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聽沈佑彬說得如此篤定,說鹿念紫夫妻和張嫣一定會來新冷,便問道:“沈書記,假使鹿主任真的到新冷來了,我把您的事情也跟她說了,那她應該從哪里入手給您幫這個忙呢,是不是要她直接跟她父親鹿書記去說,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肯怕鹿主任也不大好開口吧,她雖然是鹿書記的女兒,但以鹿書記的廉潔和自律精神,對自己的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肯定要求很嚴,不會允許他們替人跑關系走后門,那樣的話,豈不是會讓鹿主任很為難。”
沈佑彬搖搖頭,說:“小葉,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鹿主任直接去找鹿書記給我要官,我的想法是:你在陪鹿主任游玩的過程中,可以瞅個機會,簡單地和她說說我的想法,你要向她強調一點:我本來就是從團省委副書記的職務上,下來掛職鍛煉的,現在調回省城去發改委任職,級別沒有變,仍然是副廳級,只不過是換一個部門,而且我的愛人和女兒都在省城,我調回去,也是解決兩地分居的問題,你只要這樣說的話,就可以打消鹿主任心里認為我是找她跑官的念頭,
“其次,她如果想給我幫忙,根本無需去跟鹿書記說什么,她自己本來就是發改委系統的,是省發改委的上級機關的領導,她僅憑這一重身份,基本上就可以替我把事情辦到,更何況,她還是鹿書記的女兒,只要她跟省發改委負責人打個招呼,發改委的領導肯定會同意我調到他們那里去任職,而且,省委那邊,發改委領導也肯定會親自去為我做工作,并明確地指名要我去任副主任,一般情況下,省委領導在給各部門配備副手時,是會充分考慮和尊重該部門領導特別是一把手的意見的,所以,只要鹿主任肯幫忙,即使不驚動鹿書記,她也可以給我幫到。”
葉鳴聽沈佑彬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自己給他幫忙在鹿念紫那里說幾句好話,也只有這么大的事,于是便點點頭說:“沈書記,我答應您:只要鹿主任來新冷玩,我一定找個機會幫你轉達一下您的意愿。”
其實,葉鳴之所以答應給沈佑彬說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上次去京城,沈書記代表新冷縣政府,給鹿念紫送了一件紫貂皮大衣、六瓶貴重香水,鹿念紫對這兩件禮物非常滿意,雖然明知道這是公款送的,但仍是很承沈佑彬的情,
而且,沈佑彬今天來找自己,要求鹿念紫給他幫忙,肯定也是想到了他代表新冷縣政府給鹿念紫送了禮,拉近了他與鹿念紫的關系,估計鹿念紫出于還人情債的需要,可能會出手幫他,所以才想出了這個主意……
沈佑彬見葉鳴點頭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頓時喜笑顏開,在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會議室那張緊閉的門之后,忽然從他那個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用精致的紅色小紙袋包裝的銀行卡,一邊往葉鳴手 里遞,一邊低聲說:“小葉,我知道你參加工作沒多久,手頭并不寬裕,如果鹿主任、張司長以及張嫣小姐過來游玩,不管怎么樣,你都會要花掉一筆錢,這張卡上是五萬元,密碼是六個九,你先拿去用,就當是為我私人辦事,不管到時候鹿主任幫不幫我,這錢都是花得值得的。”
葉鳴見他忽然送錢給自己,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拿卡的手推開,有點語無倫次地說:“沈書記,這怎么行,鹿主任他們來我這里玩,怎么要您出錢呢,您放心,我雖然不是什么富翁,但陪鹿主任他們在新冷玩幾天的錢還是有的,所以,這卡我絕對不能要。”
其實,沈佑彬早就想好了:鹿念紫一家來新冷玩,所有的費用都要由縣發改局買單,到時候只要葉鳴向石星報個數就可以了,石星自會想辦法給他報銷,而剛剛他說葉鳴招待鹿念紫需要用錢,只是他送錢給葉鳴的一個借口,,他是官場上的人,最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自己要葉鳴幫忙,就必須讓他得到一點相應的回報,這種回報,要么是想辦法提拔他,要么就是實實在在地送錢給他,
而提拔葉鳴,自己顯然是很難做到了:因為葉鳴本身是地稅系統的,他們內部的提拔晉升,他這個縣委書記插不上手,而且葉鳴現在有鄒文明和徐飛關照,也根本輪不到他來提拔,所以,他現在報答葉鳴的唯一辦法,就是送錢給他,而且一定要找一個好的借口,讓葉鳴心安理得地收下,同時也不讓自己覺得尷尬,,畢竟,一個堂堂的縣委書記,親自去賄賂一個比自己級別低了許多的股級干部,如果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還是有點難為情,也有點難以啟齒的,
而現在,有了招待鹿念紫這個理由,就好辦多了:自己現在是有求于鹿念紫,所以,招待鹿念紫一家,自己理應出錢,待葉鳴把這錢收下后,將來他帶鹿念紫一家游玩的費用,再要石星給他在發改局全額報銷,這五萬元就是自己送給葉鳴的人情了……
因此,當他見葉鳴推辭后,便把臉一板,假裝生氣說:“小葉,你這就不對了,你招待鹿主任一家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在幫我辦事,哪有再要你出錢的道理,再說了,我也不瞞著你:這五萬元錢,都是我參加各類會議和剪彩活動所得到的誤餐費、剪彩費,我平時基本不花,都存在這張卡上,并不是什么來路不正的錢,也不是我的工資津貼收入,今天用這錢來招待鹿主任她們,正好發揮了用場,所以,你不要再推辭,快把它收下。”
葉鳴見沈書記好像有點生氣了,心想如果自己堅決不收這張卡,沈書記面子上肯定不好看,也肯定會出現非常尷尬的局面,
于是,他便不再推辭,將那張卡接過來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連說了幾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