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見個人。”
打發走王天虎,常無忌衣衫一整,神色難得的認真幾分。云青兒是極熟悉他脾性之人,微微一怔,詫異道:“誰?”
小安兒亦是一臉好奇的張望著爹爹,心中想著莫不又是哪個每次見面便會送來寶貝的叔伯長輩。
“咱們的恩人。”
常無忌收斂輕浮,輕執云青兒之手,緩緩道:“青蠻回來了。”
“呀,他果真沒死。”
云青兒下意識驚呼一聲,倒不是想著他死了,只是當年他被魔門換去,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兇多吉少,而唯有天劍宗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曾一口認定,他沒死,他也不會死。
青蠻幽幽吐出一口氣,抬眸遠望,已有不少人緩緩步入演武場觀演臺上,他正在此等待常無忌,昨日便是約好,今日在此等候,算算時辰,他也該來了。
“嗯….!”
青蠻驀地側過身,微微訝異片刻,卻是笑了,遠處的常無忌正抱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攜著一個姿色頗為不俗的女子緩緩行來。
正如常無忌之前所言,待會兒若是見得青蠻,你一定不敢相認,起初云青兒還不大相信,修林之輩,誰不是數十載容顏不改,除非是刻意隱藏原本容貌,避人耳目,直到她看見眼前之人,放知常無忌所言不假,青蠻的確是變了,再不似從前那般文弱書生樣,而今的他,墨發及腰用一根細長綢帶束于身后,臉頰比之從前好似更為清瘦一些,棱角分明,那憨傻懵懂的神色早已不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寧靜幽遠之感,那雙顯然異于常人的妖冶眼眸更是偶爾泛起奪人心魄的精芒,夾雜著一股沉穩的堅定。
“青…青蠻公子?”
雖然有著常無忌的確定,云青兒還是有些不確定啟口道。
“青兒姑娘,好久不見。”
青蠻含笑,一語打消云青兒心中最后的疑慮。
因處人流之中,幾人也不好太過言敘舊事,加之演武開始的時辰也逐漸臨近,三人一孩童,便是邊走邊聊。初時,云青兒還有些許拘束,不過在青蠻時不時言起昔年往事,使得眾人歡笑不斷的同時,也是漸漸恢復如常。
三人步入昨日的觀演臺上,才見得王天虎等人已是早早到了,他們一邊起身招呼,一邊逗弄早已與他們相熟的常平安,小平安自然也不怕生,加之這些都是出手闊綽的好叔叔,也樂得和他們玩耍,只是沒過多久,便被娘親喚回身邊。
“安兒,這位便是你青蠻叔叔,昔日,便是他在魔頭手中救下你性命,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你,還不快快拜見。”
此刻,云青兒才正式向常平安介紹起青蠻身份,小平安,雖還年幼,但昔年往事也是依稀有著一些映像的,加之云青兒教子有方,時刻念叨,讓他莫忘如此大恩,使得他時刻銘記于心,也不知多少次想著這救命叔叔出現在眼前,不想今日這看著有些向大哥哥的男子便是曾今那個救命恩人。
當下便想行個大禮,不過卻被青蠻扶住,他笑望著這個幾乎改變他一生的小孩子,輕聲道:“安兒無需如此,你能記得叔叔,叔叔便很是高興了。”
青蠻還是第一次旁人面前自稱叔叔,多少有些不自然。云青兒想了想,此處人多勢眾,即便道謝言恩,也非是時候,也就作罷。
常平安這次倒是知曉輕重,沒問這救命恩人要什么寶物,乖巧的很。不過他那做爹的卻是本性暴露了,笑呵呵道:“安兒,你青蠻叔叔可是異寶環身,你今日第一次與他見面,不,相隔十年第一次與他見面,怎么不討要點兒禮物?”
