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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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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劍尊在一旁冷眼一瞥,卻是有些不屑,不認為青蠻能拿出什么能夠讓鐘離劍尊動心的東西,不過鐘離枯葉倒也饒有興致的接過,打開錦盒一看,更是有些奇怪,竟是幾冊典籍,蒼公羊見著這般亦是面露疑惑,雖然他不怎的待見青蠻,但知曉,這小子應是不會傻到贈送鐘離道友什么修行秘典,對天劍宗道行最高的三大劍仙贈送修行典籍,那不是自找沒趣兒嗎。

  所以,他也凝著眉目,悄然看了一眼,以他的目的,自是不難瞧出這典籍中所記載的是什么,不由得輕咦聲,自言自語道:“《仙野傳記》?好濃郁的太古遺風。”

  鐘離枯葉眼中亦是閃過一道異彩,單手翻閱片刻,這才緩緩合上,看向青蠻的目光卻是不知覺中柔和幾分,青蠻下意識道:“成了。”瞧鐘離劍尊這般反應,便已知曉他定是喜愛此物,遂作揖道:“這是晚輩于太古宗門蓬萊閣遺址中所帶出的一些野史傳記,晚輩知曉,尋常仙兵異寶,于前輩而言亦是無甚大用,便斗膽以此物相贈,亦不知是否合前輩心意。”

  鐘離枯葉:“是閏土告訴了你老夫的喜好吧。”他淺淡一笑,負手而立,卻是將那幾冊典籍亦收入身后,自然算是收下了,受青蠻禮物,雖是應當,不過既然這般做了,卻也不好再向其冷言冷語,嘆了一聲,道:“罷了….你且隨老夫入內一敘吧,也好了解一下,這些年來,老夫對火兒是如何栽培,日后你亦知曉應當如何做了。”

  青蠻面色浮喜,欣然點頭,再向冷著一張臉的蒼公羊作了一揖,便隨鐘離劍尊去了。

  這兒是北崖上的一處玄洞,看似極為普通,里邊裝飾亦甚是簡陋,不過鐘離枯葉卻是早已習慣了這般日子,自顧坐下,隨后讓青蠻亦一同落座。青蠻四下打量一番,應邀落座。

  二人言談一番,并未費多少言語,鐘離枯葉亦未拐彎抹角,直接便向青蠻講訴了這十數載來所教導的火兒所學,他的天資怎樣發揮才會更為出眾,修行什么樣的劍式功法更能勝人一籌。

  青蠻認真聽著,都一一記下,這關乎著日后對于火兒的培養,他亦非當年那個幾乎不會修行的小孩,而是已有不俗的修為在身,換一個全然不知其情形的人來教導,若不仔細了解一番,會有諸多不便不說,一個差池,或許還會使得對方走上歧途也不一定,畢竟火兒始終沒有這做師傅的如此奇異的根骨。

  言罷正事,鐘離枯葉的言語略微徐緩一些,但總算也沒有冷落青蠻,天南地北,上上下下的與他攀談了一番,對于那日平魔演武的爭斗,更是極為感興趣,詢問得很是仔細。待聽得青蠻仔細言說一番后,眼中難掩驚然。

  雖然對那日之事,他亦早已從別處有所聽聞,大致知曉怎么回事兒,不過從這青蠻口中聽來,且說得這般細致,自是另一番滋味,便好似身臨其境。見得青蠻以一人之力抗衡黃震及天階異寶的情形。

  “這黃震老夫也是知曉,也算是個挺會隱忍之輩,想不到如今修為達至這般地步,卻是落得如此下場。”

  忽地,鐘離枯葉唏噓嘆惋一聲。

  “前輩,你認識他?”

  青蠻疑惑問了一聲。

  鐘離枯葉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讓青蠻愈發奇怪,而后才開口道:“認識,也算不認識…”他眼光浮動,好似在回憶往事,“當年。老夫還是三虛修士時,曾去往八荒之地游歷,那時與上一代七風堂堂主黃天嘯有幾分交情,自然是與當時還是無為境修士的黃震見過幾面。”

  他輕嘆一聲,不由感慨浮世變遷之快,昔日故人,早已不復存在,而其后代,竟也是于不久前消散于世間。

  青蠻一怔,想不到鐘離劍尊竟與這七風堂還有交情,他自然知曉上代七風堂堂主黃天嘯與黃震乃是父子關系,想到鐘離劍尊與這黃天嘯乃是故人,不由略帶歉意道:“晚輩本不想如此心狠手辣,只是…..!”

