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得寺廟,小三讓青蠻稍等片刻,一人前去不遠處的客棧中取回妖獸皮毛,好回去讓衣工處,制作一件上好的服飾。
青蠻答應一聲,便在原地等著,忽的感到一絲目光久久停留在身上,不由打眼一望,見得正是那不被小姐待見的算命老先生,朝著自己輕笑點頭,青蠻亦再次禮貌回禮。
“唉....小公子....,你如今亦是無事,不若過來讓老夫我為你占上一卦,問問命數如何?”
老頭兒朝著青蠻扯著嗓子道,從那攤位而過的禮佛之人亦是不少,卻無一人在其面前停留片刻,可見生意的確不佳,青蠻惦念一番,懷中還有些許碎銀,便笑著向其走去。
倒不是真要問什么,只是見他一個老人家如此孤零,心生不忍,左右自己也是無事,至多亦不過幾許碎銀的事兒,與他聊聊也是好的。
青蠻伸出一只手去,老頭煞有介事的拿捏起來,仔細觀詳片刻,點頭凝重道:“恩....公子命格....不凡啊.....不過.....!”
青蠻撓頭一笑,果然,這游方術士之言,還真是萬變不離其宗,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好的說盡,再道點兒瑕疵,拿一破解之道,想著三兄還沒有這般快便返回,也樂得再與他言語幾句,笑問道:“哦?道長可否說說,有何不凡?”
“公子八門洞開,九宮全無,此乃仙人之象,若這還非不凡,又是什么?”
老人一邊咀嚼著不知從何處拾來的青綠藥草,一邊笑道。
青蠻一怔,愈發覺著好笑,人有八門,他是知曉的,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此八門乃人體玄關,人一出生,八門便是封閉的,僅有依靠修行之法,能夠逐一打開八門,自己曾今分神巔峰境時,能夠洞開五門,相傳,僅有達到第八重三虛境時,才能夠八門全開,那時候,便不能純粹的稱之為人了,以那般移山填海的能力,的確視為仙也不為過。
而九宮全無,更是個笑話,即便是第九重寂滅境仙尊,也不可能做到九宮全無,據《山海仙魔志》記載,僅有太古洪荒之時的一些天階妖獸,才能做到九宮全無。
遠遠見得小三懷抱一捆妖獸皮毛走來,青蠻掏出些許碎銀,放在桌案上,拱手笑道:“多謝道長一番點撥,小子明白了。”
說著便向小三兒走去。
“唉...唉...小公子別走啊...老夫還沒說完呢...。”
見得青蠻遠去,老人嘆了口子,望著桌案上的些許碎銀,嘿嘿一笑,急忙放入懷中,又扯著嗓門大聲吆喝起來,“天下第一卦,能卜前世今生,問姻緣道果,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
兩人駕著馬車,一路向山莊行去,帶起的清風,吹拂起蓬上的銀鈴叮當作響,小三兒笑道:“青蠻兄弟,你也信這道理命學?”
“閑暇一試,不問真假。”
小三:“....................”
回到莊上,小三兒自是馬不停蹄的前往衣工處,莊中的記名弟子,為數不少,一般需得正式弟子才有讓衣工處的師傅制造衣衫的資格,還需得其中的翹楚之輩,然而小三兒有著小姐的金口玉言作保,自是不懼這些規條。
辭別小三兒,獨自回到屋中,目光亦如往常的四下一掃,陡然皺眉,定格在平日放劍的床榻上,如今卻是空無一物。
“青蠻,你可是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一人推門而入,正是煉丹師王坤強,此刻他一臉急色,不由分說的便拉住青蠻手腕,將其往外拽,“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離去吧,待會兒那刑公子便會讓人來拿你了。”
青蠻一愣,片刻間手中便多了一個打理好的包裹,見得王師傅此般模樣,再一想,不翼而飛的水墨,心中升起一絲不妙之感,問道:“王師傅,邢公子因何要拿青蠻?”
