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萬惡為首,百善孝為先,據道家經典《南華真經》所述,世間的所有罪惡之中邪為第一重罪,其惡果甚至超出了殺生害命,窯姐以及宿窯姐的男人都是大惡不潔之人,為 律所不容,
“你要去殺窯姐兒。”玉拂聞言皺眉發問,
“不,窯姐,
客,龜公,老鴇,全殺,三家窯子最少也有百十人,應該夠用了。”左登峰森然冷笑,
玉拂聞言點頭同意,這類人的存在擾亂了乾坤,顛倒了倫常,背離了忠貞,污濁了人心,殺了也罷,
“你什么時候能準備好。”左登峰抬手看了看手表,
“再有半個時辰差不多了。”玉拂抬頭看向屋外,她始終保持著看太陽確定時辰的道家習慣,
“你忙完去前院找我。”左登峰喝掉茶水離座出門,
回到前院房間,鐵鞋正在盤坐念經,老大趴在旁邊的邊啃咬著木柱,十三在另一張 上,守著左登峰的木箱,
鐵鞋在閉目念經,左登峰推門而入他也沒有睜眼,相處的久了,他早就能聽出左登峰的腳步聲了,
左登峰也沒有打擾鐵鞋,躺到自己的鋪上閉著眼睛思考晚上行動的一些細節,將細節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之后左登峰再次拿出了一張宣紙,這一次他拿出的是寫有自己自創的那些陣法的那張,他對陽之道已經了然于 ,布置陣法所需的事物隨手拈來,但是別人沒有他這種能力,所以他要將布置某種陣法所需的具體事物記錄下來,便于后人研習,
人活在世上都想留下點兒什么,大部分人都能留下血脈子嗣,但是子嗣一說對他來說極為遙遠,他喜歡崔金玉他無法否認,也不想自欺欺人的否認,崔金玉在他 邊能令他平和,但是他從未想過與崔金玉留下子嗣,他的死期已經注定,玉拂只能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卻無法改變他的最終歸宿,
既然留不下子嗣,左登峰就想留下一些別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虛榮心,他也不例外,他想留下自創的陣法,告訴后人這個世上曾經有一個名叫左登峰的人道法通玄,學究天人,包括修正陽生死訣和御氣法門也是出于這個動機,每個人都想找到存在感,無能之人會在名勝古跡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他曾經來過,這一 形猶如公狗撒尿,顯示的只是自己的膚淺,有志之士會為后世留下智慧的結晶,雖然仍舊擺脫不了虛榮之心,顯示的卻是厚重和深邃,
寫下了布陣所需的事物以及布陣的方法,門外傳來了玉拂的敲門聲,
“大師,出去吃飯吧。”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不到下午四點,
鐵鞋聞聲并沒有答話,佛門僧侶也好,道門道人也罷,念誦經文都不會半途而廢,
左登峰見狀也沒有在意,低頭沖十三叮囑了幾句,轉 走出了房門,片刻過后鐵鞋經文念罷,隨之而出,
不管什么年代都有富人和窮人,此時的富人是三餐兩宿,也就是早中晚三餐,下午的午睡和晚睡,而窮人則是兩餐一宿,上午九點一餐,下午四點一餐,晚上睡覺,窮人是沒條件午睡的,
此時不到富人就餐的時間,高檔的餐館還在備廚,只有一些中低檔的餐館開始營業,三人在街頭找了一處干凈的小餐館就座吃飯,
左登峰的食是三葷七素,他之前生活貧困,有三成食就很知足,多了反而不太適應,玉拂的食跟他相似,女人生潔,但是生潔的女人不一定就 絕葷腥,鐵鞋生冷不忌,遇到什么就吃什么,
吃飯的時候左登峰跟鐵鞋喝了不少酒,飯后又從雜貨店購買了一些干果,
“大師,這些東西提回去給老大磨牙。”左登峰將那干果遞給了鐵鞋,老大雖然是水生動物,但是長著兩顆嚙齒類動物特有的大板牙,嚙齒類動物有磨牙的習 ,得給老大找點事兒干干,免得它總啃房柱子,
“阿彌陀佛,你們干啥去。”鐵鞋合十過后接過了那包干果,這年頭糧食都不夠吃,干果更是奢侈品,這包干果花了左登峰不少錢,
“年輕人的事 你打聽那么多干嘛。”左登峰出言笑道,
“那老衲就先回去了。”鐵鞋提著那包干果轉 而去,
“大師,看好了老大和十三,千萬別讓它們打架。”左登峰出言叮囑,
這話一出口鐵鞋立刻加快了速度,事實上左登峰之所以要將十三留在房里就是為了牽制鐵鞋,鐵鞋肯定不放心老大跟十三獨處,這樣也就免得他到處亂跑了,
鐵鞋走后,左登峰和玉拂轉 向北走去,由于時間尚早,二人走的很慢,不過二人一開始并未交談,
“我在道觀的這段時間翻閱了大量的典籍,關于六 不死,六陽陽長生一說最早出現于周朝的《問天錄》。”玉拂目視前方并未轉頭,
