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桌面上抽出一張白色餐巾紙,唐小生擦了擦嘴角的油跡。
“唐哥哥,你不吃了?”
“已經飽了,再吃就撐了。”
“那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吧?”月兒滿是期待地問。
“可以。”唐小生站起身,“你在這等著,我去趟衛生間,一會帶你回去。”
“嗯。”
商量完后,唐小生轉身走進餐館,拐進廚房里,找到了飯館的老板娘芳姐。
“芳姐。今晚的龍蝦多少錢啊?”一見面,唐小生開門見山地問道。
正在忙碌的芳姐轉過頭,微笑著說道:“月兒挑的都是大龍蝦,比較貴一點,那一盤龍蝦要180塊。”
唐小生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說道:“芳姐,是這樣的。我今天身上沒帶錢,龍蝦的錢能不能先欠著?明天一早我就把錢給你送過來?”
“不用了。”芳姐笑道,“小唐,龍蝦的錢你不用給了,月兒已經給過了。”
唐小生一怔:“月兒給過了?”
“是啊。”芳姐解釋道,“剛剛她跟我進廚房挑龍蝦時,順便已經先結賬了,餃子的錢也已經結了。”
唐小生有點意外,想不到這個小丫頭速度這么快,一聲不響地就已經把賬提前給結了。
“小唐,看你平時挺老實的,想不到交女朋友還挺在行啊。”這時,芳姐忽然開玩笑地問道。“給我說說,你和月兒這個小姑娘是怎么認識的?”
唐小生澄清:“芳姐,你誤會了,月兒不是我女朋友,就是以前孤兒院一起長大的。”
“這么說是青梅竹馬了?”芳姐道,“怪不得上次給你介紹對象時,你一口就拒絕了,原來已經私藏了月兒這么一個小美女。這閨女長得確實漂亮啊,跟大明星似的。”
見她越說越離譜,唐小生原本想解釋。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似乎沒有必要,只是轉口道:“芳姐,既然賬已經結了,那我先走了。”
芳姐點頭。笑著叮囑道:“有空多帶月兒來吃飯。有這么好的女朋友要好好珍惜啊!”
和芳姐聊完后。唐小生離開了廚房,返回大廳的餐桌。此時,月兒獨自坐在桌旁。小手拿著蘋果手機,正專心致志地玩著,似乎是在發短信。
“小富婆,走了。”唐小生走到桌邊,對著月兒叫喚道。
“嗯?”月兒抬起頭,如漆的眼睛閃爍著疑惑之色,“什么‘小富婆’啊?誰是‘小富婆’?”
唐小生道:“你一聲不響就把200多塊的賬單給結了,出手如此闊綽,不是‘小富婆’,又是什么?”
月兒頓時明白了情況,嘻嘻一笑,站起身,說道:“唐哥哥,現在帶我回家看水晶吧,本‘小富婆’不會虧待你的。”
這話聽著怪別扭的,唐小生挑眉:“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會虧待我?”
月兒雪白的下巴輕輕一揚,道:“反正我現在已經是‘小富婆’,已經不差錢,我決定包養你了,嘻嘻。”
“包養我?”唐小生裝出不屑的樣子,“就憑你也想包養我?你不會以為區區200塊的賬單就可以包養我吧?”
“200塊不夠啊?”月兒眼珠轉了轉,提高包養的籌碼,“那300塊怎么樣?”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唐小生正氣凜然,“男人的尊嚴是十分寶貴的,如果你以為有錢了就可以包養男人,這就實在是太天真了。”
月兒想了想,一咬牙,說道:“好吧,本‘小富婆’決定出400塊!”
“400塊?呵呵,就這點小錢你也想包養我?你太小看我唐某人了。”唐小生清咳一聲,一臉肅然地說道,“怎么說,也不能少于500塊!”
“噗——”月兒一時沒忍住,頓時噗哧大笑起來,她倒是挺果斷的,小手立即伸進口袋里,取出一個白色的錢包,從包里取出五張人民幣,遞給唐小生,說道,“唐哥哥,吶,500塊哦,我正式包養你了。”
唐小生瞄了500塊一眼,一臉不屑,說道:“我說的500塊,是一個小時500塊,一天24小時,就是12000塊,包養一年總共得400多萬元,你這500塊還不夠塞牙縫的。”
“一個小時500塊?怎么那么貴啊?”月兒柳眉一彎,煞有介事地說道,“本小富婆現在沒那么多錢,就先包養你一個晚上吧。唐哥哥,走吧,咱們現在回家!”