“哎呀....還不是你帶來那柄墨劍惹得禍,昨日你不在之時,邢公子進入你房中,尋到那柄劍,一見是黃級巔峰異寶,便一口咬定你是在莊中武庫偷取而來,因你不在,昨日他便先將那柄劍收走,如今他怕是也已知曉你歸來的消息,即刻便要派人來拿你,你還是速速離去,莫要沾染是非罷。”
“果真是與‘水墨’有關。”
青蠻深吸一口氣,沒來由感到一絲煩躁,他討厭這樣的感覺,“多謝王師傅好意,不過那確乃青蠻之物,青蠻更未偷盜些許物事,無愧于心,與他言明便是。”
王坤強當然知曉青蠻那柄劍非是在武庫中盜取,莊中武庫把守森嚴,就算是修為高深之輩,也不見得能神不知鬼不覺從其中出入,更遑論他這沒有絲毫修為的小藥童了,說他能夠在武庫中盜出一柄黃階巔峰的劍兵,那是怎么也不信。
再者,他那包裹劍兵的青布包裹,自他來時便有,一直安放于此,難不成,他是在未曾進入莊中當藥童時,便已潛入武庫盜出了此等劍兵?若真是如此,看守武庫的修士,當真是貽笑大方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胳膊肘往外拐,瞞著刑百侯,風急火燎的為青蠻打點好一切,只待他歸來,便好讓他離去,兩年來,他也讓自己過得滋潤了不少,也是舍不得讓他受了這無妄之災。
“哎呀...青蠻,你就是心思太過單純,那柄墨劍,并非武庫之物,有點腦子的都能瞧出來,可那又怎樣?刑公子說它是,誰敢替你說不是?”
最終,青蠻沒能拗得過滿是焦急的王師傅,被他半拖半點的從莊中后門溜出,騎上一匹早就準備多時的駿馬,也未及前往衣工處向小三兒告辭一聲。
“走吧...走吧...別看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坤強是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小子,不驕不躁,心底憨厚純良,做事踏實,若非邢百侯相逼,他也舍不得讓這么好的一個藥童就此離去啊。
青蠻沉吟半響,無奈一嘆,向著王坤強拱手一禮,策馬而去。
“什么...?跑了?”
丹房中,幾位身著錦衣玉服的公子哥正圍繞在丹爐旁,為首之人,一臉詫異之色,正是方才從王坤強口中得到消息的刑百侯。
“方才青蠻的確有回來過,在下正欲稟告公子,卻發現他早已收拾了細軟,不見了蹤影,想必是發現那柄墨劍消失了,心有所感,畏罪潛逃了吧。”
王坤強一邊控著丹爐火候,一邊皺眉搖頭道。
“畏罪潛逃...?”
刑百侯冷冷一笑,望了眼手中這柄瑕疵不小的墨劍,當是知曉,這并非武庫之物,那小子又怎會畏罪潛逃呢,望了眼一臉恭敬的王坤強,緩緩道:“當真是如你所言這般‘畏罪潛逃’,莫不是王師傅你,多言了兩句吧?”
刑百侯一出言,身旁幾位修為不低的公子盡皆神色冷然的望向王坤強。
“咚咚....!”
門扉一陣響動,屋外傳來一中年聲色,“王師傅,師尊著我來問問,今日丹藥出爐了沒,有幾名師弟等著用呢。”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王某待會兒便就送去。”
“恩,那有勞王師傅了。”
那人應了一聲,便拾步而去。
王坤強回過頭來,望著眾人一笑,道:“刑公子哪兒的話,在下又怎會如此大膽,縱容一個盜取武庫的賊子,這不是與莊中諸位長老作對嘛...”
刑百侯凝神視之,片刻,笑道:“但愿如此!”
言罷,便帶著幾名正式弟子,推門而去。
“公子....那小子當真畏罪潛逃了?”
刑百侯眉目一挑,瞥了眼一臉疑惑的于斷言,冷哼道:“你信嗎?”
于斷言愣神片刻,搖搖頭。
“這幾日吩咐下人看緊王坤強這家伙有沒有向外聯絡,當真不識好歹!”
幾人神色一怔,“公子..你是懷疑他..?”
刑百侯笑容詭異,沉聲道:“十有八九。”
入夜,刑百侯一番笙歌艷舞之后,懷抱著一個模樣冰清玉潔,床上功夫很是不俗的‘煙雨樓’花伶,暖玉溫香。
卻是沒有注意到,被其放置在樓閣之上的那柄帶有瑕疵的墨劍,散發出陣陣幽黑的光華,劍身輕輕顫動,陡然,虛空一片扭曲,轉瞬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煙雨樓’后院中,一個面帶青色獠紋臉譜的青衫之人,手把一柄通體如墨的劍器,端著杯盞,沐浴在月色下,從旁不遠處,一個容顏妖嬈,堪稱絕色的紅妝女子,屈指輕彈,音色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