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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忿滿腔,心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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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了對面這人,在場的云宮高手們都吃了一驚。他們原本以為是什么魔宗仇家的高手前來攻打山門,可沒想到來的人卻是個滿面血痕的年輕修士,而且似乎丹鱗師兄還認得此人。這年輕修士一照面,話也不說,把眼一瞪就徑直御劍砍人,當真令人不知所謂。

  丹鱗真人看俞和神情大有怪異,自然早有防備。但俞和的劍光委實太快,只一眨眼間,就刺到了他面前七尺,劍上的寒銳氣激得他面皮發麻。丹鱗真人眉毛倒豎,飄身急退了數尺,張口噴出一道碧藍色的水光,朝那數十道劍光迎去。

  俞和心如火焚,神智緒亂。眼看摩明云宮就在眼前,忽然有人阻他,自然是大怒引劍去斬。可等他飛出了劍光,勉強定住眼神一看,這擋在面前的,竟是摩明云宮護法長老的丹鱗子真人,他心中泛起一點清明,雙眸中有明光一閃而過,那數十道劍光便在丹鱗真人面前滯了一滯。

  丹鱗真人一看俞和劍光遲滯,張口又是兩道碧藍水波噴出。

  俞和此時稍稍恢復了些清醒,他已然撤回了劍上十之的力道,故而第一道水波當空一旋,便把那十幾道劍光攪得四散飛落。第二道和第三道水波接踵而至,狠狠的撞在俞和的胸口上,有團淡紅色的蓮花法相當空一閃而沒,俞和的身子好似斷了線的紙鳶一般,翻翻滾滾的倒飛出去幾十丈遠。

  有位云宮真人看丹鱗子一招退敵,心中大喜。他揚手拋出了一團銀光閃閃的漁線,這漁線見風一展,化作千百丈長,形若靈蛇,朝俞和周身纏去。可才繞到俞和身外五丈,這根以天外隕銀線為骨,用東海玄蠶絲束成的捆仙漁線,就被俞和的護身無形劍炁斬得寸寸斷裂,紛紛揚揚的落下海去。

  俞和定住身形,手捶胸口,又吐了一口血。他強行遏制著心頭的諸般執念,對著丹鱗真人豎單掌為禮道:“晚輩一時神魂迷亂,方才失手冒犯了。我想面見貴門陸曉溪師妹,請前輩行個方便。”

  丹鱗真人看著幾十丈外的俞和,心中暗暗震驚。自己方才那招大浪三疊真勁,乃是攝取本命法器之力打出,其威力之大,丹鱗真人心中清qingchu楚。

  蓋因俞和挾著滔天的怨氣與殺機沖到山門前來,二話不說就對他出劍,丹鱗真人自有一股怒氣生出。他看俞和這副模樣,生怕俞和要對摩明云宮不利,所以方才那撞到俞和胸口的兩道碧藍水波,即便是換做丹鱗真人自己硬生生的承受了,也要胸口骨骼盡碎,滿身經絡斷裂大半,只余半口氣吊住性命而已。

  可俞和只不過吐了口血,稍稍調息便能開口說話。聽他講話時中氣十足,震得周遭元氣連連顫抖,哪里像是生受了大浪三疊真勁的樣子?

  丹鱗真人寒著臉,雙掌一陰一陽的攏在胸前,沉聲喝問道:“你這幅樣子來我摩云明宮,意欲何為?”

  “我只想見一見陸曉溪,我有些話要當面問她。”

  丹鱗真人察言觀色,他看俞和眼中漸漸清明,知道方才定有什么事情大大震動了此子的心神,以致于心智迷亂。聽俞和說要見陸曉溪,而且當俞和一說“陸曉溪”這三個字時,臉上就浮現出痛苦難耐的表情,丹鱗真人心念一轉,搖了搖頭道:“陸師侄不在宮中,她數日之前領了出山信符,說是向西北云游去了,不知歸期。”

  “西北云游?不可能!”俞和緊咬了牙關,雙手不住的顫抖著,他頭頂的五行雷云中隱隱傳出轟隆隆的悶響。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老道毋需騙你,我現在就算放你進島,你也尋不到陸師侄。”

  俞和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沖動,他差點想運足真元,以道門鎮魔天音法大喊陸曉溪的名字,盼陸曉溪聽見了,能自行出來與他相見。可俞和轉念一想,心中發痛,黯然嘆了口氣,還是忍下了這股沖動,他朝丹鱗真人道:“若陸曉溪師妹不在,那可否讓晚輩與丹朱前輩當面一敘?”

