峪山,前后山兩座營寨雖然都不是永久xìng建筑,可兩座營寨修筑時考慮的卻很是齊全,而其中包括的就有下雨天的遮雨泄水。而兵帳內也都置有床榻,所以便是下雨時只要在帳篷頂部鋪上一層茅草,防止雨水滴下既可。

  不過繁峪山前后軍營到底只有五千人的編制,擠一擠要塞下六倍數目的人,真的是很擁擠很擁擠。還有為了安撫新降的焦明部,或是說為了給這些人做一個無言的承諾,祝彪并沒有把他們趕出兵帳,只是做了一定的壓縮,于是乎兵帳的數量真的不夠。

  最后免不了宋軍們冒雨搭建起一頂頂帳篷來,這東西前后營的庫房中都有不少。軍中的一千多病號全部被隔離,當然,他們的環境也更是舒服。

  如此軍隊士氣雖有回落,可還是保持在了70點上。

  第二天天亮時分總算是老天開眼,這場淋淋灑灑下了四天的chūn雨終于停住了。祝彪又讓手下兵馬休整了一上午,到了下午時這才快速向威縣城進發。而在此之前,他留下了陸通所部和生病的將士留在繁峪山。其目的一是保存一條退路,二是在主力部隊暴露之后,吸引到大量的太子軍之后,陸通迅速攻殺向西南或是西北方,不管是進逼藍梅山、漁鼓道還是shè虎谷。

  繁峪山距離威縣縣城的直線距離不足五十里,但真走起來要足足一整天的時間,再因地面泥水滑濘,在途中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宋軍逼進威縣城池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天sè已經暗了下來。

  北城門處,王九玲有些坐臥不安。眼看這天sè已經暗下了,怎么人還沒趕到?“難道路上出了麻煩?”王九玲自問道,但他遂即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此次宋軍有好幾萬人馬,實力強勁,便是集中了威縣所有的郡國兵、鄉兵民壯迎戰也不堪一擊,更不用說現在丁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的情況下。

  “該是因為路上難行吧!”王九玲心中不住的自我安慰道。自從幾天前收到那封‘啟動’的來信,昨天又收到焦明的來信,王九玲就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心里七上八下。今天和同僚相遇時,都總感覺別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莫名的意味。

  “司馬!”一名都伯疾奔進城門樓內,向王九玲急聲稟道:“城外有支兵馬靠近。”

  王九玲的心臟頓時一停,一種無發用言語能形容的驚悸感從他心中升起。就好比被人緊緊地一把攥住了心臟,那種窒息感使他在那一刻都忘記了呼吸。

  “打的是誰的旗號?”王九玲腦子里一片空白,但口中是半點不慢的脫出這一句。

  “號”字始一脫口,王九玲猛的打一個激靈,一切才恢復了原狀。頭腦、身心,那股巨大的壓力,驚悸感,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王九玲這一刻心神輕松無比,腦子里一片清明,狀態竟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這是怎么回事?”前后差別也太大了,大的連王九玲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心中不覺暗自奇怪。

  不過現在大事臨頭王九玲也沒時間來思考這種情況,全身心的投入到即將到來的大變上。這可是關乎到自己身家xìng命的大事,可比那一驚一乍的重要多了。

  “天sè暗淡,還無察知。”

  “待我去看。”王九玲站起身來,一整周身鎧甲,率先邁步出了城門樓。

  打眼看去,就見不遠處,約有兩三里的地方,一支兵馬整在光明正大的快速靠近。

  不多時,那支兵馬就來到了城下,前列十多支火把的照shè下,焦明身披鎧甲橫刀在馬,身后立著一桿上書斗大“焦”字的將旗。

  “是焦將軍!”那都伯倒率先叫道。焦明駐守繁峪山以來,其山上糧草軍資皆是靠威縣供應,來來往往押運糧秣物資也有了幾次。北城門的這票守軍多是認得他的,也知道他和王九玲是至交好友。

  “這么晚了,他怎么來了?還帶這么多兵馬。”

  焦明身后,大約跟的有一千士卒。

  “快放吊橋,開城門。”城頭上,王九玲立刻叫道。

在他身旁都伯吃了正伸頭看向下面,聽到自己上峰如此話語,一雙眼睛猛的就是一凸,駭然的掉頭看向王九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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