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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張 地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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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姆機器蛋蹦出來搗亂,擾亂桑桑的視線,讓她練不好字。

  天帝好奇的用手戳:“不夠軟,手感沒有小毛球好。”

  桑桑收拾筆墨紙硯:“師傅堅持要放身邊的保姆。”

  “嘿嘿,小金也是我的保姆。”天帝固定住雞蛋,把小金放到雞蛋頂上,然后把缺了一塊的蛋糕收起來:“留著肚子吃菜,這個做下午茶的點心。”

  小金指尖能量溢出,冒出道道細碎弧光,“滋滋啪啪”作響,雞蛋發出的提示聲戛然而斷。

  餐廳內只有池西陵一個,大人不在,三個人吃了一頓打仗似的的午餐。

  不是說速度。而是天帝跟池西陵搶食,場面比打仗還熱鬧,桑桑坐在餐桌最盡頭,跟小金細細聲談話。

  桑桑填飽肚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朝還在戰場中央的人喊:“天帝,我的空間紐很滿了,你幫我做個空間容器吧,可以當成耳釘戴的那種。”

  “耳釘?行。”天帝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時刻,池西陵把整盤酥脆山雀拖到了自己跟前,一整只一整只的往嘴里塞。

  天帝一個彈指,黑色空間裂縫閃現,將池西陵咬在嘴邊的山雀切開,同時他跟前的盤子也回到天帝身邊。

  池西陵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天帝,主要是看天帝嘴里叼著鳥腿,伸手摸摸自己嘴邊,發現沒來得及塞進嘴里的半只山雀不見了,連忙大嚼了幾口,快速咽下去,生怕天帝連他嘴里的都要搶,目光移到那盤蜜汁烤肉上。

  兩人開始另一輪新的戰爭。

  九十多小時,正常星球日四天時間,可以用來做些什么?

  吃飯、冥想學習、精神力鍛煉、畫畫……桑桑的日常生活沒什么變化。

  不過,她第一天抽了半個小時去池淼的實驗室,向池淼要了幾管藥劑。第二天抽了一小時,帶著小金一起去了從沒踏入過的城堡后勤處。索要一種強力干擾器,請小金幫忙改造。

  畫畫的時間,除了每天一幅卡片花牌不變,還要擠出個多小時用來畫水墨丹青。而且畫畫的時候,除了小金,連天帝也禁止進入畫室。

  手繪之中,最簡單就是水墨畫,信手亂涂是一幅畫。潑一碗墨用大筆掃幾下也是一幅畫……這叫潑墨大寫意,不用讓人看懂,只要里面蘊含的情緒足夠濃。

  畫室中很空,畫架座椅都被移到旁邊,地上放著一張兩三米長的加厚宣紙。

  桑桑提著斗筆,在盛放墨汁的小桶中一浸,拎起來筆尖滴滴答答掉墨。這不是普通的墨汁,里面調和了別的顏料,專用于繪制暗黑作品。

  桑桑腳下的伸縮飛板彈出,人懸浮在地面三寸之上。眼睛比墨色更黑。

  斗筆落在紙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墨跡。

  桑桑不知道自己的手在畫什么,但她明白自己的心里想要什么。

  她要一個地獄,一個神話傳說里,會讓惡人受到惡報的地獄刑場。那里有無邊的地獄烈火,會灼燒人的靈魂。地獄中還有刀山,將人千刀萬剮,削成一片一片,但在刑罰結束前,哪怕削成骨頭。也不能死去……

  暗黑作品也有特殊的磁場,與治愈系需要精神力陣讓磁場保持平衡不同,暗黑作品的磁場越不平衡,效果越強。

  桑桑的暗黑畫。是異能和心畫結合,比普通黑暗畫師利用顏色迷惑別人的暗黑作品更危險。

  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說的也許就是桑桑現在的樣子。

  懸浮在地面三寸之上的桑桑,只是一個軀殼,而她手中的筆。仿佛被賦予了靈魂。到底是手帶著筆在動,還是筆牽著手在移,連小金的監測都只能計算出百分之五十的不確定性。

  眼下這支科技無法解答的靈異之筆,在紙上無規則的移動,留下一道道或干枯、或濕潤的痕跡。

  那些痕跡,仔細看去,有的像燃燒的黑焰、有的像掙扎著想要撲出畫面的怨魂、有的如同宗教宣傳圖上猙獰惡鬼、有的好似張開血盆大口的發狂異獸……

  不知過了多久,筆停在半空,桑桑仿佛魂魄進入了畫中世界,仍舊無知無覺的默默站在那里。

  “叮鈴鈴……”

  提示的鈴聲非常的輕,但在空曠靜謐并充滿詭異氣息的畫室之中,仿佛地獄中傳來的鐵鏈撞擊聲音。

  小金張開了嘴,播放出一曲圣潔的天堂之歌,輕柔悠揚的旋律響起,如同細雨沁潤心田。

  桑桑的手微微一顫,身子動了動。

  無邊的黑暗世界里,她聽見了歌聲,那旋律如流光劃破黑暗,引領她回到光明的世界。

  “謝謝你,小金。”

  桑桑雙眼仍舊暗沉,但這種暗并非吞噬光明的黑洞,而是仿佛星空,深處閃耀著璀璨的星辰。

  小金認真說道:“你太入神了,這樣不好。你今天蘇醒的時間比昨天慢了三分鐘,不是圣歌的效果變弱,而是你對圣歌有了抗體。”

  桑桑放下了筆,不敢看地上的畫,走到陽臺邊,打開自動窗簾,望著窗外的景色洗眼睛,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小金。

  “如果不入神,畫的效果會打折扣,要不以后我畫完,就拿出一幅我自己治愈作品打開放在眼前?”