異寶環身四個字頓時讓常平安眼眸一亮,顯然,他這般乖巧亦是極力克制,正要出口,卻被云青兒狠狠一瞪,只能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言。
“你這當爹的,胡言亂語什么呢,這孩子便是被你教壞的。”
云青兒柳眉倒豎,輕斥一聲,常無忌只能訕訕笑著。
青蠻略有些尷尬,倒沒想到這小安兒也與常師兄一個癖好,當然,他方才也是想到了要贈送些小禮物什么的,不過他身上的確是沒什么可以相送的東西,只要十數冊大多數人都不喜歡的太古雜記,那東西,小孩子定然是不喜歡的。
只是他轉念一想,卻是想起一件東西可以相送,那便是前日寒雪仙尊因演武而贈的玉簡,那里邊的東西青蠻都看過,雖然價值不菲,可于他而言,卻是無甚大用,還不若以此為禮,那些丹藥,法陣什么的,對于正處修行初期的常平安而言還是頗有用處的。
青蠻在懷中摸索片刻,便是掏出了那塊玉簡,手中泛起一陣青光輕輕一撫,里邊唯一或許于他還有用處的那冊佛修功法便被他悄然收走,旋即遞出手去,向著常平安道:“安兒,來,拿著。青蠻叔叔沒什么好東西,但此物想來你也可以把玩兒一陣。”
常無忌自然是認得此物,知曉這是寒雪仙尊相贈,讓他在演武時以備不時之需,卻不想,青蠻竟要將這東西贈予安兒。他雖然寵溺安兒,但也知曉孰輕孰重,青蠻實力雖強,但這些異寶乃是寒雪仙尊相贈,自然不會差,這直接關系到青蠻此次的演武結果,他哪敢讓安兒收下。不過,正當他想讓安兒不準收時,卻是被早已看出其心思的青蠻暗自傳音阻止,只能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的楞在那兒。
“安兒,還不快謝謝青蠻叔叔。”
云青兒卻是不曉得這是什么,只當得是個尋常的儲物異寶,雖然也不好意思讓安兒收下,不過見青蠻已是硬將此物塞入懷中,若在推卻,便是拂人臉面,只能如此說道。
那玉簡造型別致,晶瑩剔透,常平安一眼便是喜歡上了,趕忙收入懷中,卻也不失禮數,連連道謝。
這個時候,青蠻幾人四處的空位也是逐漸有修士前來落座,皆是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這昨日還未曾看見的頗為年輕貌美,且實力不俗的女子,不過見得常無忌與其你儂我儂,加之這二人之間還坐這個與他們二人容貌有幾層相似的半大稚子,便是知曉已然名花有主。
一些個知曉常無忌身份之人,自是不難猜到這女子是誰,更是不敢放肆,有個身為天劍宗首座,而今更是長老會長老的娘親,他們哪敢招惹。
接下來不久,便是演武正式開始,場中也逐漸安靜下來,云青兒一邊打量著這演武場四處的修士,一邊向常無忌等人詢問著一些不了解的事,或是與青蠻閑聊兩句。
“對了,你清晨剛至,去見過你娘沒有?”
常無忌突兀問道。
云青兒向著那二十一座石臺處望了眼,搖搖頭,回道:“還沒呢。不過待會兒結束,定是要去見禮的,你與我一同去。”
最后一句,直接便是將常無忌即將出口之言堵了回去,他還想尋個借口不去的,說來也怪,他與云青兒在一起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現在連小安兒都這般大小了,可對于自己這個丈母娘還是發自內心的畏懼,很多時候,便是連正眼也不敢瞧。
“好吧!”
常無忌吶吶答應一聲,隨后似是想起什么,忽的向著青蠻道:“傻牛,待會兒你與我們一道去怎么樣?”
青蠻一怔,卻是沒想到常無忌要拉著他一起。一旁的云青兒卻是輕笑著點點頭,“無忌說得不錯,當年你救了安兒,娘親她表面上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我看得出來,她心里也是很感激你的。”
“曾今好歹亦曾天劍恩養之情,云霞前輩,自當是前去拜會的。”
青蠻沉吟片刻,卻是沒有拒絕,云青兒之言是其次,他身為曾今的天劍弟子,哪怕只是個雜役弟子,但這份恩情總不能忘,更遑論,他昔年一直是居住在落霞峰上,沒有落霞仙尊這個首座仙尊的點頭,怎又怎能安然。再者,也沒躲著避著的必要,他既然答應參加這演武,就勢必會與天下人再見,只是早晚的問題。而且,據他所知,他那唯一的徒兒在這十年間,也是深受天劍宗恩德,他亦想知曉火兒現在的境況。
“下一場,有請上仙界,七風堂——黃于!”
話音剛落,場內一片嘩然,終于是有上仙界修士上臺了,總算可目睹他們的風采。
這邊,青蠻卻是微微一皺眉,他也是知曉這七風堂與張青他們的一些恩怨的,所以,對于這七風堂并無什么好感,只是,張青曾言,此仇定要他華胥門親手來報,他也就沒有插手。
七風堂畫舫之上。
“去吧,看你的了,你的對手多半是下界修士,若連這些羸弱之輩你都勝不了,那可真是丟臉了。”
黃少梁淡淡瞥了眼身旁那個傲氣十足的小子,輕輕說了聲。這黃于乃是并非他黃家嫡系,乃是旁支后輩,不過是幾年方才加入七風堂,資質在七風堂眾弟子中,僅是平平而已,加之此次七風堂參與平魔盟,門下弟子也是要盡一份力的,所以,便挑選了幾個歷練尚且不足的弟子前來參演,這黃于便是其中之一。
“放心吧,大堂兄…!”
黃于一臉傲然,顯然沒將這一重天修士放在眼中,不過他剛一言罷,卻見黃少梁神色略沉,這才恍然一驚,傲然全收,恭敬揖道:“是,少堂主。”
黃于自畫舫上輕喝一聲,劃出一道殘影,飄然上臺,雙手環保,卻是等待著他的對手。
只見司儀再次開口。
“有請,南離天劍宗——南明離火!”
霎時間,青蠻神色大變,緊緊盯著演武臺,半響之后,在演武臺最上層的一個角落處,一個眉清目秀,身著素袍的少年人仗劍而下,他發絲飄揚,卻是一頭赤紅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