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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天師印,兩儀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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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個羅霄劍門的賊子,果真在是道貌岸然之下,藏著虎狼蛇蝎之心!老夫真是瞎了眼,錯把惡人當成了菩薩,你居然討劍不成,想要了老夫的一條命去?”雷溪老人伸出沾滿鮮血的手,點指著俞和厲聲呵斥,那沙啞如磨鐵的嗓音,好似是從黃泉深淵中爬出來的鬼物在嘶吼,“你羅霄劍門枉稱正道!承元道兄、函秀觀主快來救我!兒郎們,且給我記住了這兇人的面目!”

“嗆”的一聲,周圍的十幾條大漢一齊拔出了腰間的佩刀,腳步一錯,便將俞和圍在當中,那十幾口長刀寒光湛然,映著搖搖晃晃的火光,刀芒吞吞吐吐,奪人雙目從側殿后面,轉出了兩個身披道袍的修士,前一人身穿月白對襟法袍,走起路來龍行虎步,煞是威風后一人身披褐黃色的八卦仙衣,肩上掛著褡褳符袋,道冠正中繡著一幅陰陽太極雙魚圖,臉色蠟黃,身形枯槁如病夫  那白袍道人冷笑道:“他羅霄劍門仗勢欺人慣了,哪里會把你老哥的小小鑄劍莊看在眼里?老哥你違逆了劍門上尊真人的意愿,又落了人家天罡院弟子的顏面,正是眼中釘肉中刺,以羅霄劍門的秉性脾氣,自然是要取你頸血以洗刷恥辱的,明證劍心的”

  那白袍修士看了看俞和,啐了一口,又寒聲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我揚州雖多有仙山福地,但自從龍虎山遭魔門血洗,天師教滅道大劫之后,便再無前古道門正宗鎮壓,故而就有了區區羅霄劍門這等二流小派,在我揚州作威作福,橫行跋扈可笑他們雖是坐井觀天,不識天下英雄,但我等卻也無力相抗,只敢怒不敢言以致區區一個羅霄低輩弟子,也如此倒行逆施,對同為正道一脈的伏虎鑄劍莊揮劍相伐,當真是大道已棄,魔障深重!”

  “原來是你!”后面那個黃袍修士兩眼一亮,恨恨的盯著俞和道,“你這賊子,果然辣手無情,看來我那彭明徒兒,斷然是命喪于你手了!”

俞和抬眼細細一看,這黃袍道人他果然見過,只是時日久遠,印象有些模糊直到聽見“彭明”二字,這才猛想起來,這黃袍道人乃是正玄觀的觀主函秀真人,他的徒兒名喚彭明在俞和第一次獨自出山歷練,于那牡山坳的入地斬尸一役中,彭明奪了尸妖的軀殼,想盡噬俞和與通辰道宗謝年生等人的真元,卻被俞和誤打誤撞的倒灌先天五行火炁,焚化了青絲法器,最后被俞和以“雷符劍”斬殺身隕當俞和與謝年生、吳華被救出牡山坳地穴時,函秀真人就心中生疑,猜測自家徒兒未必是死于尸妖之手,而是被俞和等人設計害死但當時有云峰真人在一旁護持,函秀真人隱忍了下來,如今俞和獨自一人,又中了他們的嫁禍之計,正好出此一口壓抑多年的心頭惡氣雷溪老人拔出肩頭的長劍,伸指連點,封穴止血他看了看沾滿鮮血的劍鋒,嘬口輕輕一吹,那劍上的鮮血飛落,劍鋒又復清亮,不余絲毫血光雷溪老人手腕一抖,劍柄落入掌中,劍尖直指俞和“前輩,你這是何意?”俞和把雙手攏在袖中,面沉似水的望著雷溪老人  “我沒什么意思,我倒想問問你是什么意思?”雷溪老人迎著俞和的目光對視過去他那張丑惡扭曲的臉上,浮現出殘酷的笑意,“你以為斬殺了我,這虎伏鑄劍莊中便再無人能擋你一劍,你盡可把靈物、法器擄回羅霄去?沒想到五臺山的大和尚走了,我這莊子里,還住著丹崖派的承元道兄與正玄觀的函秀觀主吧?如今你的這番惡行,已被諸位道兄看在眼里,你想怎么樣?要出劍將我們這些人盡數斬殺滅口?”