  他倒也沒說謊話,在那日,他起初的確是沒有擊殺黃震的打算,不單是因為不想肆意殺生,更因為,即便他想要下殺手,可黃震手中有著幽天刃,他也難以辦到。不過后來,黃震卻是想取了他的性命,來保住上仙界的顏面,這讓青蠻退無可退,只能奮起反擊。

  黃震最后的接連幾大殺招,更以肉身自毀的代價強行發揮幽天刃中他本不可掌握的未能,這樣一來,青蠻只能下殺手,因為,不是他死,自己便會身隕。

  鐘離枯葉搖頭擺擺手,示意無妨,飄渺的目光一換,轉而多了幾分冷冽,卻是道:“不必介懷,老夫與黃天嘯固有舊情,那也只是與黃天嘯的情分,至于黃震,雖是其嫡子,但他是生是死,與老夫卻并無關系。再者,這黃震剛愎自用,也是咎由自取,真當在這一重天地境兒上便可無法無天?死了也是活該…!”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這讓青蠻有些錯愕。旋即,他也注意到青蠻神色,尷尬的笑了兩聲,撫恤道:“你可是覺著,老夫太不近人情?”

  青蠻哪敢說不,輕笑一聲,連連搖頭。

  鐘離枯葉也懶得去探究青蠻真實心意,自顧道:“平魔盟乃是全天下的大事,邪魔一旦來犯,必將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我等修輩,自當竭力維護,不可輕怠。他黃震敢擾平魔大計,定是人人得而誅之!”

  青蠻抿了抿嘴,心底卻是生出一絲疑惑,想問,為何一定要平魔,如上仙界那般,仙魔共存不是更好?不過經歷了這么多事,這般落人口實之事,他自不會在此詢問,只是換言道:“前輩,這魔盟實力究竟如何?”

  在隨云修魔尊養傷之際,青蠻雖亦對下仙界之事多有關注,但畢竟相隔太遠,很多事,還是知之不詳,在他看來,魔盟的實力再強,可亦未聽聞過,那之中存在有寂滅境的邪魔,最多不過是三虛巔峰境。

  而正門一方,三虛巔峰境修士不知凡幾,僅那日平魔長老會中,便是足有二十一位三虛巔峰修士,且較之尋常同階修士,不知強橫多少。更遑論,這一重天三大圣地修門中,皆是有著寂滅修士坐鎮,如此一來,要蕩平那魔盟豈不是輕而易舉?何故鬧得人心惶惶。

  以鐘離枯葉的心智,當是知曉青蠻言下之意,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你之疑惑,天下人皆有,許多人也不明白,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既然尚存于世間,為何卻不出手?是自恃身份?非要讓這些徒子徒孫,后生晚輩們前赴后繼的去送死?”

  青蠻一怔,繼而點點頭,只聽鐘離劍尊再道:“你或許不知曉,這三重天本是一個完整的天下,在很久以前,并無如今的這般劃分。”

  聽聞這一點,青蠻倒是沒有太過驚詫,因為他在古籍中亦是略有所見,知曉一些秘辛,見他并無多少詫色,鐘離枯葉繼續道:“不過現在這般的劃分,卻亦非天地生成,而是人為!”

  青蠻心中一震,若有所思,半響才道:“平遙仙人?”

  鐘離枯葉眼中劃過一抹欣賞,道:“果真是見識廣博,連這平遙仙人你都知曉。”青蠻訕訕一笑,“晚輩亦是不久前才在蓬萊閣中得知,天地間有這般強者存在。”

  “話說這平遙仙人,的確是古往近來真正的第一人,便是老夫活了這般年月,也僅僅是聽聞而已。”

  這個青蠻倒是不以為奇,他知曉平遙仙人,乃是從萬載之前的蓬萊修士口中知曉,平遙仙人早在萬載之前便已銷聲匿跡,想來,鐘離劍尊的年歲,便是再悠久,也不可能突破萬載吧。

  “原來這諸天三界,是這平遙仙人所劃分的啊!”