唐小生想起什么,說道:“你先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免得她擔心。”
月兒道:“放心吧,我剛剛已經給我媽咪發短信了。”走到唐小生身邊,小手挽著唐小生的胳膊,“唐哥哥,回家看水晶去!”
月兒和唐小生雖然今晚才剛剛見面,兩人相處的時間只有一個多小時,但是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距離感,就像是相識多年、朝夕相處的情侶一樣。
整整八年時間的分別,讓他們兩人之間產生了一些陌生感,但是他們只用了一個小時時間,就重新熟悉了彼此,沒有了任何的隔閡感。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多以前一樣,月兒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纏著唐小生,連牽手時也像小時候一樣肆無忌憚。
與月兒相比,唐小生就沒有那么從容了,他心里很清楚,現在已經不是八年前,月兒也不是那個扎著兩條馬尾瓣的小女孩,她現在已經二十歲了,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月兒已經長大了,當和她手牽著手時。唐小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平靜,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帶著有點凌亂的思緒,唐小生和月兒一起離開了飯館,然后在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準備前往自己的出租屋。
唐小生租的房子位于市北郊,距離市中心有幾公里遠,必須坐車回去。在平常時,唐小生一般都是搭公交車回家的,只是他住的地方有點偏僻,公交車即使坐到終點站。下車后依然要走幾百米的路。
唐小生不想讓月兒陪自己折騰。今晚才破例叫了出租車。
攔下出租車后,唐小生原本想做車前座的,可惜,月兒雙手緊攥著唐小生的胳膊不放。無奈之下。唐小生只好陪著她坐到車后座。
車子啟動后。一路向北開著。
當車子漸漸離開市區時,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馬路兩邊的行人越來越少。當開到北郊的一條狹窄的巷道口時。出租車停了下來。
“小伙子,是這里吧?”出租車司機轉過頭問道。
唐小生朝車窗外看了看,點頭:“對。師傅,多少錢?”
“34塊。”司機看了看了計價器。
“34塊?”唐小生心里微微一疙瘩,這個價格超出他的預計,他本來以為車費最多也是20多塊,想不到居然超出了30。他現在身上只有30塊,顯然不夠支付車費。
之前在飯館時,唐小生還可以考慮向芳姐賒賬,現在這車費肯定是沒辦法賒賬了。
無奈之下,唐小生只好望向坐在自己左邊座位的月兒,說道:“小富婆,該付錢了。”
月兒嘻嘻一笑,小手伸進口袋,取出錢包,然后遞了一張50元給出租車司機。正當司機準備找錢時,卻被月兒婉言拒絕了。她在美國生活了八年,已經養成了給小費的習慣。
下了出租后,月兒依然像只小貓咪一樣粘著唐小生,兩人一起走入一條狹窄的巷道里。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巷道里十分安靜。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民宅區,多數房子建造的時間已經超過四十年,都比較破舊,據說再過兩年整片民宅區就要拆遷了。
這片民宅的居住條件很差,治安也不太好,唐小生在這里住了兩年,總共遇到七八次小偷。好在他的出租屋里根本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并沒有什么損失。
不過,這片民宅也是有優點的,那便是房租便宜,一間十幾平方的民宅月租只需要200多塊,這個價格在市區是不可想象的。
雖然這里的環境不好,但是當走在巷道里時,月兒卻十分興奮,兩只大眼睛不停地來回查看著,對于周圍的一切都充滿著好奇,因為她知道這里是唐小生居住的地方。
“唐哥哥,你在這里住多久了?”
“兩年多吧。”
“一直一個人住嗎?”
“不是。”
“有人跟你一起住?”
“對。”
“真的假的?”月兒追問,“是誰啊?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唐小生道,“我怎么可以跟男的一起住呢?”
“女的?”月兒半信半疑,“你真和女人同居啊?”
“是。”
“那女的現在還和你住在一起嗎?”
“不錯。”
“你和她是什么關系啊,怎么同居呢?”
“我和她的關系就有點復雜了,我也說不清楚。”唐小生轉口道,“反正這都是大人的事,你這小屁孩就別問了。一會看完‘天使的翅膀’的水晶后,你立即回家,聽見沒?”
