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很少會有人不怕死,至少,在這個營帳內沒有這種人!聽得宇文智及的話,所有人都是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宇文智及說的沒錯,自從他們選擇投向宇文家之后,他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跟著宇文家,或許還能有一線生路!背叛宇文家,就算宇文家的人不殺他們,這早把他們看成宇文家同黨的天下人,又豈會放過他們?他們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緊跟著宇文家,不能有任何異心了!
說完這番話之后,宇文智及再次掃了一圈眾人,便是跟著甩了一下衣袖,離開了大帳,只留下大臣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最后這些大臣們一個個都是長吁短嘆,陸續離開了。
宇文智及離開了大帳之后,自然不會像他大哥那樣跑去溫柔鄉享受,宇文智及直接就是找了匹馬,離開了軍營,朝著前方位于魏縣城外的戰場趕去。
一到戰場邊緣,聽得從前方傳來的震天的喊殺聲,宇文智及的臉色立馬就是陰沉了下來。當即宇文智及便是拍馬上前,很快就是來到了攻城兵馬的軍陣當中。而在這軍中指揮的,正是已經升為鷹揚將軍的孟秉!見到宇文智及突然來了,孟秉也是嚇了一跳,立馬趕到宇文智及身邊,對著宇文智及抱拳喝道:“宇文大人!”
宇文智及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是朝著前方的魏縣望去,沉聲喝道:“怎么樣?”
宇文智及雖然開口就是這沒頭沒腦的問題,不過孟秉也知道宇文智及所問的,不過就是這戰事如何。當即孟秉便是沉聲回答道:“宇文大人請放心!如今魏縣的守軍已經所剩無幾!末將敢保證,三日之內,必定拿下魏縣!”
孟秉顯然已經從馮普樂那里得知了宇文化及所定下的期限,所以當宇文智及問起戰事之后,孟秉也是確定了破城期限。不過宇文智及聽到孟秉的回答之后,卻是搖了搖頭,陰沉著臉哼道:“三日破城太慢了!我要你今日天黑之前,一定要將魏縣給攻破!”
宇文智及突然將破城的時日縮短了這么多,那孟秉也是大驚失色,慌忙喊道:“大人!這,這,這怎么可能?魏縣的守軍雖然銳減,但尚有余力!末將,末將等就算是拼死,也不可能在今日之內攻破魏縣啊!請大人再寬限一兩日吧!”
“不行!”宇文智及卻是很堅定地否決了孟秉的請求,沉聲說道:“孟將軍!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但這魏縣之戰,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瞞你說,如今軍中已經無糧!若是今日不能攻破魏縣,那我軍軍糧就要耗盡,再也等不得三日了!”
宇文智及的話真的是吧孟秉給嚇了一跳!誰都沒有想到,軍中竟然無糧了!現在想想也差不多,叛軍從江都走的時候倒是帶走了不少糧食,只不過這一路行來,卻是一無所獲,糧食早就被王世充、竇建德和高開道三股勢力給掠奪得一干二凈!從江都到這里,已經過了大半年的時間,叛軍一直都是依靠著從江都帶來的糧食生存!現在算起來,能夠支持到現在,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這下孟秉也是沉默了起來,身為將領,他當然明白一支軍隊要是沒有了糧食,會變成什么樣子!特別是像叛軍這樣一支幾乎人人喊打的軍隊!也難怪宇文化及死活都不肯再前往別處了,原來現在叛軍的唯一希望,就只有眼前的魏縣了!攻破魏縣,將魏縣的糧食全部搶過來,或許還能再支持一段時間,要不然,叛軍就只有面臨糧絕潰敗的危機了!
想到這里,孟秉也是一咬牙,對宇文智及抱拳一喝:“宇文大人!末將明白了!請宇文大人放心!末將這就親自上陣,今天日落之前,定將這魏縣攻下!”說完,孟秉便是直接拔出了腰間佩刀,調轉馬頭就是朝著前方的戰場沖了過去。
看著孟秉身先士卒廝殺的模樣,宇文智及的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詭笑。所謂糧絕的話,其實只是宇文智及用來騙孟秉的,雖然叛軍的糧草的確是不多了,但還不至于只能支持今日。只不過不用這個辦法來刺激孟秉,只怕孟秉也不會出全力去作戰!宇文智及很清楚,之前司馬德勘意圖背叛宇文家,結果被殺,與司馬德勘私交甚厚的孟秉等戰將對宇文家也是心有不滿,若不是實在沒有退路,只怕他們早就叛離宇文家了!