  丹鱗真人又搖頭道:“丹朱師妹也未在云宮中,你見不到她。”

  俞和追問道:“丹朱前輩可是與陸曉溪師妹一同去了西北云游?”

  “不是。”

  “前輩可否告知,陸曉溪師妹是與誰人同去的西北?去了西北何處?走了有多久?”

  丹鱗真人望著俞和,正思量這如何作答,可他旁邊的一位云宮真人按捺不住火氣了,抬手指著俞和,厲聲斥罵道:“兀那小子,我摩云明宮中人的去向與你何干?憑什么你一問,我們便須得如實告知?你拿這五行雷云罩住我家山門,一身殺機沖天的站在這里,當我摩明云宮是什么地方?你有這么多問題是吧,待我將你擒下,鎮在摩明峰底的水牢中,你再慢慢的找人問吧!”

  說罷這位真人單掌一立,掌心中有道淡藍色的符箓閃爍,舉手對準俞和遙遙一按,登時海面上有九道蒼龍出水,百丈水法龍身一擰,直朝俞和張口噬來。

  俞和目中閃過一絲戾色,可他長吸了口氣,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煞,雙手一圈,那幾十柄飛劍環繞起來,結成了一個五丈圓徑的劍圈,將他的身子護在中央。

  當下這兩人,一個潑力進擊,一個只守不攻。沖出海面的水龍生生不息,俞和斬去一條,便又有好幾條幻化出來。這位摩明云宮的真人高手精擅水法,在海面上與劍修爭斗真是占盡了便宜,此處水炁極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只消信手一拈,便是一條水法玄龍化出,一時間威風凜凜,打得俞和步步后退。

  丹鱗真人瞇縫著眼,看著自家師弟盡情施為。其余幾位云宮真人也抱起雙臂,面無表情的望著兩人相斗。俞和方才來時,氣勢實在太盛,這些云宮真人心里都很是不快,若不是因為自持身份,他們個個都想沖過去,好生教訓一下這個莫名其妙的無禮小輩。

  那位出手的真人看俞和只顧抵御,便越打越是起勁。他不單御使水法玄龍攢擊,更欺近身去,施展開了一套破空印法。但看他雙掌一晃,漫天都是云霧凝成的掌印,拍在俞和的護身劍光上,有幾柄材質稍劣的飛劍,只受了數掌,便“咔嚓”一聲裂成了碎鐵片飛散。

  “看看你這副模樣,還念著我云宮中的陸師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還是到水牢里去老老實實的面壁思過,莫來擾我云宮清凈。若能討得道爺心喜,等陸師侄與人情投意合共結連理之時,道爺我再法外開恩,將你捆到喜堂之上,分你一杯喜酒吃吃!”

  那云宮真人將俞和牢牢的壓在下風,一時得意忘形,這嘴巴竟也沒了遮攔。可他不提陸曉溪還好,這人卻偏偏要拿陸曉溪的事來奚落俞和,那可就當真是觸了大霉頭。

  俞和本來就是強壓著翻騰的心火,手底下竭力留著分寸,不愿誤傷了這幾位云宮真人。可一聽這話,當下一道邪火直貫頂門,攪散了識海中僅存的一點清明,自他結滿血痂的雙眼角,又淌下了兩行血淚。

