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順平酒樓的掌柜老康頭兒,那可是一個八面玲瓏的精明角色。..
他伸手一搡,就把雜工小俞子給推了開去。老康頭兒哈著腰,陪著笑臉,先敬了司馬三爺一杯,轉身又敬了汪昌平一杯,好聲好氣的講了一大套恭維奉承的話兒,把個三爺司馬昊捧得兩頰發紅光,老康掌柜的這才起身退出了雅間。
不多時,他又親自送了三道好菜和一壇美酒上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該說的話也說過了,該讓對方看見的人和事也看完了。司馬三爺一推碗筷,起身離席,朝汪昌平拱手道:“今日已有些倦了,汪大俠可在順平樓先安頓下來,在這朔城中多走走看看。至于我所說的事情,大俠可慢慢斟酌。司馬昊靜候佳音。”
“不必了。”那汪昌平將手中的竹筷朝桌面上重重一拍,亦站起身來。他拎起桌上二尺銅鞘直刀,往鐵奎帶中一插,對著司馬三爺拱手抱拳,沉聲道,“江湖兒女,哪來那么多瞻前顧后?昌平若信不過三爺,今日也不會坐在這里吃三爺這杯酒。從今往后,汪某便不再是兩廣總督府的飛鷹衛統領,而是西北朔城中的一介碌碌小民,乞求三爺安頓!”
“好!汪大俠果然是個痛快人!”司馬昊拊掌大笑,伸手用力拍了拍汪昌平的肩頭,那掌上的龐然大力,竟然震得汪昌平眉毛一皺。汪昌平這才知道,原來對面的這位打扮得好似富商員外郎的司馬三爺,竟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內家大高手。
不過他心中念頭一轉,便就釋然。
司馬世家乃是這西北朔城的真正主人,無論是司掌涼州百萬雄兵的大雍將帥,還是江湖中說一不二的蓋世豪俠,只要人在西北涼州地界,都得對那位司馬家的當代家主司馬文馳老先生禮敬三分。虎父無犬子,司馬三爺乃是司馬文馳老先生的第三個兒子,頗受老先生的喜愛,自然絕不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绔。否則,要如何鎮服這朔城中隱居的數十位個性迥異的江湖梟雄?
司馬三爺樂呵呵的道:“我名下還有裁縫店一間、賭坊一間、當鋪一間、雜貨商館三處,都須有得力的人去經營。這些產業任由得汪大俠挑選,只要看得中哪一間,便可做那一間的主事掌柜。嫂子和令嬡兩日之后就會到達朔城,這些店鋪后院都建有精舍,安靜整潔。汪大俠只管在我朔城安居樂業,享那無憂無慮的天倫之樂。旁的我司馬昊不敢說,汪大俠只要身在我朔城之中,那江湖上的風風雨雨就與大俠毫無干系。就算有仇家尋上門來,自有我司馬世家替大俠料理!”
“多謝三爺!”汪昌平用力點頭,“只是‘汪大俠’三字,三爺今后休要再提,喚一聲昌平就好。”
“還是叫‘汪大掌柜’才是。遠親不如近鄰,汪掌柜今后,可要跟這條老街上的諸位街坊鄰居多多親近!”司馬昊三言兩句數杯酒,就收得了汪昌平這員大將,自然是意氣風發。他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汪昌平低頭跟在司馬昊身側,那虎背熊腰的年輕人跟在汪昌平后面,三人魚貫下了順平酒樓,朝老街東面的司馬家大宅院而去。
坐在一樓角落里的掌柜老康頭兒,抬眼看了看三人遠去的背景,嘴角扯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伸手撥了撥面前的熟銅大算盤,朝身后吆喝道:“小俞子,且給我仔細記下了!三爺今日吃了十一道菜,六葷三素倆冷碟兒,喝了七兩上好的燒刀子,共計一兩四錢銀子,掛賬!”
“得令!”頂班跑堂的小俞子一步三晃的下了樓,掀簾子朝后院賬房去了。
老康掌柜見這小俞子滿身的懶散勁兒,笑罵道:“你可給我手腳麻利著點兒。六順子去給四小姐買鮮果兒,這估摸著還得一個來時辰才能轉回,你再渾身不得勁兒,壞了酒樓的生意,留神老頭子我罰你三天沒酒吃!”
油膩膩的布簾子一擺,露出了小俞子半張媚笑的臉,他含含糊糊的喊冤道:“掌柜的,我今日忙里忙外的,都顧不上喝口酒。這腸胃里缺了酒水,身子骨可就提不起勁頭,人就蔫吧了不是?”