“哦。”左登峰沒有停步,
“六枚屬內丹能夠讓女子長生延年,但是能否 骨回魂還在兩可之間,六枚陽屬內丹可以延長男子的壽命,如果咱們能找到六枚陽屬內丹,你就可以……”玉拂輕聲開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時間來不及了。”左登峰搖頭打斷了玉拂的話,
“來得及,有我和明凈大師幫你,一定來得及。”玉拂停步轉頭,
“哈哈哈哈哈。”左登峰搖頭苦笑,并未停步,
“你笑什么。”玉拂邁步跟了上來,
“我沒有延長自己壽命的打算。”左登峰面帶微笑轉頭看向玉拂,
“為什么。”玉拂搖頭說道,二人此時位于小鎮通往城市的小路上,并無行人車輛往復,
“我之前做過的事,包括以后所做的事都沒法向自己交代,也無法向世人交代,且不管別人做了什么,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都無權決定他們的生死,我決定了他們的生死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我最終的結局是注定的,不過我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也不逃避應有的懲罰。”左登峰出言笑道,
玉拂聞言愣住了,令她愣住的并不單純是左登峰所說的這番話,而是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左登峰笑的孤寂而蕭索,平靜而坦然,
“我希望你能陪我走到最后,你在我 邊我感覺很平和,不然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暴戾和狂躁,我總是想摧毀一切。”左登峰抬手摸了摸玉拂的頭發,
“我有這么大的作用。”玉拂出言笑道,
“有。”左登峰轉 向前,
“我去買個西瓜,等我一會兒。”玉拂轉 向右側瓜田掠去,事實上她并不口渴,只是借口離開,她不希望左登峰看見她落淚,
傍晚七時許,二人來到了市中心,此時二人的心 已經從悲傷之中走了出來,事實上從玉拂帶回西瓜之后二人就停止了傷感的話題,
華燈初上,燈火通明,雞飛狗跳,人聲嘈雜,
“你的陣法阻隔了這片區域與外界的氣息。”玉拂皺眉打量著被左登峰圍住的那片區域,動物都有感應磁場的能力,左登峰布下的陣法阻斷了這片區域與外界的磁場聯系,各種動物都能感受到這一變化,這種變化令它們極為不安,又吠又叫,到處亂竄,但是每當跑到陣法邊緣的時候就會自動轉回去,
“我如果樂意,可以阻斷整個城市的氣場和磁場。”左登峰點頭笑道,陣法的巨大效果令他微感自得,
“別炫耀了,走,進去看看。”玉拂白了左登峰一眼,轉 走向街道對面,左登峰布置的陣法對人影響不大,
二人穿過街道來到對面,動物的異常舉動雖然令居民很疑惑卻并未影響他們的生活,商鋪飯館照常營業,行人絡繹不絕,
二人最先來到了一處三層樓的窯子,窯子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風月樓,由于時候尚早,
客不多,左登峰就沒急于下手,而是買來瓜子與玉拂站在暗處打量著眼前這個風月場所,
“修行中人不會來這種污穢的地方。”玉拂皺眉打量著對面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人,
“修行中人還不會挖墳掘墓呢。”左登峰撇嘴笑道,他是最不注重形象的道門中人,也是最不守規矩的道門中人,
“不知羞恥。”玉拂面帶怒意的看著對面的那些紅紅綠綠,由于此時是夏天,窯姐衣著更顯暴露,扭臀搖,浪聲攬客,不過她們的 材并不好,普遍腰肢偏粗,這跟她們平時不需勞作有一定的關系,
“我在濟南府曾經救助過一個窯姐,給她的錢足夠讓她從良,但是她并沒有從良。”左登峰嗑著瓜子隨口說道,
“你應該殺了她。”玉拂冷聲說道,
“我的確殺了她。”左登峰將紙包里的瓜子遞給玉拂,玉拂擺手沒接,
“我不相信這些人是真的為生計所迫,在她們的眉目之中沒有半分勉強和不愿。”玉拂搖頭說道,
“忠貞的前提是單純,這些女人經歷的男人太多,記憶太雜,內心混亂,已經廢了。”左登峰點頭說道,
玉拂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時候差不多了,你在外面等我。”左登峰將吃剩的瓜子塞到了玉拂手里,
“我和你一起動手。”玉拂出言說道,
“里面的景象會令你作嘔,有時候見多識廣不是什么好事。”左登峰轉 走向風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