月兒撇嘴,鄭重地聲明道:“我今晚已經花重金包養你了,你不能趕我走。”
唐小生反問道:“就那你那點錢,還想包養我一個晚上?”
月兒道:“包養你一個小時不是500塊吧?我錢包里的卡里有好幾千塊呢,足夠包養你一個晚上了。”
唐小生微愣,這小丫頭還真是個小富婆了。
閑聊了幾分鐘后,兩人便來到一間民房門口,唐小生停下腳步,月兒馬上便問:“唐哥哥,到了嗎?”
“對。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唐曉生指著身前的一間民房說道,手里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鑰匙,正準備開門,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轉口道,“月兒,一會開門后,我先進屋,你就在屋外等著,明白?”
月兒不解:“為什么你不能進屋啊?”
唐小生道:“我屋里有女人嘛,帶你進去實在不太方便。”
月兒柳眉一彎:“是不是真的?你屋里真的包養女人了?”
“真聰明。總之。你在屋外候著。我自己進屋拿到水晶,拿到后就出來找你。”唐小生的這一間出租屋只有他一個人住,里面根本沒有住其它的人,更沒有住女人。
他之所以不讓月兒進入出租屋。主要是因為他的出租屋太混亂了。實在不適合月兒圍觀。
商量完后。唐小生將鑰匙插進門上的鎖眼,反向一轉,咔的一聲。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就在唐小生走進屋時,月兒也準備要進去,可惜,被唐小生攔在門外,并立即門上門。
進入出租屋后,便有一股怪異的臭味撲鼻而來。
房間并不大,不到二十平方,一房一衛。便光一掃,便見房內一張破舊的小圓桌上擺著一碗未吃完的泡面,泡面已經嚴重發霉,碗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絨狀白毛。在泡面的周圍,還有幾只蟑螂出沒。
在小圓桌邊上,放著一張缺一條腿的條型木椅,椅子上堆放著十多件未洗的臟衣服。最醒目的,則是椅子對面的一臺油漆已經掉得差不多的的落地風扇,上面掛著兩條紅色的內褲。
房間的最里面有一張簡易的木板床,床頭橫七豎八地放著著十幾本書刊,其中最上面的一本叫《吉他三月通》。
在木板床旁,有一張脫皮的沙發,沙發上堆放著十幾袋各種口味的方便面。
在房間的地板上,則散亂地放著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食用油,電磁爐,鍋,碗,勺子,電熱棒,熱水瓶,塑料桶、臉盆,膠鞋、拖鞋,襪子、洗發水,洗衣粉,啞鈴,可樂瓶,籃球,二手自行車……
整個房間最干凈的地方是墻壁,上面貼滿了中外演藝明星海報:beyond、李小龍、阿爾帕西諾、史泰龍、肖恩康納利、湯姆克魯斯、周星馳、奧黛麗赫本……
沒有多想,唐小生走到屋中的木板c花ng旁,蹲下身子,用另一把鑰匙打開了放在c花ng底的一個小箱子,在箱子里翻找了一會后,終于找到了一個粉色的心形的盒子。
一彎腰,唐小生拾起盒子,將盒蓋找開,里面放著一個透明的水晶飾品,飾品的造型十分特別,是一對“天使的翅膀”。
“啊!!”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女孩的尖叫聲,聽到聲音,唐小生臉色頓變,因為他已經分辨出來了,尖叫的女孩是月兒!
“出什么事了?”
來不及多想,唐小生隨手將盒子放到箱子里,馬上轉身跑開,打開房門,朝屋外沖了出去。
沖到屋外時,發現月兒正站在屋門口左邊的角落里,秀眉緊鎖,嬌氣的臉蛋上盡是驚慌之色,如水的雙眸微微泛紅,顯然是被嚇的。
“月兒,怎么了?”
唐小生快步走到月兒身前,關切地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月兒似乎還有點驚魂未定,在見到唐小生后,她雙手馬上攥住唐小生的胳膊,忐忑不安地說道:“唐哥哥,我剛剛看到一只老……老鼠了!”
“老鼠?”唐小生有點明白了,“你剛剛叫得那么凄慘,就是因為一只老鼠?”
“嗯。”月兒連連點頭。
唐小生長長松口氣,原來只是一只老鼠而已,總算是虛驚一場,說道:“你什么時候膽子變得這么小了,一只老鼠能把你嚇成這樣?”