“混小子!”老康掌柜一豎眉毛,抄起桌面上的一小壇子酒,揚手就朝小俞子砸了過去。
“謝掌柜的厚賜!”那小俞子伸手雙手一抄,便抱住了飛來的酒壇子,他忙不迭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轉身一溜煙兒朝賬房去了。
到了酉時半,天色就沉了下來。一個身材壯碩高大,渾似黑鐵塔般的年輕人拎著一個竹編簍子進了酒樓,他徑直走到老康掌柜面前,甕聲甕氣的問道:“掌柜的,這是你要的鮮果兒,十五兩銀子才買了這么半簍子回來!我可是趁著水靈勁兒給四小姐送去,還是怎地?”
老康掌柜搶過竹編簍子,伸手在里面翻了翻,點頭道:“六順兒,你在這兒給我看著點生意,鮮果兒給我就成了。一會兒若還人多,忙不過來就喊小俞子給你打下手。你可盯著他點,莫要讓他將客人剩下的殘酒偷偷喝光了。”
“好咧!”那六順子憨憨的點了點頭,拿著一方布巾搭在肩頭,跨坐在馬凳上。他把一對銅鈴似的眼睛瞪得溜圓,四處來回張望。老康掌柜抱著竹編簍子,急匆匆的撩簾去了后院。
許多不熟悉朔城老街順平酒樓的食客一看,醉漢小二和干巴老頭掌柜的都不在,卻換了這么個兇神惡煞一般的伙計。那些原本還想沒事找事,在雞蛋里挑點兒骨頭,盼著能省點銀錢下來的食客,這時都縮了縮脖子,只顧埋頭喝酒吃肉。他們生怕跟這大漢對上了眼神,惹得黑熊似的伙計發瘟。那對蒲扇大的巴掌,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挨得住一下的。
有了六順子鎮店,這順平樓可就真的是“順平”多了。那小俞子從后院出來,也搬了張馬凳,翹腳坐在酒樓門邊兒上,就著一把油酥花生米,瞇著眼喝酒。
順平樓臨街的鋪面是兩層酒樓,隔著一重小小的后院,再朝里走,就是一大片按照蘇州官宦家園林樣式修建的精舍客房。
其中有上好的單間客房二十幾間,獨棟的小樓四座,還有兩處以竹籬笆圍起來的小院子,里面也是獨棟的小樓。客房之間,以彎彎曲曲的回廊相聯,廊院之間自然少不了小橋流水、棋亭茶舍,回廊兩側種滿了四季常綠又耐旱冷的綠葉藤,樹葉掩映間,還懸著不少鳥籠子,有碧雀兒畫眉鳥唧唧喳喳。這一大片客房,拿“鳥語花香,庭苑靜幽”八字來形容,當是最妥貼的。
不過順平酒樓的客房,還不是朔城里最好的。
在老街東北面,有司馬二爺名下的“留仙棧”,那當真是布置得美輪美奐,直如大漠仙境。據說就算是赤胡國和中原一等一的豪富行商,住過十天半個月后臨行算賬,也都得變一變臉色。
不過據說留仙棧貴也貴出了名氣,日日都尋不到一間空房可住哩!
老康掌柜輕車路熟的在回廊中穿行,不多時,走到了園林最深處的一間精舍前。他沒有直接推門進屋,而是伸手輕輕叩了叩門,低聲道:“四小姐,是我老康。”
過了三四息,屋里并沒有什么聲音發出,門卻開了條縫,有雙精亮的眼睛藏在門后,朝掌柜康老頭兒的身后左右來回掃了幾眼。
老康掌柜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邁步進了屋門。
這間精舍里面與尋常的客房完全不一樣,裝飾得異常奢華。不僅地上鋪了毛皮軟毯,墻壁上也掛著厚厚的氈墊,人在屋里說話,外面根本聽不見一絲聲音。
靠南墻搭著一張綾羅軟榻,榻板上平鋪著七八層絲緞面的棉墊子。軟榻前有個小小的泥爐,紅彤彤的炭火上,烤著一塊褐黃色的石頭。這不知是什么奇石,微火烤熱之后,屋子里就有股淡淡的香氣彌散,讓人心曠神怡。
綾羅軟榻中半躺著一個女子,看面相也就二十七八,五官還頗為明艷,可一對眉毛卻是天生的八字眉,很有些煞風景。她身上裹著鵝黃色的繁花對襟束腰長襖,頭上挽著百花髻,插著幾團素珠花。這女子的眼神純真不邪,身上透著一股子出身不凡的高貴氣相。
先前開門那人,看起來比這女子年長了有十幾歲,已然早過了不惑之年。乍一望這人的眉目,生得與司馬三爺很有幾分相似,不過此人要更加蒼老幾歲,胡須也稍顯花白。他身上披著一件簡單的月白素錦長袍,腰系靛藍絲絳,腳踏軟皮靴。衣著打扮雖不顯山不露水,但看此人腰間墜的那一方三寸如意盤紋古玉,還有他手指間把玩的一串血瑪瑙念珠,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那少女抬眼看了看老康掌柜,問道:“老康,你后邊兒可還干凈?”
