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嚴寒,即將過去,山上冰雪化開,流下冰川雪水,淌在山間小溪,澄澈而又甘甜。
楓樹林里,落葉堆了厚厚的一層,冰雪消融,樹葉被陽光給曬干,依舊艷紅如花。
藏青色的光禿禿的樹干,上面有幾只羽毛鮮艷的雀兒站在上面,雀躍歌唱,聲音響徹山林,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發芽,露出了嫩青的芽孢,散發出淡淡木香。
春天來了!
兩只雪白的大兔子,拉著一輛香車行來,車里面有美妙的琴聲,歡快而又喜人,在交織春天的樂章,那些樹上的雀兒,嘰嘰喳喳的叫著,追著香車飛,但是它們只是普通的鳥兒,飛行的速度有限,很快就追丟了。
一路上都是從神都逃出來的修士,有的背著戰劍,有的騎著巨獸坐騎,有的駕著大批的古車,有很多奴仆跟隨。
“世事無常!才剛活過來的人,卻又死去。”一個老道邊走便說道。
“是啊!太子掌控了神都局勢,神王和公主落敗,聽說神王被當場擊殺,公主也被囚禁了起來。”另一個老者說道。
“沒辦法,誰叫太子的背后有北溟閥的支持,在神都誰的勢力能夠和北溟閥相比?”
“北溟墨守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他在背后下棋,根本不是風飛云和蘿浮公主這兩個小輩斗得過。”
“咔!”
一輛香車豁然停住,因為停得實在太急促,金銅打造的車廂猛烈的一晃,似要摔飛出去。
那幾個整個談論的修士,被香車給攔住了去路,同時停下了腳步,他們都是修仙界的名門長老,修為霸絕一方,根本不懼有人攔路搶劫,再說能夠乘坐這么優雅的香車,那么車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強盜?
“你們剛才說誰死了?”香車之中的聲音極美,他們從來都沒有聽過如此美的聲音,而這聲音又極冷,冷得人骨頭發酸,牙齒打顫。
這香車里到底是一位天使,還是一位魔鬼?
這世上高人實在太多,即便他們乃是名門長老,若是自恃過高,也可能會死得不明不白。
那一個老道道:“當朝神王。”
“不可能!”南宮紅顏的聲音更寒,一口氣沖出,將香車都給打碎出一個窟窿,撞擊在老道的身上,將老道給震飛了出去。
這老道苦修一百多年,修為不俗,但是依舊口吐鮮血,受了重創,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你這人怎么如此不講理,我師叔說的句句屬實,騙你干嘛?”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少年,道:“神都的權利之爭,風飛云和蘿浮公主落敗,風飛云被太子親手所殺,現在正被運往神王廟安葬,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答應我必定會趕去鐵嶺重鎮,他就必定會趕去了,你們這是在騙人,肯定是在騙人……騙子,通通都得死。”
南宮紅顏白衣如雪,忽然就被赤紅的火焰給覆蓋,從香車之中沖出,火焰炙熱,將地面的枯葉引燃,然后將這一片楓樹林也全部引燃,火焰滾滾,黑煙沖天。
當她走出這一片楓樹林的時候,里面卻已經留下了一地的尸體,一個活口都沒有,恐怕得有數百人,里面傳來火焰燃燒血肉的聲音和味道。
這些人都說風飛云已經死了,所以他們便都死了。
“騙子……便都該死。”南宮紅顏白衣染血,長發垂落,黑發間有雜亂的紅葉粘在上面,雙目有些呆滯,也有些嗜血,一路向南,往著神王廟的方向行去。
“風飛云沒有死?”南宮紅顏問道。
“風飛云死了,被太子所殺,現在尸體正被運往神王廟,以太子對風飛云的恨,恐怕會鞭尸。”一個修士說道。
“騙子,該死!”
南宮紅顏伸出一只雪白無瑕的手,直接將這個修士的脖子給擰斷。
她一路向南,便一路死尸,如一位嗜血的女魔頭,身上的白衣都染紅成了血衣。
“風飛云沒有死?”南宮紅顏再次問道。
一個微胖的男子看到她之后,渾身都在顫抖,喋喋諾諾的道:“他……他……沒有死……死……”
“騙子,該死。”南宮紅顏直接一掌將這個微胖的男子給拍死在地,繼而又渾身僵直,緊緊的咬著嘴唇,眼中不禁落淚,自言自語的道:“怕是……他真的死了。”
遠處,一只飛行在半空之上的古船上,天算書生、蘇筠、燕子羽、紀蕓蕓都坐在上面,他們也從神都之中逃了出來,談笑風生,正在云端飲茶,談論天下大事。
“咦!你們看那不是南宮紅顏?”天算書生靈覺有感應,第一個發現了地面上的一路死尸,順著連綿數十里的死尸,看到了南宮紅顏。
其他幾人也都看了過去。
燕子羽神色凝重,道:“她是怎么了,為何會殺了這么多的人?”