  青蠻感嘆一聲,三重天之中的無論哪一重,那都是廣博無邊,幾無窮盡,到現在,他都未走遍任何一處,可想而知,要將這么廣闊的地方化一為三,能做到這般地步,那是需要何等實力。而且更為恐怖的是,這三地之間的靈氣濃度,都是迥然不同。

  待青蠻消化一番后,鐘離枯葉這才緩緩道出真正緣由,徹底讓青蠻大吃一驚。

  但凡寂滅修士,在這一重天中,實力都會受到極大壓制,威勢固在,可若強行出手,必然會攪擾得虛空碎裂,天降神罰,屆時,不單天下蒼生難能幸存,便是寂滅修士本身,也會受得重創。而這一情形,在二重天中,會好上許多,但仍舊不能讓寂滅修士完全放開手腳,唯有在高手如云的三重天,寂滅修士才能完全展露其威能,不過也其威勢太過驚世駭俗,輕易便會波折的旁人,所以,諸天之中,任何一個地方,寂滅修士都是甚少出手的。

  “難怪天下間寂滅強者多是幽隱辟世,卻是有著這般緣故。”

  青蠻恍然大悟,鐘離枯葉點點頭,接著說道:“不單是寂滅修士,那半步寂滅的修士,還有三虛圓滿,大圓滿境者,亦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限制。”

  青蠻一怔,這亦不是他第一次聽聞半步寂滅,三虛圓滿,大圓滿這般言辭了,只是他一直未曾明了,這之間究竟是如何劃分的。而且,對于方才鐘離劍尊之言,亦是心存疑惑,若真如他所言,那為何自己在平魔演武上,卻似未曾受得過什么壓制?難不成自己那時真身盡顯的實力還不及一個三虛圓滿境修士?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問出心中疑惑,鐘離枯葉頷首一笑,悠悠道:“你現在修為境界如何?”青蠻一愣,如實回道:“晚輩剛入三虛初期境不久!”

  “那便是了,老夫所說的是修為境界,而非整體實力,你的實力固然已是遠超那般境界的修士,可你的修為境界始終還是未及那般地步,這冥冥中的天地之威,自然不會將你列入在內。”

  頓了頓,他輕笑道:“湄兒的修為境界亦是三虛巔峰,不過尚未及三虛巔峰圓滿,所以,亦如你這般,實力與修為不相符,不受天地限制,否則,她那一劍固然驚世駭俗,但一招之下,想要傷到半步寂滅修士,應還是不可能吧。”

  “前輩,你可知曉,那黃震修為境界如何?”

  青蠻輕輕皺起了眉,詢問道。

  鐘離枯葉,淡淡回道:“三虛巔峰圓滿!”

  青蠻沉吟片刻,“原來,他是被這天地之威壓制了實力。”

  鐘離枯葉:“豈止如此,他以三虛巔峰圓滿的境界祭出天階異寶,其實力更是攀升,一入此境,這天地之威,便會正視其實力高低,因此,他所受的壓制,應是不止尋常三虛巔峰圓滿境修士那般輕微,他所受的壓制,怕是相當于,半步寂滅。老夫想來,他被幽天刃反噬應是沒有顧慮到這一點,所以才落得這般地步。”

  青蠻又是一陣沉默,心中愈發有著一股莫名滋味,便好似勝之不武。瞧得他這般模樣,鐘離枯葉卻是用手拍了陪他肩膀,輕聲道:“不過你也無須介懷,生死有命,有因便有果,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種下的因,才結下的果。”

  已是夕陽西下,整個天劍宗籠罩在金黃的余暉下,青蠻與鐘離枯葉長談一日,終是拜別離去,一路上都是在想著黃震最后隕落時的猙獰面孔,心中悵然,他卻怎么也想不透,那平遙仙人為何要做這般古怪禁制,為何又要將好好的天下,劃分為三,將人分為三六九等。

  天涯海閣深處!

  一襲布衫的老嫗佝僂著身子徐步而行,隨著她的走動,長廊的微弱燈火亦是時隱時現,這兒一絲亦未蕩起,她那灰白的鬢發卻是始終輕輕飄揚。

  終于,她穿過長廊,來到一處清幽的小院,這原本死氣沉沉的渺小院落,卻因多了一個年幼稚子的歡聲笑語,而平添幾分生氣。

  聽到遠處傳來的‘咯咯’笑聲,她那張仿若從未有過表情的蒼老面龐卻是牽扯出一絲溫暖笑意,本就狹小的眼眉,頓時縮得更小了,好似新月,臉龐的皺痕,亦隨之更深切了幾分。

  枝繁葉茂的古槐樹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垂髫稚子正雙手拿捏著兩邊散開的鬢發,微弓著身子,雙腳并著,一步步向前跳著,口中念念有詞,臉上盡是天真笑容。

  丑兒很開心,似乎從未如這段時日這般開心過,因為,他終于有了自己的娘親,他丑兒的娘親,雖然還未尋到親生爹爹,但好在丑兒的娘親很是美貌,倒是讓這喜歡漂亮的小家伙掩去了那一絲不算希望的希望。

  “呀….是誰,是誰擋住丑兒的去路…娘親..?”小家伙忽的覺著身前被人擋住,一臉疑惑的搖頭晃腦,只是轉瞬,卻又極為篤定的開口,“不對,你不是娘親,娘親身上的味道丑兒記得,你是烏奶奶對不對…!”

