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氣清冷,寒潭之上云霧蒸騰。
無色無相的酒醒了,從草地上坐了起來,連忙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幫我一個忙!”風飛云依舊還是坐在昨天坐的那個地方。
“什么忙?”
“跟我來!”
一個時辰之后。
峰巔,一座佛殿拔地而起,無色無相將最后的一根柱子給釘牢,打磨出一塊匾額,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八部天龍的紋理,遞給了風飛云。
風飛云將匾額接了過來,在上面刻下了四個蒼勁有力的字。
“太微女神。”無色無相的手指捏著佛印,問道:“她是誰?”
風飛云將這一塊匾額給掛到了佛殿之上,然后帶著無色無相走進了佛殿,這一座佛殿之中空蕩蕩,只有一座女神像,一盞佛燈。
這一尊女神像乃是神楊木雕刻而成,堅硬似鐵,表面浮著一層靈芒,萬年不腐。
風飛云就看著一這尊神像,乃是他剛才親手雕刻,依舊那么的美輪美奐,靈性十足,像是擁有生命一般,道:“就是她。”
無色無相站在一旁,心中似有所悟,輕輕的躬身一拜,口中誦念佛文,一股精純而浩瀚的佛力便充斥著整個佛殿之中,一絲絲佛力,都向著最上方的女神像涌去,原本木質的神像,頓時變成了金身,散發著萬丈佛芒。
風飛云微微瞥了他一眼,笑道:“你這和尚倒是不那么的討人厭,謝謝你幫我蓋佛殿,改天請你喝酒。”
一提到酒,無色無相臉色頓時微微一變,他的酒量確實差得要命,僅僅只是喝了一口,便直接醉倒,晦暗一笑,道:“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喝趴下。”
風飛云轉身下山,口中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似乎是在笑無色無相不自量力。
“風飛云,你去哪里?”無色無相站在佛殿前,白衣如雪,神態莊嚴。
“我要去將太微女神像,送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風飛云的笑聲不絕,漸行漸遠。
太阿峰頂。
馭獸齋的齋主檀清素,怡然獨立,將一個翡翠盒子交到了風飛云的手中,道:“這是師伯交給你的百足蠱藥的解藥。”
“老尼姑她?”風飛云將翡翠盒子給接了過來,并沒有查看,便直接放進了界靈石之中。
“師伯已經圓寂。”檀清素很是平靜的道。
生老病死本就再正常不過,任何人都會死,只是早遲罷了。
太阿峰頂,古木如扎龍,云海萬里,站在這做峰頂,似乎能夠看盡整個天地。
檀清素將風飛云身體之中的封印給解開,道:“你身體之中的邪力和魔性已經壓制下去了大半,已經無需再進行第九次馭獸清心咒的洗禮,看來你最近得到過大機緣。”
風飛云嘴角微微一笑,雙手手臂一展,萬道神華爆射,電光流轉,隱約間可聽見萬獸齊吼,震得山岳間不停的回響。
來到馭獸齋這一年多的時間,雖然修為都被封印,但是每一次進行馭獸清心咒的洗禮,他的身體之中的力量便會強上一分,應該是檀清素在以自己的修為,來壓制風飛云身體之中的那一股邪氣和魔性。
這一份恩情,風飛云默默的記在心中。
他本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檀清素繼續道:“你身體之中存在很多隱患,只有你的修為達到真人境,再能完全的將這些隱患給壓制下去,在沒有達到真人境之前,你切記少殺生,多行善積德,壞事萬萬不要去做。若是你再次化魔,屠戮蒼生,我必定親自下山,將你抹殺。”
風飛云笑道:“多謝齋主提醒,將來馭獸齋只要有用得著風飛云的地方,通知一聲,就算遠在十萬里之外,我也會趕來助一臂之力。”
檀清素點了點頭,便牽著靈犀離去。
“齋主等一下。”風飛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猶豫了一下,還是交到了檀清素的手中,“替我交給納蘭。”
檀清素美眸含煙,瞥了他一眼,但還是收下,道:“你為何不自己交給她?”
“我相信齋主慈悲為懷,肯定能夠給她一個很好的解釋,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你面前哭腫了眼睛。”風飛云站在峰頂,沉默了半晌,然后便沖飛而起,飛掠在云海之上,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檀清素捏著手中的信,一陣失神,就好像捏著一塊燙手的山芋,現在想要還給風飛云已經遲了,最后只能長嘆一聲。
風飛云沒有任何留戀,徑直的離開了馭獸齋,走出了景風口,在那絕崖峭壁的棧道之上,看到了一個白衣僧人,捏著佛珠,背著背簍,似乎正在等他。
風飛云看到無色無相,露出幾分詫異,道:“無色無相大師不打算在馭獸齋多待些時日?”