天算書生手指藏在衣袖里,在急速的推算,一邊看向了蘇筠。
蘇筠雖然雙目以盲,但是卻能夠感應到天算書生的目光,自然從容,笑道,“我和南宮紅顏的確有仇怨,但那是我眼睛瞎之前的仇怨。我的眼睛雖然因她而瞎,但是卻也讓我變得更加的明白,看清了我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更應該感謝她。”
頓了頓,又道:“在我心中,她現在的身份不是仇人,而是朋友的愛人。”
天算書生推算出了結果,臉色變得凝重,道:“既然她現在乃是朋友的愛人,那我們便不能坐視不管。有大麻煩了,快,追上她,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能夠讓天算書生都稱為大麻煩,那就肯定是大麻煩了。
蘇筠和燕子羽調動全身的靈氣,全部都打入了古船之中,一股靈芒將古船給包裹,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速度,向著南宮紅顏追了上去。
風飛云心急如焚,直奔神王廟的方向,速度已經展開到了極致。
“紅顏最好是不要有事,要不然我要整個北溟閥為她陪葬。”風飛云雙目赤紅,就連已經被壓制下去的妖魔之血都隱隱蘇醒,身上煞氣逼人。身體每動一次,就能踏過一座山岳。
風飛云的那一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而就在他即將要趕到神王廟的時候,卻看見天邊紅霞滿天,火光映紅了半個天空。
“轟!”
一股浩蕩的熱浪沖了過來,直接將風飛云從云端拍落了下來,僅僅只是被熱浪給沖擊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就全部化為了飛灰,皮膚都有大片被燒傷。
這還是隔著數百里,火焰的力量就如此強悍,若是身在火焰的中心,恐怕就算是半尊真人都要被煉死。
這是“天火燎原大陣”,風飛云無比的熟悉,就是這一座陣法,將整個神王府煉化成了巖漿火海。
天火燎原大陣的位置,正是神王廟的位置。
龍神崖站在云端,身后有四位修為絕頂的老者守護,都是巨擘級別的人物,身上的氣息龐大,宛如四尊神靈,守護著龍神崖。
龍神崖看著地面上的三百里的火源,臉上露出暢快的笑意,道:“外公說得果然沒錯,這賤人居然真的前來了,哈哈!只可惜還沒有好好的玩玩她,就這般的煉死在天火燎原大陣之中。”
“她穿著紅鸞火裳,又有隱蠶紗羅,只有動用天火燎原大陣才能將她給煉死,而且萬無一失。”一個腰懸葫蘆的老者冷沉的道。
龍神崖笑著點了點頭,相對于帝位來說,一個女人的確不值一提。
天火燎原大陣之中,整個天地都被印得赤紅,泥土開始化為了巖漿,神王廟屹立在山頂之上,也是通紅一片,開始慢慢的融化。
隱約間,可以看到有一個絕色的人影站在神王廟中,她想要沖出來,卻被天空之中扔下的百萬斤巨石打了回去,倒在了地上,天火燎原大陣的四周,不知有多少高手聚集,她根本無法沖出來。
風飛云站在數百里,雙目爆發出濃濃的火光,就像鮮血一般的鮮艷,不顧一切的向著神王廟沖去。
“轟!轟!”
蘇筠和燕子羽沖出,兩人全力出手,兩人各自擒住了風飛云的手臂,要將他拖回。
“不能前去,北溟閥至少有十位巨擘級別的強者降臨,你去也只是送死。”蘇筠雙手宛如鐵鉗,扣住了風飛云的右臂。
“滾開!”風飛云眼睛紅得就像血滴,全身的力量都爆發出來,閻王脊梁之中的邪氣涌動,一手抓住了蘇筠,一手抓住了燕子羽,將他們猛地相撞,風飛云的力量何等之大,將燕子羽身上的骨頭都撞斷裂了兩根。
蘇筠和燕子羽依舊沒有松手。
蘇筠祭出了一根手臂粗的玄武鐵鐵鏈,將自己和風飛云繃在了一起,身上猛地一用力,蘇筠的半個身體都沉入了地底,就像一個人形的鐵樁,要將風飛云給釘住。
燕子羽的祭出了一枚半月鐵鉤,鐵鉤直接刺穿了自己和風飛云的手臂,將兩人的手臂給連在一起,他也是半個身體沉入地底,化為了一個人形的鐵樁。
他們來遲了一步,沒有將南宮紅顏攔截住,但是卻必須要將風飛云給攔住。
不想他去送死,要把他給留下。
風飛云的耳邊似乎聽到了南宮紅顏凄慘的叫聲,爆喝一聲,全身的妖魔之血都在涌動,皮膚之中沖出萬千獸魂,繼續向前沖,將燕子羽和蘇筠的身體拖著前進,在地面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坑槽,坑槽的壁上還染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