  小家伙一把睜開眼,看得那張滿是笑意的蒼老面龐,頓時拉扯住她的手,撒嬌似的道:“呀..真是烏奶奶,丑兒好聰明,烏奶奶,丑兒猜中了,有什么獎勵沒?”

  老嫗笑得愈發柔和了,笑著點點頭,在懷中摸索一會兒,卻是掏出了一顆通體泛紅好似棗子的東西,丑兒眼前一亮,連忙接了過去,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這是他最愛吃的東西,叫做赤血果,甜甜的,很好吃,不過他也不會去猜想這赤血果究竟是怎么來的,只要好吃便行。

  這時,在她二人身后,一股濃郁之極的血煞之氣猛然蕩開,老嫗微微一怔,卻也沒回頭,只是頃刻,那駭人的氣息便就收斂無蹤,轉而,傳來的一絲淡淡馨香及女子特有的輕柔腳步聲,踩踏在古槐樹的落葉上而來。

  正品味著難得美味的丑兒先是小鼻子皺了皺,旋即大喜,露出還未長齊的牙齒,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張開雙臂,大呼道:“娘親…!”

  那是一個極盡雍容的女子,長長的大紅衣袍猩紅如血,道道流蘇如紅霞般飄落而下,長長的青絲發髻上,一支雕鏤華美而精致的血玉釵穿插而過,如玉般的耳垂上亦是掛著幾縷瞧不真切究竟是雕鏤何物的血玉墜。

  面若桃花,身若扶柳,纖細而修長,一雙眼眉狹長似鳳,微微含笑的唇峰,更是如血水中浸潤一般,觸目驚心。

  她算不得姿容絕世,可若真個評頭論足,卻也尋不出一絲瑕疵來,整個人宛若天成,正如那血玉飾品一般,無不透著驚天殺伐,無盡魔煞。

  可偏生這么一個教人望而生畏的妙齡女子,在此刻,卻又帶著一絲極為融洽的溫和氣息,仿佛與生俱來,她的目光,卻是凝視著那個離她越來越近,張開雙臂的小娃。

  “丑兒,你又胡鬧了,為何又向烏奶奶索要禮物?”

  南枝木略彎腰身,在將丑兒攬入懷中的剎那,便是那幾乎無可消退的血煞之氣,亦隨之輕淡許多。

  對于她身上無意散發出來,便可教尋常修士膽顫心驚的駭人煞氣,小家伙恍若未覺,絲毫不覺有很么不適及不妥,一股腦扎入他這喜歡的懷抱,蹭著小腦袋瓜,膩聲道:“才沒有,是丑兒猜中是烏奶奶,烏奶奶才給丑兒禮物的,丑兒沒有索要…!”

  南枝木含笑搖頭,卻是不與他爭辯,緩緩站起身來,仍舊拉著他的手,目光轉向一旁略顯恭敬而立的老嫗,輕聲道:“烏護法,有勞你了。”

  老嫗的目光一直在南枝木所佩戴的血玉佩飾上流轉,滿是復雜之色,聽得南枝木之言,卻是顫巍巍的躬著身子,道:“大小姐不必見外,這是老婦應該做的。”

  旋即,她便直起身來,雙手安靜的交叉于身前,不再說話,一副聽候差遣的模樣。

  她卻是沒有想到,景云閣主,這么快便是下定了決心,將那鎮閣之寶,天涯血玉釵交給了南枝木,雖然,對于南枝木她亦很是認同,但這也委實太快了。這么看來這天涯海閣閣主之位,很快,便會易主了。

  作為跟隨在景云魔尊身側悠久年月的老人,不禁唏噓一嘆。

  “娘親…娘親…這些日,你去干嘛了?都不來尋丑兒,讓丑兒好生想念…!”

