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道尊佛王(上)
大自在看了項青牛一眼,搖了搖頭:“我聽聞你現在已經是中原道宗的道尊了,以前在大輪寺的時候對道宗頗為欣賞,雖然創教的時間不長,但真的出了幾個驚采絕艷的人物。可是再看到你是道宗的道尊,我便對道宗沒了興趣。”
項青牛冷笑了一聲:“別扯你媽的蛋了,想打架而已,來!”
他回頭看了方解一眼:“這一架,無論如何不要跟我搶!”
方解點了點頭:“好”
然后他向后退了幾步轉身往村子后邊那排房子走過去:“等我回來。”
項青牛知道方解要去做什么,對方解笑了笑:“我最喜歡這種做孤膽英雄的感覺,不必急著趕回來。”
方解臉色凝重,沒有多說什么,腳下一點向后面沖了出去。
“你真的不該讓他離開。”
大自在搖了搖頭:“這里已經被我借了地勢,你的內勁一旦耗盡也就沒有還手之力。方解好歹還能靠肉身抵擋一陣,而你……準備好死了嗎?”
項青牛猛的往前踏了一步,雙手往前推出,黑色的寬大袍袖瞬間鼓了起來,兩道如怒龍般的內勁咆哮著轟響大自在。
大周天!
大自在微微嘆息道:“這么久過去,還是沒有長進。”
他左手抬起來做拈花狀,隨即有一朵七瓣蓮花在他身前綻放,這蓮花和智慧天尊的幻化出來的蓮花相比有很大不同,智慧天尊幻化出來的蓮花看起來如白玉雕成,潔白無瑕。而大自在的七瓣蓮花則如水晶做出來的一樣,散發著一種晶瑩剔透的光華。
怒龍狠狠的撞擊在七瓣蓮花上,最外面的蓮花花瓣驟然間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大周天內勁盡數擋在外面。而就在蓮花和大周天接觸的那一瞬,七瓣蓮花開始緩緩轉動起來,最外面的花瓣越發的變得大了起來,葉輪一樣展開。
項青牛的臉色一變,心法轉換之際,大周天的內勁竟然回不來了!
要知道大周天的內勁在于周而復始甚至沒有間隙,可那七瓣蓮花現在旋轉起來,竟然帶著大周天的內勁圍著蓮花旋轉,本來周而復始的大周天一下子變得停滯下來。項青牛立刻就明白了大自在的目的,心里一震。
這地方被大自在的陣法控制,項青牛根本就沒有辦法利用這里的天地元氣,靠的只是自己丹田氣海中的內勁。而大自在這一下黏住了項青牛的一股內勁,項青牛能用的就更少了。
“草原上,蓮花綻放的時候,牧民們都會頂禮膜拜。”
大自在語氣平緩的說道:“而自今天起,我先殺道尊,再殺方解,這蓮花會在中原大地上盛開。你們隋人不是一直想著滅我佛宗嗎?那我就把佛宗的光澤遍灑中原。”
他手往前一指,七瓣蓮花忽然散開,三個花瓣留在原地慢慢旋轉,引著項青牛的大周天內勁繼續盤旋。而最大的那四瓣花瓣飛出來,在項青牛四五米外停住,然后砰然墜地,那四個花瓣如萬斤的鐵板一樣,豎著重重的戳下來,直入大地。
與此同時,那四個花瓣上看起來好像花瓣紋理似的東西開始亮起來,那復雜的線條讓人眼花繚亂。隨著那些紋理全都亮起來,項青牛立刻感覺到了一陣壓力。
他的雙腳踩碎了地面陷入土中。
“佛宗揚善。”
大自在看著項青牛說道:“若你肯脫了那身骯臟丑陋的道袍皈依我門下,以前的所有事都可以既往不咎。明王不慈悲,我慈悲。”
項青牛咬著牙往上抬腿:“你是大輪明王的弟子卻時刻想著殺他,你想教我怎么欺師滅祖?”
他硬生生在壓力下把一條腿抬起來,踩著坑沿兒準備將另一條腿拔出來的時候,轟的一聲,一直巨大的手掌從天空落下來按在項青牛的后背上,將他剛剛拔出來的腿再次壓的陷入土中。
項青牛后背上如背著一座大山一樣,一瞬間額頭上就滿是汗水。
“這陣法可以催動佛宗十二種絕學,剛才是大羅佛手。”
大自在道:“何必如此執著?人世間本來沒有對錯正邪,我站在高處,世人看著我。我說哪邊是極樂世界,哪邊就是極樂世界。你若愿意皈依,我賜你法王之位,只在我之下。佛道兩宗合二為一,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不肯?這陣法還有十一種絕學未曾施展出來,你真要硬抗?”
項青牛噗的一聲啐出來一口血,冷冷笑了笑:“你這輩子,沒見過幾個挺直了脊梁做人的爺們吧!”
他雙腳往兩側一分,泥土翻滾。
然后上身向下一沉之后猛的往上一扛,那大羅佛手被他硬生生扛了起來。
“還給你!”
項青牛雙手將大羅佛手舉起來朝著大自在砸了過去,大自在搖了搖頭,捏著的手指一變,那大羅佛手隨即消失于無形。大羅佛手一失,項青牛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可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從那四瓣蓮花上有數不清的指勁如暴雨一樣朝著他攻了過來。
“這是拈花指”
大自在淡然道:“你愿意扛,我不急,慢慢的看你扛。”
那指勁密集的令人咋舌,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見過連發火器,如果見過的話就一定會覺得這陣法發出來的拈花指比四個連發火器還要犀利,指勁連綿不絕的暴雨一樣轟響項青牛,而他此時雙腳陷在土中想躲都躲不開!