深吸了口氣,宇文智及又是繼續朝著另外幾處戰場趕去,也是用同樣的辦法,騙得那些戰將全力攻城,這一路走下來,最后又是回到了此處。宇文智及張目遠遠望去,頓時就是面露喜色,只見那孟秉已經是率先沖上了魏縣城頭,一口氣砍斷了魏縣城頭上的旗幟!一時間,原本士氣低迷的叛軍也是斗志高漲起來!幾面城門外的戰斗變得更加激烈,兩個時辰過后,魏縣攻陷!
進駐魏縣之后,宇文化及所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搶掠城內資源,無論是糧食,還是錢財,無論是官家還是百姓,全都在叛軍搶掠的范圍之內!等到了入夜之后,整個魏縣卻是火光沖天,慘叫聲不時在魏縣上方的夜空回蕩。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倆,此刻卻是坐在魏縣城守府的后院,一杯接著一杯飲著美酒。大概是覺得從外面傳來的慘叫聲太刺耳了,宇文化及直接招來了從江都帶來的宮女樂師,讓她們在旁邊吹拉彈唱,算是掩蓋了那些慘叫聲。
這些宮女樂師以前都是為楊廣彈唱的,那水平自然是不差,而這一路上,她們也是見識到了宇文化及的手段,比起楊廣,那更是兇殘百倍!所以在旁邊彈奏的時候,也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而這曲由心生,帶著這樣的心情彈奏,這曲子自然也是變得悲切凄涼。
聽著這悲切凄涼的曲調,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倆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兄弟倆只顧著悶聲喝酒,卻是不發一言。這種沉悶的氣氛,更是令在旁邊作陪的宮女心驚膽戰,就連陪著兄弟倆飲酒的宇文化及的兩個兒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小哥兩也是嚇得小臉蛋慘白。
“大哥!”過了良久,或許是喝了不少酒的緣故,宇文智及面帶醉意地說道:“如今我們手下的兵馬只剩下一萬多人!這魏縣除了糧草之外,再無任何可守之處,我們還需另尋棲身之所啊!”
宇文智及說完之后,目光移向了宇文化及,可宇文化及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依舊是端著美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里灌,時不時還用手在旁邊宮女的衣衫內摸上一把。那些宮女如何敢違背宇文化及,只能是強忍著,還要不是賠上笑顏。
看到宇文化及的態度,宇文智及也是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大哥!我們在魏縣待不了多久,最多半個月之后,我們就要離開這里,另尋其他的地方棲身!接下來該往哪里去,大哥可曾想過?”
宇文智及問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已經是帶著一絲不快,聽得宇文化及的兩個兒子也都是嚇了一跳,一頭冷汗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叔父,卻是不敢發出一聲。可宇文化及卻仍然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繼續肆無忌憚地輕薄著身邊的宮女,喝著美酒,似乎像是沉浸在這美酒美女的溫柔鄉中不得自拔!
看到宇文化及的這個模樣,宇文智及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宇文化及的身邊。正好這個時候宇文化及端起了一杯美酒就要往嘴里送,宇文智及一把就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大聲喊道:“大哥!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被宇文智及這么抓住了手腕,宇文化及的臉色立馬就是陰沉了下來,一把甩開了宇文智及的手,同時也是把手中的酒杯甩到一邊,噌的一下就站起身,一把就是推在了宇文智及的胸口,竟是將宇文智及推得連退了三步!緊接著,宇文化及一臉鐵青,那雙眼睛卻是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瞪著宇文智及就是吼道:“我聽到沒有?我聽到沒有?你說來說去,就是只是再問我聽沒聽到!那我說什么,你又聽到了嗎?你問我有什么辦法,我能有什么辦法?你要造反!你要弒君!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現在走投無路,你才想來問我的意見?我告訴你!我沒有意見!沒有!”
宇文化及怒吼了一番,卻是將郁結在自己心底的怨氣全都爆發出來,他本就是個志大才疏之人,偏偏因為出生在宇文家這樣的望族,使得宇文化及對自己又是十分的自信!如今事情走到這種地步,宇文化及卻是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在他看來,一切都是別人的錯,和自己沒有關系!加上喝了這么多酒,酒勁一上頭,眼前的宇文智及,就成了宇文化及發泄這股怨氣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