  俞和不動聲色的倒踩了半步,可他身后的鑄劍莊大漢把長刀齊齊一挺,阻斷了他的退路俞和拿眼角余光左右一掃,沉聲道:“前輩,若貴莊人手不夠,一時間鑄不完那三十五口靈劍,晚輩回山對師長稟明此中緣由也就是了你我大可重約取劍之時,何必如此?”

  “笑話!”那丹崖派的承元子厲喝一聲道,“我龍虎山天師教器宗宗主雷溪師兄,豈可屈尊降貴,為你們羅霄劍門鍛造法器?豎子休得胡言!”

“龍虎山天師教器宗宗主?”俞和聞言一驚,他聽說了丹崖派要與虎伏鑄劍莊合二為一,重現龍虎山道庭的盛世,可沒想到這雷溪老人,已然掛上了天師教器宗宗主的名頭  “今日老夫不慎被羅霄兇人所傷,這一條胳膊上的經絡,多半是廢了那揚州府供奉閣、通辰道宗和寶珠禪寺的法器,也是沒法子按期鑄成了此傷甚是沉重,打鐵又全仗兩膀之力,老夫年邁,氣血衰竭,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盡復舊觀重操鐵錘倒要教揚州府供奉閣、通辰道宗和寶珠禪寺的道友們失望了只怪羅霄的兇人下手太狠,老夫修為淺薄,招架不住,實為無奈”雷溪老人搖了搖頭,把手中的長劍一揮道,“兩位道兄仗義援手,還請勞煩一番,替我將此羅霄兇人擒下,待諸派道友來訪時,也好有個交待”

“固所愿爾!”那承元真人與函秀真人齊聲應諾只見函秀真人搶先發難,手上掐訣,口中念咒,伸手一點俞和腳下,就看那石板地面登時化成了流砂俞和只覺得腳底發虛,身子向下一沉,流砂已然埋過了腳踝,再想縱身而起,卻發覺流砂又變成了石板,自己兩只腳已然牢牢的嵌在了地上,仿佛生了根一般“函秀師兄好手段!”承元真人大笑,伸手一拍后腦,張口噴出一團白光這白光飛到俞和頭頂,見風就長,眨眼間化作一方七尺印璽,裹著層層仙霞,直朝俞和頂門砸下  這方大印一顯化出來,俞和就覺得眉心處突突直跳,心中警兆大起抬眼看這方大印,通體白如羊脂,上扣金螭鈕,印面上陽刻六個古篆字,乃是“陽平治都功印”

說起承元真人祭出的這方大印,那可當真是頗有來歷相傳龍虎山天師大教,以天師印及天師劍為鎮山法器,掌教真人執天師劍掃蕩群魔,而天師印則用以鎮服妖邪但這“天師印”并非是僅有一枚,其中篆刻神霄玉文之章的銅印,被稱為“上天師印”,乃是鎮壓龍虎山氣運的先天至寶但在七千多年前的那場滅門浩劫中,神霄玉文之章銅印被南方魔宗祖師以另一件先天至寶震碎而其余“小天師印”共有一十八枚之多,雖不是先天至寶,卻也盡都是威能奇大的法器,若能祭出全部十八枚印璽,結成“天師神印陣”,其威能足可與先天法器媲美  這一套十八枚小天師印,在龍虎山大劫中散落,大半不知去向,甚至有的被魔宗高手懾服,煉成了魔道法器而承元真人此時祭出的,便是這十八枚小天師印中的一枚,而且是其中最負盛名的“陽平治都功印”

