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堯荒鈺言語,張青算是有些明白為何自己不能登臺了,原來是實力太低,完全不能與之玉臺上留名之輩相提并論,想到這兒他卻不禁有些黯然,以自己化脈中期的修為竟是連登臺的資格都沒有,再一看,那玉臺之上密密麻麻的刻字,可想而知,自己是多么弱小。
“天下之大,我終究還是太過弱小了,如此下去,如何能讓宗門光大。”
張青搖首一嘆。
青蠻沉吟一陣,自言自語,“這么說來,越是刻字在外的銘刻者,實力便越是弱小,反之亦然,越接近魂心,便越是強橫。”
他這番言論自然是根據,“牧野、堯破軍、澹臺流蘇”這三個名諱推算而出,牧野不用多想,自然便是牧野固話,她的兩個字最是靠近邊緣,且痕跡淺淡,“堯破軍”三字好上些許,約莫比她更深入一尺左右,銘刻的痕跡也是頗為清晰。再看“澹臺流蘇”則勢必“堯破軍”更為往前,字跡足足深入玉臺三寸,蒼勁有力。從這三個名諱看來,這三人的實力便是清晰可見了。
牧野故畫相較最弱,堯破軍比她強上不少,澹臺流蘇最為強橫,可放眼一望,即便是他,在整個玉臺之上,也勉強是介于邊緣偏上,總的算來,是徘徊在這玉臺留名的諸多強者之末。
堯荒鈺點點頭,非但沒有一絲忐忑,神色反是愈發興奮,這般能夠彰顯實力的東西,最是為他所喜歡的,他可不是張青這般化脈修士,即便尋常三虛巔峰修士,也多是他的手下敗將,對于玉臺留名,他有著十足把握。
他倒也不怯場,在和青蠻言語一聲后,徑直騰身而起,雙手空無一物,赤手一劃,一道好似劍芒的光華從他手中激射而出。
“破玉劍訣,起手劍!”
一道圓弧一閃而逝,“殷....!”
劍芒轟擊在玉臺上,發出一道細微聲響,堯荒鈺點足落定,定睛一看,微微詫異片刻,“看來沒有些真本事,還真難以留名。好,這樣才有趣。”
“破玉劍訣,驚濤!”
“轟隆。”
堯荒鈺面帶輕笑,雙手再次變化,比之方才繁復許多,劍訣一出,頓如驚濤拍岸,巨大的劍影忽然落下。
與此同時,玉臺魂心的銘文似也感受到堯荒鈺的用意,“嗡...”地一下輕輕震顫,亦如之前阻攔張青攻勢一般,散開一層幽芒。
劍影去勢嘎然而止,只是并未消散,卻與那幽芒對峙起來,看得一旁的張青一陣詫異,沒想到,連堯家公子,也無法輕易突破這魂心的防護,這讓他黯然的神態略微有了些許減輕。
“哼...無主靈識,也想阻攔本尊?”
堯荒鈺也不焦急,淡淡“哼”了一聲,一只手兩指并攏,向另一只操控劍影的手掌點下,“破玉劍訣,雙天煞!”
他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咻..!”一道刺耳破空聲傳來,張青下意識的閉上雙目,待得再睜眼后,而那阻擋的幽芒也是被盡數破去。
劍影雖然亦是散去,但殘留的劍意,卻是經久不息,張青不禁多看了堯荒鈺幾眼,委實沒想到,他這破玉劍訣竟有這般威勢,之前在于青蠻比斗時,卻還不曾見他施展過。
堯荒鈺原地凝望片刻,終是松了一口氣,若這一招下去還不成,他可真有些沒底兒了,因與青蠻交手,施展了并不太純熟的蒼魂問道,且還被人強行破除,遭到了反噬,雖是沒有受得太大傷害,但畢竟時間太短,也未靜心調息,實力始終還是不如往日,方才那一劍,可算他如今所能施展的,不會傷筋動骨的最強攻勢了。
不過還好,最終,他還是略勝一籌,沒有新認的兄長面前失了顏面,在玉臺上留下了大名。
“荒鈺!”