  小金說:“可行性很高,但是你毫無保留下畫出的暗黑作品,比你的治愈作品強很多倍,你醒來的速度,也許需要十天半個月。”

  桑桑抿了抿唇:“那明天還是用圣歌吧,反正我頂多再畫一兩幅,以后就不需要了。”

  小金說:“我有個建議。”

  桑桑問:“什么建議?”

  小金說:“你異能最適合的媒介是唱歌。你來唱圣歌,我錄下來,下次播放給你聽。”

  “我不會唱歌。”桑桑為難的皺起了眉。

  小金堅持:“你學過基礎樂理課,只是不精通,圣歌沒有固定曲調,也沒有歌詞,你按照自己的感覺哼唱,非常簡單。”

  桑桑想了想,點頭:“好吧。”

  畫暗黑作品太入神這個問題必須解決,平時可以一心兩用,但畫畫的時候必須全神貫注,她的意志遠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堅定,也許哪天就死在自己的畫下了。

  桑桑腦中的弦維矩陣旋轉,形成精神力隔絕網,然后才轉頭觀看剛才的作品。

  這是不講究隱蔽性,毫無遮掩的暗黑作品。

  不用太接近,哪怕站在陽臺邊,也能感覺到畫中的邪惡氣息。那干濕濃淡各不同的墨色,仿佛沖出了紙面,在半空中奔騰翻涌,讓人產生整幅畫被扭曲黑霧包裹的錯覺。

  不對,不是黑霧,而是燃燒的黑色火焰。

  畫好似燒了起來,火舌添抿著天花板,連同上面懸掛的各色治愈作品都被吞噬。只是看著,就感覺炙熱氣息迎面撲來,產生起火被灼燒的幻覺。

  桑桑腦中的弦維矩陣旋轉得更快了,將負面感覺驅逐出腦海,一步步走近長幅畫卷。

  光只從畫面上看,這幅畫仿佛小孩子胡鬧涂鴉,深深淺淺濃淡不同的墨色堆積一起,沒有一個固定的主題。可以說它是暴雨來臨前的云海,也可以說它是暗潮洶涌的海底,當然,它更像是毀滅性的焚天之焰。

  “誰說水墨丹青不適合暗黑作品,換了紙墨,效果比油畫還強。”

  桑桑喃喃說著,不過她也知道,油畫之所以受黑暗畫師青睞,還有一點是因為覆蓋性好,具有強大的隱蔽性。對真正強大并且慎重的黑暗畫師來說,這點很重要。黑市上評論一幅暗黑畫的好壞,邪惡畢露在表面的畫,除了那些獵奇的家,很難賣出好價,而內藏乾坤隱蔽性好的暗黑畫有時候能賣出天價。

  “胡澍清,為了迎接你,我創造了地獄,期待你的到來。”

  桑桑將畫裝裱好,收進右耳的耳釘中。

  耳釘是黃豆大的多面晶體,天帝精心制作的空間容器,比空間紐內的空間大得多,里面可以放上一艘飛船,天帝一送就是兩個。

  為此,桑桑答應把正在畫的那套花牌給天帝,前提是在桑書文沒死之前,他最好不要用花牌去害人,如果一定要用,也得記得殺人滅口。

  當晚,桑桑冥想學習的內容不是手繪,也不是古文書法,而是唱歌。

  作為桑家的大小姐,當然不用唱歌討好別人,但必須學會欣賞,也要懂得樂理。重新拾起以前的功課學習這個并不難,難的是怎么才能用靈魂去唱歌,桑桑虛擬演唱失敗了無數次,最后還是把唱歌當成畫畫,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圣歌沒有歌詞,只有旋律,每個人的感覺都不同。

  清晨,桑桑坐在城堡塔樓的最高處,望著人造的太陽落下,恒星從天邊升起。

  小金打開專業的藝術錄音軟件,提醒:“可以開始了。”

  桑桑深深呼吸,閉上了眼睛,耳邊聽到圣歌的旋律響起,隨著旋律輕輕哼著,聲音悠揚,如同朝霞清露。

  那是一片天空,隨著白云悠然飄著,飄入一個靜謐祥和的森林,沿著潺潺的水流溯溪而上,眼前一片開闊疏朗。

  白鹿在湖邊喝水,有著網絡之神面孔的精靈坐在湖中拱起長滿青苔的樹根上,仰頭望著從枝葉嫌隙中射下來的光束,的雙足泡在水中,輕輕的搖擺,漣漪隨著嘩啦啦的水聲蕩漾,魚兒躍出水面,鳥雀們嬉戲飛舞著,落下一片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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