此印一出,俞和登時覺得胸口氣悶,雙肩如擔山岳他兩眼一花,耳中轟鳴一聲,險險栽倒在地承元真人一見俞和臉上變色,立時手中印訣連變,一口真炁噴出,寶印隱隱發出辟魔雷音,又壓下了半尺“還不跪下!”函秀真人大喝一聲他雙掌提起,在胸前一錯一分,掌中有雷符顯出,“咔嚓”的一聲霹靂響,兩道白熾的掌心雷拍出,如靈蛇一般打向俞和的胸口俞和心中知道,自己已然中了嫁禍之計若這時被人生擒活捉,封住了神魂與一身修為,那雷溪老人、承元子和函秀子能有一百種手段將他整治得服服帖帖,直如扯線木偶一般,對他們三人言聽計從到時自己就算能逃得不死,也必會落個身敗名裂的結局,拖累著羅霄劍門也要背負上罵名,遭揚州諸派唾棄,名聲掃地故而他把心一橫,上下牙猛一咬,一口舌尖真血合著津唾吞入腹中這口真血一落入腹中,登出化作滾滾元陽氣直貫丹田關元內鼎中燃起熊熊真火,長生白蓮放出萬丈霞光只聽得俞和周身骨骼發生爆豆似的鳴響,他把背脊一挺,一道浩然劍氣沖霄而起,激得陽平治都功印顫抖不休俞和伸手一抹,函秀真人的掌心雷化為青煙,他雙眼一瞪,兩道寒光直射出一丈多遠“不好,這小子要作困獸之斗!”承元真人大吼一聲,一連三口真炁噴向天師印,手中法訣連連變化,那陽平治都功印發出隆隆雷鳴,要朝俞和頭頂壓下函秀真人正要作法夾攻,忽聽俞和舌綻春雷,發出一聲虎吼再看俞和腳下的地面涌出絲絲黃煙,無數細密的裂痕綻開俞和猛力拔出右腳,朝地上重重的一踏,數不清的碎石騰起,化作一柄灰白色的石劍,朝函秀真人和承元真人橫掃過來函秀真人首當其沖,雙掌朝外一推,拍出一道裹著絲絲雷光的煙嵐風雷與石劍一絞,那碎石盡數被碾成了粉末俞和悶哼一聲,身子劇震,趁勢把左腳也拔出了地面函秀真人臉上閃過一抹潮紅,腳下蹌退了半步,眼見這一記真氣硬拼,兩人都沒討到好處石粉被亂勁激蕩,顆粒如針,側殿中罡風四合、暗流涌動殿頂的鐵索嘩楞楞亂響,奢華的獸皮被撕扯成了碎片,巨大的火盆盡數傾翻,濺落的炭火點燃了漫天飛舞的團團皮毛,側殿中像是飄揚起一片火雨天師寶印發出瑩瑩仙光,像是一輪皓月懸空,把周圍照得雪亮再看那些修為淺薄的持刀大漢,已然渾身浴血,東倒西歪的躺下了一大半道門還丹高手當場拼斗,這些粗通引氣之術的凡俗漢子,連散開的勁氣余波也是難以抵受,只剩下幾人正在地上來回翻滾,想撲滅沾到身上的殘火函秀真人調息回氣承元真人卻加催真力,趁著俞和與函秀真人斗法,真力稍泄的當口,把陽平治都功印又壓下了一尺,眼看這天師寶印離俞和的頂門,已不足三尺俞和心中發狠,又是一口舌尖真血咽下一道炙熱的真元,宛如火線一般從關元內鼎中噴出,經由手三陰經和手三陽經直達指尖,他右手五指一搓,有兩顆雞卵大小,布滿云紋的渾圓銀球,已落在掌中  “兩儀離合,勘分陰陽;乾為陽,坤為陰;生為陽,死為陰;長為陽,滅為陰;異者主離,同者主合,表里同歸一氣也兩儀元磁離合劍,斬!”

俞和急頌咒語,他也是第一次使用這對長鈞子與柳真仙子特意為他祭煉的“兩儀元磁離合劍丸”柳真仙子曾在劍丸匣中留字囑咐俞和,莫看這對劍丸其貌不揚,但運使起來威力甚大,而且此劍丸主攻伐,性子兇煞非常,使用時當慎之又慎此時俞和身受陽平治都功印鎮壓,萬化歸一真符并不應驗,而長生白蓮主守御,也不能助他破敵脫困,白蓮赤鳶破甲等飛劍品質雖佳,但與這天師寶印相拼,無異于以卵擊石因而俞和只能祭出這對從未用過的劍丸,但求一擊奏效只見俞和把手朝頭頂一揮,一黑一白兩道劍光交纏著飛起,好似蛟龍升天,正撞在陽平治都功印的六字陽刻印文上“轟隆”的一聲巨響,連雷溪老人都被散開的罡勁掀翻在地,整座側殿幾欲崩塌函秀真人急閃身到了承元真人身后,雙掌一伸,抵住了承元真人的背脊,看承元真人面色煞白,張口咳出了數點血沫赫赫有名的陽平治都功印,被俞和的兩儀元磁劍光一撞,竟然倏地翻飛起來那一對兩儀元磁離合劍丸,竟然硬生生頂著陽平治都功印沖天而起,將側殿殿頂撞開了一個大洞,寒風挾著細雪灌進側殿來“這是什么法器?”承元真人嘶聲驚呼只有與陽平治都功印心神相系的他,才在法器相擊的剎那,感受到了兩儀元磁離合劍丸的凌厲兇威那兩道交纏在一起的黑白劍光,一陰一陽,一生一滅,借元磁力離合之間,演化出兩儀生滅至理,即便是天師大教遺寶陽平治都功印神妙無方,在這兩儀劍光面前也是黯然失色承元真人生怕天師印有何閃失,急忙掐訣作法攝回了寶印俞和仰頭一望,雙腳點地縱身而起,就要穿過殿頂的大洞,逃出生天“賊子休走!”函秀真人還不甘心,張口噴出一道浩瀚雷光,直追俞和而去這正玄觀其實也是龍虎山天師教的遺脈,函秀真人這一道本命神雷,正是由天師教“五雷正心法殘篇”修煉而成,乃取劫雷為法,心雷為用,可破滅萬邪這道雷光本是極高明的道法,換做旁人也不敢直攖其鋒,可函秀真人偏偏碰上了俞和天地間萬物相生相克,自有一物降伏一物,那陽平治都功印還讓俞和頗為難堪,可此等雷法在萬化歸一大真符面前,委實是形如無物俞和此時身在半空中,宛如出籠的鳥兒,頭頂就是茫茫云天,盡可由得他去低頭一看函秀真人不依不饒的打來雷光,心中難免有怒氣升起  這些存心誣賴靈劍,還設計栽贓陷害的小人,竟然如此下作狠毒,究竟有何仇怨,這是要不死不休么?