張青看著玉臺上那牧野二字距離相若的新刻字跡,面色有些古怪,不曾想,便是堯荒鈺的實力,都沒有做到在演武玉魂上留下全名,還是差了一個字。
“兄長,小弟方才那一劍如何?是否能入得兄長眼眉?”
堯荒鈺沒有絲毫沮喪,畢竟有前車之鑒,牧野故畫他也是聽聞過的,作為青玄之地第一奇才的妻子,其本身的實力及資質皆是極為不俗,她尚且不能完美,自己亦無須太過介懷,遑論,他也明了自己此刻的狀況,若未曾受傷,留下全名卻是不難的。
“呵呵,想不到鈺少爺還有鉆研劍式,不錯,氣蘊十足,可算上佳。”
青蠻點點頭道,對于堯家這般仙林巨擘又有了更一層的了解,于他們而言,似乎沒有什么劍修,術修之分,無論劍術,或是術法,只怕都有不俗之輩。
他本就是劍修出身,雖然現在的他早已非是純粹的劍修,但對于劍道的理解,卻是不輸于人,更遑論,有著仙師河圖所授的那卷“天劍”,而今他雖未有將之完全參悟,但憑借所了解的一點皮毛,便足以在世人面前指點江山。
堯荒鈺聽得青蠻贊賞,心情不錯,“嘿嘿”笑了兩聲,便道:“兄長,你也留下個名字吧,小弟正想見識一下你的鳳舞劍訣。”
張青眸光一亮,也是看向青蠻,對于他的實力之前已是窺得一二,當真是驚為天人,可這演武玉魂又豈是凡物,從澹臺流蘇及堯破軍二人的刻字來看,便能知曉三分,所以,他更好奇,幾乎能與這二人平起平坐的青蠻,究竟能在這上邊留下什么。
青蠻只是一笑,繼而微微頷首,沒有想刻意的去隱藏實力,沒這個必要,再者,他內心深處對于這玉臺也是頗為好奇的,如若說沒有絲毫爭強好勝之心那是騙人的,他也很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堯荒鈺二人屏息凝神,目不轉睛。
剎那間,只聽一聲鸞鳳和鳴,雙飛彩鳳幾乎凝實。
“鳳舞,破天!”
青蠻緩緩張口,手中劍兵耀眼奪目。
“青鯉師姐,澹臺兄他們當真在這里邊么?”
桑榆木訕訕一笑,不急不緩的跟在澹臺青鯉身后,在他之后,則是一干玉虛弟子,陳風早已哈欠連天,既來秘藏,卻不插手奪寶,委實無趣得緊,他已眼睜睜見得那些實力平平的修門將一些還算尚可的異寶收入囊中。
澹臺青鯉輕輕點頭,她雖與大哥澹臺流蘇往來甚少,但澹臺家人卻有著自己特殊的秘法,哪怕是千里之外,也能探尋對方的所在。
她之所以非要尋到他這個大哥,卻并非為了見他,而是在來此之前,偶然間聽到別派弟子傳聞,殺人魔頭青蠻現身了,而且,最后見得他時,是與澹臺流蘇及堯家眾人一起入了這地門中。
桑榆木見師姐一副冰寒凝重之色,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哪能不知曉她真正所圖,想到之前那番言語,心頭頗有些復雜滋味。
“能讓堯破軍主動罷手言和,這份實力,只怕不會弱于如今的師姐啊,他究竟經歷過什么,進境如此神速?”
他兀自有些忐忑,哪怕是早前聽聞青蠻能在與寂蒙魔尊交手后成功逃脫的傳言,也不會如此驚詫。
“演武玉魂..?”
正思量間,桑榆木略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忽然頓住腳步的師姐,聽得她之言,亦是怔了怔,上前幾步。
“果真是演武玉魂。師姐,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并沒有錯,這兒還真是一處遠古宗門的宗門所在。”
演武玉魂只會存在于遠古之時那些實力強勁兒的宗門,當世之間,僅有幾處宗門尚存此物,而玉虛宮恰巧是其中之一。
所在,在澹臺青鯉第一眼看見此物時,便是認出它來。
眾人目光也是緩緩掃過那塊玉碑碑文,半響之后,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兒竟然是蓬萊閣的內閣。”
澹臺青鯉與桑榆木對望一眼,眼中俱是有些驚詫,其余弟子,卻是有些疑惑,見得師兄與師姐的模樣,便是知曉他們定然知曉這蓬萊閣。
“蓬萊閣?這宗門有何古怪嗎?”