無色無相笑道:“馭獸齋雖是神晉王朝佛門第一圣地,但是在貧僧看來真正的第一圣地卻是在自己的心中。”
兩人走在棧道之上,沿著連綿的山路,離開了馭獸齋,將來或許也不會再回來。
行出了靜風口,前方是兩條道,一條往東,一條往西。
無色無相站在岔道口,道:“將來有什么打算?”
風飛云也站在岔道口,心頭竟然涌起了一陣的酸澀,去哪?他也想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去哪?
回家?但是現在的風家,卻讓他找不到一絲的歸屬感。
南宮紅顏死了之后,風飛云發現自己真的是連一點心靈的寄托都沒有了,以前,他至少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努力的修煉,當修為攀上巔峰之后,再回去找水月婷報仇。但是經歷了生離死別之后,他又在內心問自己,報仇真的有用嗎?就算將水月婷殺了有如何?內心真的就滿足了嗎?
就像他為南宮紅顏報仇之后,心頭依舊是痛苦,沒有一絲的痛快。
或許,現在真正要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人。
“我向東,你向哪?”無色無相知道風飛云此刻心中迷蒙,但是卻并沒有自以為是的去指點風飛云,因為他知道,風飛云只是占時的迷惘,以他的心智和天資,很快就會從里面走出來。
有些人會在迷惘之中沉淪,但是有些人卻能在迷惘之中找到新的目標。
“我向西。”風飛云道。
“希望我們還有再見之日,到時我想我的酒量已經很好了,足以將你喝趴下。”無色無相長笑一聲,放聲高歌,然后便徑直的離去,無喜無憂,白衣出塵,一步便是數里遠,很快就消失在了東方的地平線上。
風飛云站在岔道口,目送著無色無相離去,忽的,目光一凝,冷聲道:“一路上跟著我們,你倒是辛苦了,還不給我滾出來。”
山野間,空寂無聲,只有幾只山雀被驚飛。
“嘭!”
風飛云的臉色更冷,身體輕輕的一動,展開了輪回疾速,將一顆直徑三米多的鐵皮樹給打穿,將樹后面的一個窈窕的人影給打飛了出去。
當風飛云看清地上的那個人影之后,眼睛一凝,滿是詫異,道:“是你!”
白如雪也沒有料到風飛云如今的修為竟然如此可怕,比之幾年前強大了上百倍,她本來都已經十分小心,但是卻依舊被風飛云給察覺到了。
“風飛云,你那么詫異干嘛?是不是我沒死,你感覺到不可思議?”白如雪并不懼怕風飛云,眼眸明亮,貝齒晶瑩,如一片白色的花瓣,從地上飄起,本來已經被剃光了的頭發,如今又長了出來,白色宛如雪。
森羅殿第四殿的妖女,風飛云怎么可能將她給忘掉,只是自己明明都已經埋了她的尸骨,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還成為了馭獸齋的弟子。
風飛云直接祭出了天髓兵膽,指在了白如雪的玉頸間,沉道:“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
天髓兵膽的寒氣懾人,幾乎要將白如雪給凍僵。
白如雪將整個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講了一遍,并沒有任何隱瞞,反正南宮紅顏現在都已經死了,她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這么說,這一切都是紅顏的安排……血禁玄鐲!”風飛云心頭一跳,目光向著白如雪玉白的手腕看去,果然看見了一只黑色的玉鐲,上面刻著三條血槽,印著九座陣法,煉制玄鐲的材料十分特殊,很難摧毀。
這是南宮紅顏用來控制白如雪的手段,風飛云曾經也被南宮紅顏用血禁玄鐲控制過,后來自然是被她親手取下。
但是最讓風飛云激動的卻并不是血禁玄鐲本身,而是血禁玄鐲之中那一滴南宮紅顏的鮮血。
南宮紅顏乃是血禁玄鐲的主人,想要取下血禁玄鐲,就必須將她的一滴血滴入鐲子之中。當然血禁玄鐲的里面,本身就有一滴她的鮮血,而這一滴鮮血,現在在風飛云看來,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被紅顏戴上血禁玄鐲,受她控制的女子,絕對不止你一個。據我所知,森羅殿的幾位妖女,都戴著血禁玄鐲。嘿嘿!”風飛云就像一個盲人,突然恢復了視力,往日的陰霾一掃而空,心情大好。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