  這時,丑兒卻是撅起小嘴,嘟嘟嚷嚷,顯然是對娘親幾日不來看望表達不滿。

  南枝木莞爾一笑,她何嘗不思念這個血肉至親,不過這些日,卻也的確是脫不開身,一直跟隨在師尊身側,參悟一部名為《天魔令》的無上妙法,不過通過幾日的努力,總算是窺得門戶,接下來,便是徐徐漸進了。

  為此,師尊亦將這天涯血玉釵正式交給了她,她也知曉,這血玉釵乃是閣中的無上魔寶,據傳乃是天階之物,得此物者,必然會是下一任閣主。

  于此,她雖是有些詫異,不過也未表現出太過震驚,她是閣中天資最高的人,乃是師尊的嫡傳弟子,這下任閣主,讓她來擔任,倒也是無可厚非。

  她正欲言語,忽然,朱唇一泯,與此同時,在她身側的老嫗亦是往旁邊眨了眨眼,這般情形,自然是有人前來。

  “咣..咣當….!”

  厚重的腳步聲,鋪天蓋地的嗜血之氣毫無遮掩的鋪散開來,丑兒再是幼小,也發現有人來了,眼前一亮,卻是抬眉望去,欣喜道:“是大個子叔..!”

  他口中的大個子叔,的確名副其實,約莫丈余的身形直接便傳來一股壓迫感,全身赤金之色,便是眼瞳亦是如此,唯一不同的便是頭頂,沒有一根頭發,在那碩大的頭顱之上,一朵盛開的雪蓮花好似永遠在不停綻放,說不出的妖冶之感。

  “金蟬師弟,收斂一下你的氣息。”

  南枝木看了半響,緩緩啟口道,說不上清冷,但也絕非柔和。

  面無表情的大個子,聽她說話,眼眸中閃過一絲身采,竟是有些憨癡的擾擾腦袋,下意識點點頭。

  果然,那無邊煞氣頃刻收斂,但是相較于南枝木而言,卻是收斂得不夠徹底,仍舊有許多氣機不時滿溢而出,好似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南枝木面色柔和了些許,苦笑上前,纖手一掃,頓時,那殘余的氣息,亦是被這股柔和的氣機所掩蓋。

  “大個子叔叔..!”

  丑兒跑上前去,一臉笑意的仰著頭,只是無論他怎樣仰頭,仍是覺著有些吃力。這時,那模樣可怖的大個子卻是緩緩蹲下身來,雖然,他蹲下身后,仍舊如一般人大小站立在丑兒面前,但丑兒的脖子卻是覺著舒服了許多。

  “丑…丑兒..乖…!”

  他伸出一只手來,有些緩慢,即便這般亦是帶動著四周氣機發出沉悶的聲音,天知道,他的力量是有多么的聳人聽聞,只是說起話來,卻是有些斷斷續續,似乎有些艱難,也很難聽,好似金屬摩擦一般。

  “大個子叔叔不動…!”

  隨著童稚的嗓音,金蟬的動作戛然而止,粗壯的手臂硬是停在半空,再無絲毫動作,卻見,那嬌小的孩童笑嘻嘻踮起腳尖,努力將身子往上湊,終于,將小腦袋碰到了那巨大的赤金手掌。

  旋即,他憨聲笑道:“大個子叔叔也乖…!”

  他知曉,這有些古怪的大個子叔叔是想要撫摸一下自己的腦袋,不過他動作素來有些笨拙,即便是摸自己的腦袋,也好像很困難的樣子,所以,自第一次后,他便是主動叫停,讓自己的身子竭力向上,這樣,他便能少費一些力氣便能摸到自己的腦袋。

  “唉喲…好懂事的丑兒….來來來,隨烏奶奶過去玩兒好不好,還有赤血果吃哦…!”

  卻是老嫗笑著上前拉出丑兒的手,要將他帶到一旁去,丑兒點著腦袋想了片刻,終是沒禁得住赤血果的誘惑,看著娘親道:“娘親,你今日可不許走了,待會要陪陪丑兒,丑兒先隨烏奶奶過去玩兒噢…!”

  南枝木含笑,欣然點頭。

  那渙散而無神的巨大眼瞳目送著這一老一少緩緩走開,方才徐徐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個比他矮小太多的紅袍女子,甕聲甕氣道:“師..師姐!”

  她凝望著這為自己受得太多苦難的師弟,上前一步,怔怔看著他,開口道:“金蟬師弟,你為救我,不惜承受如此苦難,便是三千生魂之業力你也愿意承受。而今師姐已重見天日,讓我們共同攜手,踏平諸天正門,待顛覆了這天下,師姐便用天下修士的精血為你重凝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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