“當日在大輪寺清凈臺上,我與諸位師弟辯法。”
大自在道:“當時智慧問我,這世間有多少輪回?是否每人皆有輪回,世上有多少人便有多少輪回?”
大自在看著被指勁折磨的項青牛緩緩道:“我對智慧說,你說的是大輪回,人之一生,生死就是一個大輪回,那么便是有多少人便有多少大輪回。而這一生之中又有許許多多的小輪回,你覺得每一天都是新的,其實不然,每一天都是一個輪回。當初你在大輪寺的時候被楊奇拋下,現在你被方解拋下,這便是輪回。”
大自在站在那,只是拈花一樣捏著右手指印,緩緩而談,似乎項青牛的反抗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壓力可言。
“人性本就自私,你為別人,別人可會為你?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問大輪明王……何為渡己,何為渡人?大輪明王說,一等人渡人,二等人渡己,三等人被人渡。我不懂,問既然世人平等,為何還有一二三等之分?大輪明王說,你去樹上摘一筐桃子,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甜有的酸,桃子尚且不同,況且是人?”
“我又問,為什么一等人是渡人?”
大自在看了項青牛一眼繼續說道:“大輪明王說,一等人渡人,是因為這種人已經站在高處,一言萬眾隨。他說一就是一,他說渡人那很多人都相信這是為他們好。其實,所謂渡人,不過是用人為己,是為人人為我之境。二等人渡己……”
“因為二等人沒有一等人的智慧,所以不能用別人來成全自己,所以只能自己成全自己,那就是我為我的境界。拋開一切是非觀善惡觀,只為成全自己。項青牛,你資質不凡,但心性被所謂的法則束縛,做不得一等人,只能先做二等人。你若是此時點頭,我便傳你圓滿之法。”
大自在道:“只有你渡己圓滿,才能去渡人。”
“啐”
項青牛啐了一口濃痰:“能把這么無恥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你還真不愧是佛宗的大天尊!”
“人有現在未來過去。”
大自在道:“大天尊是我的過去,我現在是佛王。而道尊是你的過去,階下囚是你的現在。而未來,你是成為法王還是一具枯骨,都在你自己一念之間。我聽聞你們隋人以有傲骨為榮,可傲骨這種東西用處何在?你和方解不同,他生來就是個別人的肉身罷了,就算成就再高,早早晚晚還是那命運。我這般勸你,只是想指一條七彩大道給你。”
“我的道……”
項青牛身上外面有兩條黑白魚來回游走,圍繞著他身體而轉。若是從上面往下看的話,那黑白魚畫出來的正是一輪太極。
“是為兄弟義無反顧,對仇敵不死不休!”
項青牛猛的展開雙臂,那黑白魚忽然分開兩兩邊游走了出去,諸多指勁盡皆被黑白魚彈開,那兩條魚兒一左一右分別撞在一個蓮花花瓣上,咔嚓一聲,那花瓣碎裂。兩條黑白魚沒有停留撞下剩下的兩個花瓣,大自在臉色一變,想招手把那花瓣收回來已經晚了,黑白魚一頭撞上去,剩下的花瓣也隨即碎裂。
只是,那黑白魚看起來顏色也淡了不少。黑色的魚原來是濃墨現在成了淡墨,而那白魚本來是雪白現在變成了近乎透明。
“以道心破我的蓮花。”
大自在搖了搖頭:“人若偏執多半瘋癲,你以道心與我相搏,已經沒了退路,我本不愿殺你而你自尋死路,可惜……可惜。”
項青牛從土中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浮土面目有些猙獰的笑著:“你知道你們佛宗之人最大的臭毛病是什么?就是自大,以為自己就是神無所不能,以為可以左右別人的性命,我啊呸!”
他招了招手,黑白魚隨即回到身邊。
“讓你看看,什么才是道!”
他伸手指向大自在,那黑白魚隨即抖了一下尾巴加速沖了過去。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幾十米遠,可那黑白魚瞬息而至,速度竟是快的讓人眼睛都跟不上。大自在臉色凝重起來,雙手合什變了幾個手印,然后猛的雙臂往兩邊一開,一輪黑色的太陽出現在他身前,一股無所不能吞噬的吸力立刻澎湃而出!
眼看著那黑白魚一頭就要鉆進黑色的太陽里,項青牛眼神一凜,黑白魚憑空消失!
下一秒,大自在眉頭一挑,身子向上掠了起來,黑白魚如從虛空里鉆出來似的,驟然出現在他剛在站著的地方。若是他躲的慢了分毫,黑白魚必然撞在他身上。
身在半空,大自在身子翻了一下,頭朝下沖了下來,兩只手張開,分別有一輪黑色的太陽出現,然后他伸手抓向那黑白魚。項青牛竟是沒有讓黑白魚避閃,咬著嘴唇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黑白魚似乎是感受到了項青牛的那種決絕,毫不猶豫的向上迎著大自在沖了過去。
大自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兩只手分別擒住一條魚,黑色的太陽光華驟然亮了起來,黑的那么透徹那么令人心悸。黑白魚被太陽吸住,魚尾不停的劇烈擺動著似乎想掙脫出來,大自在冷哼了一聲,手上光華更盛!
眼看著黑白魚已經有半個身子就要被黑色太陽吸進去的時候,忽然地上裂開了一條口子,一道凌厲之極的劍氣從地下沖了出來,迎著大自在的額頭刺了過去。大自在大驚失色,下意識的雙手合攏來擋那道劍氣。
黑白魚趁機掙脫,然后竟是幻化成黑白兩條小龍,分別一口咬在大自在的胳膊上,大自在驚的叫了一聲,那劍意筆直的刺在他額頭!
一縷血跡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