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牛那渴望的眼神,任楠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向頭腦簡單的阿牛去解釋這個深奧的人性問題,實際上秦葉在想什么做什么,他任楠還真想不明白,如果說秦葉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是在營地里的每一個人對他的尊敬,那是發自內心的,毫無滲假的的,但為什么秦葉不去把那些其他華國人救出來,他真的回答不了。
“呃……阿牛,這個問題,恐怕不是那么簡單的……”任楠遲疑的說著。
“怎么不簡單?這本來就是簡簡單單的事情嘛,有本事的人,就應該幫助沒有本事的人,我娘就是這么教我的!”阿牛不理解的大叫著:“如果學了本事,不去救人,那他學本事來做什么?還不如不學,倒省得浪費那么多精力。”
“阿牛,我們沒有權利去管別人的事,別人怎么做,那是他們的自由,只要他們沒有違背法律,我們就沒有辦法去說他們什么。知道嗎?況且,現在還是一個沒有法律約束的世界。”任楠苦笑著說道。
“這我知道,我只是想不通,為什么我們受苦的時候,那些比別人本事大的人,不來救我們?”阿牛一直對這個問題很糾結。
“好了,阿牛,不要再問這問那的了,這些問題不是我們現在應該想的,我們現在能活著就算不錯了,還去考慮其他的做什么?”任楠也被鉆到牛角尖里的阿牛問煩了,不由得聲音大了些。
阿牛從任楠那里沒有得到答案,自然是悶悶不樂的走開了,他不走不行了,護士已經進病房來趕人了。
阿牛出了病房,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遠遠地看到了一群人,從鐵牢房里走了出來,為首的就是那個被他說是低腳的秦葉。
阿牛直愣愣地沖了上去,走到了秦葉的面前,站在那里一雙圓瞪瞪的大牛眼,盯著秦葉不停的上下打量。
秦葉被阿牛這么莫名奇妙的打量著,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左看看,右瞧瞧,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的,于是他開口問道:“阿牛,你這么看著我,到底是為什么?”
“張建叫你秦哥,如是你幫我解決了一個問題,我也叫你秦哥!但是如果你解釋得讓我不滿意,那我只能叫你秦小弟!”阿牛愣愣地對著秦葉說道。
“這話從何說起啊?”秦葉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這傻大個,還真是純潔啊!
“廢話少說,你敢不敢,要知道,這世界上,能被我叫哥的人可不多,到目前為止,只有楠哥一個人,值得我叫!”阿牛很牛氣的說道。
“是嗎?好啊,你問!”秦葉說完,看了跟在他后面的人一眼,大伙都笑了起來,阿牛這樣子,實在是直得有些可愛。
“呃,這里冷溲溲的,又沒酒,又沒火爐的,就算你說的再好,我也沒感覺!”阿牛一皺眉頭,大聲說道。
“啊?哈……”秦葉一下子笑了起來,敢情這小子是想騙酒喝啊:“行,走,你跟我去我那,我那有酒有火,行了吧!”
秦葉一拉阿牛壯實的身體,告別了其他人,向著他和紀雨軒的地方走去。打開了房門,正好紀雨軒也在房里,秦葉跟她打了個招呼,紀雨軒向著阿牛點頭微笑著,出了房間向廚房走去。
“嫂子,你也別多整,就來個十個八個的菜就行了,不過酒要好酒啊!”阿牛站在房門外,對著紀雨軒美麗的身影大叫。
“嗯,我知道了!”紀雨軒憋著笑,回頭答他。
“行了,進來坐吧,”秦葉對著阿牛說了一聲,自己坐到了在房間中央的一個大爐子前,把雙手從手套里脫了出來,圍著火爐烤上了。
“唉!”阿牛倒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在秦葉旁邊,學著秦葉的動作,看著爐子上正冒熱氣的水壺不說話。
紀雨軒的手腳也挺快的,不到半小時,就抬著一個大食盤走了過來,還真象阿牛說的那樣,三葷四素,還有一盤油淋花生,看菜的品象,還真值得喝上幾口。
“來吧,阿牛,坐過來,咱們邊吃邊說……”秦葉一招呼,阿牛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搬桌子的搬桌子,湊到了火爐旁邊,三個人就坐在那吃上了。
阿牛一邊吃還一邊說道:“嗯,嗯嗯,嫂子的手藝可真好,吃得我想起我媽給我做的那味了。來,嫂子,咱們倆走一個!”