陳風淡淡瞥了眼碑文,并不怎么在意,或許是身處玉虛宮的緣故,對于天下修門,皆是抱有一絲不屑的態度。
澹臺青鯉沒有說話,片刻之后,卻是桑榆木向眾人解釋道:“萬載以前,蓬萊閣的在仙林中的地位,較之今日的玉虛宮,只怕猶有過之.....”
眾人楞了半響,終于是明白一向沉穩的師兄,師姐,何以這般神色。
上古時候的仙林巨擘,的確是讓人心生敬畏,玉虛宮中便有不少對于上古情形描述的古籍,他們也是知曉上古修士有多么的厲害,似今日的寂滅修士,若放在上古,只怕也算不得什么,什么三虛境,化脈境,僅僅是堪堪步入立命安身的門檻而已。
“難怪我感覺著演武玉魂的氣息如此強橫,想不到來歷竟是如此不凡,歷經萬載,還有如此底蘊,也只有蓬萊閣這般宗門能夠做到了。”
桑榆木心存一絲敬畏,輕聲一嘆,正欲接著開口,忽的輕“咦”一聲,順著澹臺青鯉所望的方向看去。
其余玉虛弟子同是略有察覺,紛紛看去。
“想不到還有人能在這蓬萊閣的演武玉魂上留名。”
澹臺青鯉微微詫異一聲,從那幾處明顯還殘有余息的刻痕望去,眼眉微微一挑,“牧野故畫,想不到連她都能在這玉臺上刻上兩個字。”
“牧野仙子深得道藏仙尊真傳,若不能留名,那才奇怪了。”
桑榆木顯然也是瞧見了,輕笑一聲,目光往上移動,“荒鈺?這是誰?竟與牧野姑娘相若。怎么沒聽說過有個這般人物?”
“天下間奇人無數,你才多少閱歷。便想閱盡天下人?”
澹臺青鯉毫不客氣的數落一聲,桑榆木卻是沒有脾氣,撓著頭連聲應和,“師姐教訓得是。”
“他全名叫堯荒鈺,是堯破軍的親弟弟,堯家的二公子。”
澹臺青鯉瞥了他一眼,搖著頭,有些納悶兒道:“不過據我所知,他的實力應是不止與此,雖然僅有三虛中期境的修為,但尋常三虛巔峰境修士也非是他對手,怎會連那堯字都留不下?”
“師姐不必奇怪,天下人大多愛慕虛名,道聽途說的不可多信,說不定,這小子只是被人夸大,根本沒那份兒實力,能留下兩個字,也算他運氣。”
陳風倒是不怎么相信,這堯家的二公子真能夠憑借三虛中期的修為力戰三虛巔峰修士。
澹臺青鯉不置可否的笑笑,繼續向上看去,果真如她所料,既然堯家的二公子在此留名了,自然不會少了堯家少主,堯破軍。
“堯大公子不愧是能與澹臺兄相提并論的奇才,比他弟弟可是強了不少。”
桑榆木微微一笑,旋即又有些皺眉,“不過這蓬萊閣的演武之魂當真強橫,便是以堯大公子的的實力也僅能在其邊緣,真不知,若澹臺兄在此,能做到怎樣。”
“哼,這般事,怎會少了他。”
澹臺青鯉驀地冷哼一聲,桑榆木與玉虛弟子皆是一怔,旋即方才看清,那比堯破軍三字還要深入不少的“澹臺流蘇”。
“流蘇大哥果真名不虛傳,呵呵,便是這堯破軍,竟也差了他許多。”
知曉澹臺流蘇乃是澹臺青鯉的大哥,陳風倒是竭力奉承,將其與那堯破軍相比,直接變將堯破軍貶得一文不值。
澹臺青鯉不經意的顰眉,似是不喜陳風對于澹臺流蘇這般稱呼,不過卻沒有呵責,黛眉一低,正要開口,陡然身子一震。
與此同時,桑榆木原本柔和的目光也是在一瞬間凝重起來,眼眉高高向上掀起,久久沒有落下。
因為他們都看見了,比之“澹臺流蘇”四字還要略高一籌的那股氣息。
“青....蠻...!