錦袍中年男人站在門后面,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才坐到了那綾羅軟榻對面。
“見過四小姐,見過大爺。”老康掌柜放下手里的竹編簍子,朝屋里的一男一女抱拳施禮,“朔城雖大,但能跟得住我老康的人,可還真不多,四小姐放寬心吧。”
聽那女子與老康掌柜的一問一答,便知這屋里的兩人,可全是在朔城里跺一跺腳,地面兒都得晃三晃搖三搖的人物。
先說那中年錦袍男子,他正是朔城司馬家司馬文馳老先生的長子司馬晟,若說司馬晟身為長子,卻因其個性木訥、行事古板,而不受司馬文馳老先生鐘愛的話,躺在綾羅軟榻中的司馬家四小姐司馬雁,可就是司馬文馳老先生的掌上明珠了。司馬老先生曾毫不避諱的直言道,若四小姐是個男兒身,這司馬世家早可交到司馬雁的手上經營,他老人家就能安安心心的享受晚年,可偏偏司馬雁是個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偌大的西北司馬世家,卻不好平白的送給旁人。
“老康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不過洛姊姊這次來朔城,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多三分謹慎。”司馬雁瞥了一眼自家大哥,似笑非笑的道,“你看把我大哥給緊張的,洛姊姊人還沒到,他已是茶飯不思,輾轉難眠了。”
司馬晟頗為尷尬的一笑,對老康掌柜道:“老康,這次不但老三必有動靜,說不定老二也會插手。環玉住在留仙棧肯定不妥的,更不能住進司馬家大宅里,我想來想去,只能讓她住到你的順平樓來,這樣既掩人耳目,你也可以幫著我照看一番,有什么風吹草動,也好早早通個信兒給我。”
老康掌柜的看了看司馬四小姐,拱手應道:“大爺放心,老康自然懂的。”
司馬晟問道:“你這樓里,如今除了你之外,還有幾個伙計?”
“除我老康,還有六順子、打雜的小俞、廚子小杜、賬房是由拙荊在管。”老康掌柜的眼珠一轉道,“怎么?大爺信不過他們,還需另外加派人手?”
“不,不!”司馬晟搖頭道,“我再換人來,更惹的老三上眼。我只是問問這些人是否可靠罷了。”
老康掌柜的又看了看司馬四小姐,見司馬雁點頭一笑,才恭聲道:“我老康頭兒兩口子在朔城已有二十五年,先前在老當家的鞍前馬后效力,后來得了這座酒樓子養老。我夫婦二人如何,大爺和四小姐當是清楚的。”
“老康便如我與小妹的叔父一般,自然是盡可信得。”司馬晟朝著老康掌柜的拱了拱手。
老康頭兒點了點頭道:“六順子算是我半個養子和半個徒弟,他從個襁褓嬰孩,被我一手拉扯到這么大,傳了一身硬功夫,倒還算是有點兒手段。這孩子的性子四小姐是知道的,一星半點兒聰明氣都不沾,好似個榆木疙瘩,更莫說有什么壞心思了。”
司馬雁幽幽的道:“六順兒肯定沒問題,大哥擔心的是那個小俞和小杜。”
司馬晟以為自家小妹心中不愉,責怪他不信任順平樓的人,連忙對司馬雁說道:“妹子,大哥也是環玉的安全考慮,你可不要埋怨哥哥。環玉她也是你的知交好友,這次的事情如此兇險古怪,謹慎一些,原不會有錯。”
“是要多加些謹慎。”司馬雁點頭道,“老康,你說說小俞和小杜的事情吧。”
老康掌柜應道:“小杜的來歷比較簡單,他就是個大雍西北守軍東山口陳家營的逃兵。九年前他剛成年,就被征召入了西北守軍,在大漠上跟赤胡國的游騎廝殺了幾次,這孩子嚇破了膽,就屁滾尿流的逃了出來。從此他殺人是不敢的,殺豬倒是把好手。流落到朔城之后,四小姐命我徹查過小杜的來歷。他講出來的身世不假,出生的村子也還在,只是父母親人都死盡了。我托人查過西北守軍東山口陳家營的軍籍,小杜的確是個逃跑的新兵蛋子。留在順平樓之后,我暗暗觀察了他三年,沒有任何異動,現在連粗淺的軍伍槍棒招式都忘記了,只會用一把菜刀。這孩子手腳利落,既不貪財,也不多話,偶爾好酒,醉了立時閉眼就睡。”
司馬晟點頭不語。老康掌柜接著說道:“至于小俞的來歷就復雜一些了。他在順平樓呆了七年,據他剛來時所說,這孩子原本是個落魄的讀書人,科考不得志,有個指腹為婚的媳婦也跟著別人跑了,他郁郁寡歡,覺得家中無趣,便獨身流浪到了朔城。我考過他的學問,也看過他揮筆寫字,的確是個讀過幾年圣賢書的人,只是這孩子奇思妙想太多,總想另辟蹊徑,所以注定考不到功名。不過他的一筆字寫得尚可,錄一錄菜單子倒是工工整整,還能幫著拙荊記賬。”