火氣勃然而發,俞和翻手一引,破甲劍憑空顯化即便兩儀元磁離合劍丸一擊震飛了陽平治都功印,可俞和還是不敢妄動這對殺伐大器方才劍丸甫一出手,俞和便隱隱有種難以掌控的感覺,恍若孩童耍大錘萬一因為法咒生疏操持不當,鎮不住劍丸的兇性,那不僅會當場掀起滔天血劫,更會反噬己身,落得身死道消一道劍炁貫入,破甲劍化作十丈明河,朝函秀真人和承元真人劈頭蓋臉的斬落劍尖上一道萬化歸一大真符閃爍,輕描淡寫的化去了函秀真人本命神雷,隨之便是磅礴劍光轟然落下函秀真人臉上變色,承元真人一咬牙,作訣再催天師寶印,那陽平治都功印一翻,將俞和的劍光撞得粉碎俞和心中一痛,眼看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破甲劍,便這樣被陽平治都功印震成了碎片他方才逞一時之快,卻渾然忘記了天師寶印之威,實在不是他手中這幾柄飛劍能夠承受的承元真人強催寶印,擋住了俞和的含怒一劍,他此時周身氣血翻滾,腳底下一拌,跌坐在地上函秀真人連忙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俞和錯手失了破甲劍,心中傷痛他也不理會側殿中的三人了,轉身御起一道劍光,直朝羅霄劍門而去此時的俞和,早已非是當年的莽撞少年他想得明白,這時要是魯莽行事,單憑一腔熱血斬殺了雷溪老人、承元真人和函秀真人,甚至血洗虎伏鑄劍莊,那就徹底坐實了殺人奪寶之罪到時被揚州諸派千夫所指,無論是俞和自己,還是羅霄劍門,都逃不掉名聲掃地的結局若俞和沖動拔劍,丹崖派洪老道只怕會笑開了花,一來他大可以順水推舟,拾掇通辰道宗等派的好事修士,大舉沖到羅霄劍門興師問罪,羅霄百口莫辯,只能是任人宰割;二來洪老道正欲并派,重興龍虎山天師大教,那鑄劍莊雷溪老人一支與正玄觀函秀真人一支,必會暗中與洪老道爭權奪勢,若是能借羅霄的劍,斬殺了雷溪老人和函秀真人,到時三派一合,鑄劍莊與正玄觀群龍無首,他洪老道打著天師教嫡傳的旗號振臂一呼,自然是能穩穩當當的坐到掌教大尊的寶座上,笑看羅霄劍門背著血債黑鍋,遭人唾罵可如今俞和雖然壓住了心頭邪火,但那雷溪老人已然自刺一劍,這栽贓陷害之計依舊未破若雷溪老人對揚州諸派的人講說,羅霄俞和討劍不成,將他刺傷,使得無力鑄器,那俞和這黑鍋,依舊是甩也甩不脫去  心中念頭百轉,俞和劍似流星一路不停,徑直落入了羅霄劍門藏經院,疾步穿過正殿到了后苑,見云峰真人正在飲茶讀經,俞和搶步上前,對著云峰真人作揖拜道:“求師尊救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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