過了半響,澹臺青鯉面無表情的緩緩吐出兩個字。
玉虛弟子頓時一陣騷動,對于青蠻,他們比三重天別派弟子更為清楚明了,這比他們大多數還要年輕許多的下界修士,與玉虛宮,卻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饒是宗門早已明令禁止向此人尋仇,但那掀起的仇恨豈能輕易化解。
昔日最為受人敬重的大長老雷方天,便是因此人而隕,這對于玉虛宮而言,是個難以彌補的巨大損失。
雖然絕大多數玉虛弟子并不相信那小子有能耐能對方天大長老如何,但既然宗門已是早已確定,那即便不是此子而為,那也定與他有莫大關聯。
“他也在這兒?”
陳風有些咬牙切齒道,眼睛狠狠瞇著,透著一股狠辣與激動,作為澹臺青鯉的愛慕者,他自然將澹臺青鯉的喜好打探得一清二楚,知曉,她這些年之所以如此刻苦修行,提升實力,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除去此人,他相信,若有人能代師姐除去這青蠻,師姐定然會答應他的一切要求,雖然不至讓她直接心身相許,但將之引為畢生知己,卻非不能之事。
所以,青蠻也成了陳風最想要除去的人,至于方天大長老的仇,他卻是沒有太多感同身受,畢竟他只是個玉虛宮弟子,成為長老親傳弟子,也不過是近幾年才發生的事,方天大長老逝去之時,他不過還是個無名小卒,對于這般位于宗門頂峰的大人物,素來只是聽聞,連面都未曾見過幾次,哪談得上多少感情。
“師姐,那青蠻當真在此?這次可莫要放走了他。”
“對...不能再放過他。”
“一定要將其除去,為方天大長老報仇。”
“宗門之恨,不能輕易抹去,一定要讓這魔頭血債血償。”
玉虛弟子紛紛鼓噪起來,群起激憤,不過有幾人是真心想為方天大長老報仇雪恨,卻不得而知了。
“大家稍安勿躁..!”
桑榆木皺著眉,輕聲安撫一番,早前便是料想到或會出現這般情形,所以,對于青蠻在此的消息,他與澹臺青鯉也是并未告知眾人。
他比所有人都更為清楚,違法門規的后果,所以,真要對青蠻做個什么,也只能是他與澹臺青鯉二人私下去尋個結果,斷不能牽扯宗門,否則必然適得其反。
好一會兒,在桑榆木無奈搬出掌門之令后,眾弟子才漸漸安歇下來,唯獨陳風仍是有些不太安分,他早就對桑榆木與澹臺青鯉如此親近,看不過眼,只是奈何身份懸殊,加之自身實力相差太大,沒有能與之叫板的實力與機會,但現在,他卻感覺機會來了,因為他從澹臺青鯉的神色中,瞧出一絲對桑榆木方才阻止向青蠻尋仇的不滿。
“桑師兄,你這番言語,師弟我便是有些不認同了。你身為掌門親傳弟子,按理說,更當得為宗門著想,為何現在尋到宗門敵人的線索,你又這般阻撓眾師弟為大長老報仇?難道我等便非是玉虛弟子?”
眾人微微一怔,沒想到陳風竟敢這般對桑師兄言語,不過片刻之后,見得桑榆木并未勃然作怒,且看澹臺師姐亦無阻止之意,心思便是有些活絡起來。
“我并非這個意思!”
桑榆木也有些許詫異,不過陳風所言句句在理,乃是為方天大長老報仇,去也不好訓責鈺他。
只能徐徐道:“青蠻雖是罪大惡極,不過昔年也是受得公審,他也受到了該有的懲戒,而今他重新現世,我等自有怨恨不得發泄,卻也須得掌門應允,方才能有所動作,否則,我們便是違背掌門之令,莫要讓天下人認為,我玉虛宮言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