  “蓬”的一聲輕響,俞和頭頂的玉簪青巾化了飛灰。只見他發髻披散,眉毛倒豎,把雙眼一瞪,瞳孔中噴出數尺長的兩道血光,沉沉的低吼一聲,雙手一翻,劍勢頓時大變。

  “師弟小心!”在一邊觀戰的幾位真人齊聲高呼,丹鱗真人一閃身,就朝戰圈沖來。

  可這幾位云宮真人都猜不到這個年輕劍修的道行高到了什么地步,更猜不到失去了理智的俞和有多么可怕。只見那幾十柄飛劍上扯出百丈寒芒,只輕輕一轉,那近百條水法玄龍就被數不清的劍光劈成了飛沫,其中有好幾柄飛劍受不住俞和的真炁加持,竟自行炸成了碎屑。

  俞和伸出右手,在胸前一圈一抹,只見他周圍三十丈的虛空中,無論是海風、云霧、水滴還是鐵屑,都統統化成了劍。無窮無盡的劍炁匯成了一道浩瀚洪流,挾著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機,朝那位口不擇言的云宮真人當頭落下。

  更驚人的,是頭頂上的五行雷云。那片方面百余畝五色雷煞云氣julie的翻騰著,發出震蕩天海的龍吟虎嘯聲,幾十道大五行滅絕神光沖破了雷云,直朝那位云宮真人照去。

  站在俞和面前的那位云宮真人駭得神魂齊飛,他猛身子一抖,急掏出了保命大金符,揮手祭出一幢金光罩住了他的周身。他還怕不保險,又摸出了一張代身消厄符,急急的貼在了自己眉心處。

  連沖過來救人的丹鱗子等,都急忙祭出了保命大金符。十幾樣法寶破空而出,仙光寶氣連成一片,堪堪抵住了直如滂沱暴雨一般的劍炁風暴,而大五行滅絕神光照到諸人保命金符光上,只一瞬間那保命大金符化成了飛灰。

  幾位云宮真人齊齊噴出了一口逆血,丹鱗真人揮出魚竿,漁線纏在他那位師弟的腰間,掄臂一拉,便把人扯到了身后。頭頂上法寶爆碎之聲連響,那道劍炁洪流絞碎了諸般法器,轟然落下,卻只撲了個空。

  隨身法器被毀,幾位真人臉色發黑,又是齊齊張口噴出一注心血。

  眼看幾十丈外的俞和兩眼通紅,頭發根根倒豎,筆直如劍,自他周身的每一個毛孔中,都噴射出血紅色的無形劍炁,真如一尊嗜血劍魔臨世。那隔空而來的殺機,竟讓這幾位云宮真人身子發僵,血脈凝滯。

  “此人神智已泯,行將入魔,師尊速來救我等性命!”丹鱗真人勉強提起一口真元,仰頭高呼。

  不等丹鱗真人喊聲落下,自那四靈鎮海鎖云大陣中竄出一道碧光,當空一轉,化成一個童顏白發,身披月白道袍的修士。

  “為師在此!”這白袍云宮祖師閃身擋在丹鱗真人面前,眼望著瘋魔一般的俞和,他雙眸中殺機閃現,伸出一手指天,另一手指向大海,口中高聲呼到:“金睛吞天獸、東天鎮海印,統統給我出來,助我斬殺此魔,護我道庭!”

  “轟隆”的一聲巨響,腳下的海面飛起了百丈巨浪,一眼漩渦張開,足能有十里方圓,有只通身披著湛藍鱗甲,身軀四蹄如麒麟,尾如魚,頭如虎,額前zuo誘生著兩個大肉瘤,一對獸目金光閃閃的通靈異獸踏水波而出。此獸朝天發一聲雷鳴巨吼,縱身一躍,便一頭撞進了五行雷云中。

  又自那摩明云宮的主殿中,升起了一道直貫九霄的碧光。只見白袍祖師一揮手,從那碧光中飛出一方形如七層寶塔的六棱印璽,通體作青藍色,鑲滿銀紋寶珠。這印璽當空一轉,便漲大到十余丈見方,挾著重重水炁,直朝俞和當頭鎮壓下去。

  “都給我讓開!”俞和嘶聲厲吼,自他的眼中淌出滾滾血淚,在他腦后有一圈佛宗紅蓮業火光輪緩緩回轉。熊熊的心頭忿火燒得俞和周身發紅,就看他把雙臂齊揮,氣勢磅礴的劍炁洪流繞了回來,朝那白袍云宮祖師打來的東天鎮海印反卷過去。