阿牛抬起手里的鋼化杯,不敬秦葉卻先敬紀雨軒了。好在紀雨軒來過北方幾次,知道他們這些人直爽,也沒說什么,抬起杯子,就把一鋼化杯的白酒給灌肚子里去了。
“好!好!好!嫂子,雖然一看您就是個南方人,可這喝酒的爽氣,一點不輸給咱北方的漢子,好啊!”阿牛豎起了大拇指,對著臉頰泛紅的紀雨軒大聲叫好。
“這位大兄弟,過獎了,不過,我也就一杯之量,多了就出丑了!”紀雨軒雖然面不改色,但還是謙虛的說道。
“嫂子,瞧您說的,你這酒量,絕不只這一點,來來來!咱們再走一個!”阿牛又抬起酒杯站了起來。
“行了,阿牛,你嫂子就這量,要喝,我陪你喝!”秦葉見紀雨軒面帶難色,便站了起來,抬起鋼化杯,一口悶了。
“這……也行,不過你得喝兩,好事成雙!”阿牛一偏頭,想了一會說道。
“成!”秦葉又倒了一杯,一仰脖子,還是悶了。
“痛快!”阿牛也把自己杯子里的一口喝下,眼里露出了贊賞的神情:“秦……大哥!我原先看你一臉漂漂亮亮的,比一大閨女還好看,我還尋思著,你估計不興這個,原來大哥也是直爽人,看來我阿牛這趟是來對了。來,咱們哥倆走一個!”
“秦葉……”紀雨軒一看這阿牛的勢頭,好嘛,才坐下來,菜沒吃一口,這酒倒第三杯了。
秦葉把手放在紀雨軒的手上拍了拍,抬起杯子,一如既往的悶了!
“痛快!”阿牛一抹嘴角的酒漬,把喝空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對秦葉的態度也大有改觀。
“大哥,你這酒量,也不小啊!”阿牛拿起桌邊的酒瓶又給滿上了:“我阿牛是個直腸子,有什么說什么,如果這酒桌上,有什么冒犯之處,還請大哥嫂子見諒!我先賠個禮了!”
阿牛抬起酒杯又一杯下肚了,滿是胡子的臉上,泛起了紅光。秦葉見他這樣,也抬起面前的杯子,一杯倒肚里,可臉上還是白里透紅,毫不變色。
“服了!”阿牛看著秦葉那一點不變色的臉,一拍桌子叫道:“大哥好酒量,不過,我只服你的酒量,對你的人,我可不服!”
“哦,是嗎?阿牛兄弟,我也是個直腸子,有什么話,你說出來!”秦葉也大聲說著,讓紀雨軒有些擔心地站起來開門看了看左鄰右舍,還好四周都沒有人。
“呃……”阿牛打了一個酒呃,把自己傍晚時分看到的,和在病房里問任楠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后問秦葉:“既然你們這么厲害,為什么不去救其他老百姓,反倒象個兔子一樣縮在這里,你這做法,我不服!”
“呵呵……”秦葉和紀雨軒聽完,全都笑了。
“你們笑什么?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有本事的人,難道不應該去救那些沒本事的人嗎?”阿牛瞪著兩只牛眼說道。
“對,阿牛兄弟說的對,可是,我也想問你一句,這天底下,是有本事的人多,還是沒本事的人多?”秦葉笑著問道。
“呃……”阿牛想了想,說道:“這個,應該是沒本事的人多吧……”
“那是,有本事的人,他見到沒本事的,他就上去幫忙救助,可是他看不到的那些沒本事的人,他還能去救嗎?就好比,你阿牛算一個有本事的人,可是,你能現在去救遠在遼寧或新疆那里的沒本事的人嗎?”秦葉問道。
“這個……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去那么遠的地方救他們……”阿牛結舌的說道。
“是啊,那么阿牛是不是對你自己也不服呢?”秦葉追問著。
“這……”阿牛有些想不明白了,按照著秦葉這說法,看上去還真有些道道。
“有本事的人,忙著救眼前這些沒本事的人,那遠處的那些沒本事的人,如果他遇上了一只老虎正追著他,隨時都有被老虎吃掉的危險,難道他只想著等著有本事的人來救嗎?”秦葉繼續問著。
“那……那自然是自己先逃跑了……”阿牛想了半天才說道。
“這就是了,阿牛兄弟,不是有本事的人不去救人,而是當他趕到沒本事的人面前,那個沒本事的人已經死了!這你能說有本事的人做得不對嗎?”秦葉吃了一口菜說道。
阿牛的粗壯的身體縮小了一半,坐在那里垂頭喪氣的,連酒也不喝了。
“阿牛兄弟,當有本事的人趕著去救你們的時候,你們又做了什么?”秦葉泯了一口酒問道。
“我們從云南大老遠的跑過來,來到你們山東,可是我們看到了什么?反抗同盟勞有其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在敵人的槍口下哀嚎,自己的姐妹被敵人凌辱,不僅不救助自己的同胞,反而還勾心斗角,內部自己人爭權奪利,這樣的人,你認為我們該不該救?”秦葉的語氣變得有些冷了。
“我們……”阿牛對著秦葉的質問,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想起了這些日子來,自己的所做所為,從最初的被狼人部隊攻擊營地,到后來自己落慌而逃,不僅沒有去救那些在路邊可憐的老人和小孩,相反還搶了他們僅有的食物,把他們驅趕到狼人部隊的前進方向,好阻止他們的到來,為自己逃命贏得一點可憐的時間。
阿牛第一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做出了這么多違背他母親教誨的話來。
一想起那些被他們搶走了食物,倒在路上露出絕望的老人和小孩的臉,阿牛的臉上一滴滴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