“小俞的本名叫俞和,家鄉在荊州岳陽城畔,家里有片臨水的茶園子。這孩子每年年關,就會隨著南方來的商隊回老家一趟,等過了年,又再跟著商隊回朔城來。我喬裝改扮暗中跟著他去過三次荊州老家,一切都與他所說的無誤,家里人的確是種茶的茶農,他父母也雙雙過世,家里還剩下個妹子,模樣生得倒頗為討喜。每年他帶回來的茶葉,四小姐也是嘗過的。”
說到這里,老康掌柜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才接著說道:“六順兒傳了我的硬功夫,但那畢竟不是我的看家本領。小杜大字不識得幾個,悟性也不佳。我倒覺得小俞是個好苗子,可以繼承我老康的一身本領。他雖然年少學文,那是因為沒碰到明眼人,這孩子的根骨是塊學武的好材料,我的陸地神行輕身功法,正合他練,若是他肯扎扎實實的苦修十五年,我老康恐怕都跑不過他了。可惜啊,小俞這孩子受過心傷,走不出來,就知道借酒澆愁。若是無事吩咐他去做,那他整日就是喝醉了睡,睡醒了喝,心里根本沒了上進的意思。眼看也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成家立業一無所成,就這么渾渾噩噩的虛度光陰。”
司馬晟挑了挑眉道:“想不到老康對這小俞評價如此的高,竟愿意把一身絕學相傳?既然如此,這小俞當也是信得過的。不過他嗜酒,喝多了之后,會不會胡言亂語?”
“不會。”老康掌柜斬釘截鐵的道,“我看重這孩子,除了因為他根骨大好之外,更因為他有一點藏在心中。若他沒喝醉,那張嘴巴倒是舌綻蓮花,死人都能給他說活轉了過來,但從不會說錯什么話。若他喝醉了,拿鐵棍都甭想從他牙齒縫兒里面翹出一個字來。”
司馬晟望了望自家小妹,司馬雁扁嘴一笑道:“我早就知道這些事情,順平樓的人全是信得過的。可既然大哥你要親自過問,那便讓老康講給你聽咯,反正你不親耳聽過一遍,心中總也不會踏實。”
“妹子還是惱了大哥么?”司馬晟囁嚅了幾句,但他口齒笨拙,倒也不懂得如何去哄一哄司馬雁。
司馬四小姐看自己大哥難得露出窘態,心中大樂,微微一笑道:“大哥,世上還能有比小妹我更懂你心思的人么?我就知道只要是關乎洛姊姊的消息,一傳到大哥的耳朵里,就成了驚天動地的大事,這叫‘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不過,雖然洛姊姊是我的好姐妹,但小妹還是要再勸大哥一句,大哥你對洛姊姊的深情,其實只是一廂情愿,大哥你再努力,為她做再多的事情,多半還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洛姊姊心里根本沒有大哥你,她壓根兒地看不上我們這苦貧的西北之地,人家想攀的是比我們司馬家更高得多的枝兒。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數年前洛姊姊差點兒就進宮做了大雍國振文帝的貴妃。人家望著的是一國之君這樣的大人物,哪兒看得見你這個司馬家不得志的大少爺?”
司馬雁一番話,說得司馬晟臉上灰黑,默不作聲。
可這位四小姐偏偏抓住了話頭,講個不停:“大哥你照照鏡子,你的頭發胡子都白了。常言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大哥你癡情于洛姊姊,至今未娶,更沒有為我們司馬家延續一星半點兒香火。洛姊姊心中不在乎你這份情,可我們家的老爺子卻因為這事恨了你多少年?若你當年沒有對洛姊姊一見傾心,如今娶個七八房姨太太,生他十幾個胖小子,那二哥三哥還跟你爭什么?只怕連二哥那一份學道的機緣,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司馬晟長嘆了一聲,依舊不發一言。老康掌柜知道這兩兄妹說的是司馬家的家里事,別告了辭,起身推門離開了精舍。
躺在順平樓大門口馬凳上的“小俞子”俞和,微微挑了挑眉,喝了口酒,心中暗道:“看來這司馬家的老大,倒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同病相憐啊,自己是不是暗中幫他一把?不過哪位‘洛姊姊’突然跳進了朔城這張大棋盤,這局面可當真會有些亂。”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