  一片金鐵嘶鳴聲響起,俞和的幾十柄飛劍只剩下不到十柄飛回了身邊,再看他手按心口,彎下腰,julie的咳嗽了起來,每咳過一聲,便會噴出一蓬血沫。

  那東天鎮海印飛回了白袍祖師的頭頂,垂下一幢波光粼粼的碧色云氣。白袍祖師臉上閃過一片青光,他深吸了口氣,定住心神,眼望著俞和,面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來。

  此子究竟是什么人?看他劍光精純浩正,法度深嚴,分明是劍道正宗出身,怎么會走火入魔?而他與本門又有什么糾葛,為何來此大動干戈?此子一身道行甚是古怪,分明只有還丹三轉zuo誘的境界,可為何他這一身真元渾厚至斯?即便他入魔碎丹,祭血化精,功力激增數倍,也萬萬不可能接得住我以半步玄珠境界道行祭出的東天鎮海印一擊,而肉身不滅。

  白袍祖師正滿心疑惑,可他忽見俞和又抬起了頭,一邊大口的喘著氣,一邊掐劍訣點指,繞在他身畔劍光漸次亮起,看樣子似乎還有再戰之力。

  “不知死活!”白袍祖師發聲冷哼,把手一指,東天鎮海印又破空而至,朝俞和頭頂一壓,無窮無盡的碧色云氣垂下,化作一方囚籠。

  俞和方才同東天鎮海印硬生生的對拼了一招,丹田內鼎中的真元被震散了大半,此時那未能重聚,這轉息之間實在是無力抗爭,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碧色云氣把自己困在當中。他身子如置泥潭,飛劍全都鎖在空中,想要挪動半分都是千難萬難,可俞和的臉上卻依舊是一副猙獰扭曲的神情,雙眼直瞪著對面的云宮修士,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袍祖師側頭朝丹鱗真人發問。其實丹鱗真人是知道一些俞和與陸曉溪的事情,于是他便簡單的向白袍祖師稟報了。

  “笑話!情孽如此深重,還修什么真,問什么道?將此子擒下,鎖住周身氣脈,打入水牢。那個名叫陸曉溪的弟子也有罪責,罰她到思過崖面壁三十年。”白袍祖師一臉嫌惡的揮手道,“這等兒女之情的凡俗瑣事,竟然會惹出如此大的動靜來,當真是可笑!你拿十二重鎖脈釘去把此子定住了,查明其宗門,傳訊讓他家師長來見我。”

  “遵命。”丹鱗真人作揖領命,取出整整一匣子鎖脈釘,便朝俞和飛去。

  就在這時,從九天之上忽然落下一道冷冷的話語,那滾滾如雷過天際的語聲,竟震得在場諸人心魄發顫:“我看今日誰敢再動俞小子半根毫毛?”

  風云四起,海天變色。兩道驚天動地的龐然氣勢從天而降,fangfo是有兩尊上界真仙臨凡而來,諸方元炁一齊朝拜,腳下的萬頃大海在一瞬間變得平整如鏡,海面上再見不到半絲波濤,這情形顯得格外詭異。

  那只將五行雷云翻攪得一片散亂的金睛吞天獸,忽然飛回了白袍祖師身邊,神情怯怯的望了望白袍祖師,將獸身一抖,縮得好似只幼犬那么大,鉆進了白袍祖師的衣袍里面瑟瑟發抖。

  這龐然氣勢沉如三山五岳臨身,不單是丹鱗真人等全都被鎮壓在了當場,連那位半步玄珠境界的云宮白袍祖師都不能動彈分毫,他額前一片冷汗涔涔而下,背脊上的衣衫都盡濕了。

  兩道仙光萬丈瑞霞盈空的身影,從虛空中一步邁了出來,其中一人放出凜然殺機,罩定了周遭百里地界。白袍祖師臉色煞白,喉頭一抽,艱澀吞下了一口唾沫,顫聲道:“無量天尊,這又是哪里來的兩位地仙高手?”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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