“什么嘛,那只老鼠很可怕的。”月兒一只小手比劃了兩下,道,“那只老鼠很肥的,有一只球鞋那么大,嚇死我!”
唐小生笑了笑,安撫道:“好了,老鼠只是戰斗力五的渣,它傷不到你的,別擔心。”
月兒還是覺得不踏實,朝四周看了看,問道:“唐哥哥,老鼠不會再出現吧?”
唐小生坦白道:“應該會在出現。”指了指出租屋北方的方向。“在三十幾外,有一個垃圾堆,那里可是老鼠的游樂場,它們算是我的鄰居,經常會來我這里串門。”
“串門?”一聽這話,月兒更加不安了,兩只小手緊緊抓著唐小生的手,粉嫩的嘴唇一撅,嬌聲道:“唐哥哥,我害怕……”
唐小生知道這丫頭最會裝可憐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問道:“你想怎么樣?”
月兒小嘴抿了抿,說道:“屋外有老鼠,我想進屋。”
唐小生提醒道:“屋里同樣有老鼠。而且還有蟑螂。”
月兒道:“有唐哥哥在。我不怕。”說完。雙手將唐小生抓得更緊。
唐小生想了想,道:“想進屋也行,但是進屋后你必須老實一點。”
“嗯。”
說完。唐小生和月兒一起重新走進屋里。
一進屋,月兒頓時就傻眼了,臉蛋上露出詫異之色,想不到唐小生的出租屋居然亂成這樣,余光一掃,當她看到唐小生掛在風扇上的兩條紅色的內褲,俏臉頓時一陣緋紅,有點不好意思。
在將出租屋大致掃了一遍后,當她的目光落到墻壁上的李小龍、阿爾帕西諾、史泰龍、肖恩康納利、湯姆克魯斯、周星馳等演藝明星的照片時,月兒好奇地問:“唐哥哥,這些是你喜歡的明星嗎?”
唐小生反問:“怎么了?”
月兒道:“你貼了這么多明星的照片在墻壁上,他們應該是你們的偶像吧?”
唐小生搖頭:“這墻壁上的照片根本不是我貼的,是另外一個人貼的。在我搬進這間屋子前,這里住著另外一個男人,他是一個龍套演員,特別喜歡演戲,屋里于是貼了許多演員明星的照片。后來,他搬走了之后,這些照片都沒有帶走,而我則搬進了這間屋子。”
“哦。”月兒恍然大悟,這時,月兒忽然想起了什么,美眸一閃,望向唐小生,問道:“唐哥哥,你不是說你屋里住在女人嗎,在哪呢,我怎么沒有看到?你剛剛是在吹牛吧,你根本就是一個人住,哪有女人同居啊?”
唐小生指了指屋內小木桌,說道:“看到桌子上那一只蟑螂了沒有?”
月兒轉頭望去,只見小木桌桌面的一碗泡面旁,真的有一只蟑螂在閑逛,秀眉微微一緊,小聲問道:“這只蟑螂怎么了?”
唐小生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只蟑螂是母的,她上個月就已經在我屋里出現過,我們已經同居一個多月了。”
月兒捂嘴一笑,說道:“原來你說的女人,是指女蟑螂啊?”
“怎么,不行嗎?”
“行是行啊,問題是你怎么知道這只蟑螂是母的呢?”
“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把蟑螂抓過來,我們當面對質。”
“好啊,抓就抓!”
說完,月兒煞有介事地卷起衣袖,緩緩朝小木桌走去,似乎真準備抓蟑螂過來審問,只是她剛走出兩步,蟑螂察覺到異常,立即逃躥走了。
“唐哥哥,你看看,蟑螂都逃走了,它分明是心虛,畏罪潛逃呢!”月兒笑著說道。
唐小生道:“誰說蟑螂是畏罪潛逃?她只是有點害羞而已,不想將她和我同居的事情公布天下,免得其它母的蟑螂嫉妒。”
月兒哧哧笑了起來,說道:“原來唐哥哥這么受母蟑螂喜歡啊,真是失敬,失敬!”
“當然,我的人緣一向很好的。”
正說著,這時,唐小生拾起放在c花ng底箱子里的粉色盒子,遞到月兒身前:“吶,你的水晶。”
見到盒子,月兒眼睛頓時一亮,雙手立即接過盒子,并迫不及待地取出“天使的翅膀”造型的水晶。
“這個水晶真的還在!”
月兒白皙的臉蛋上露出難掩的興奮之色,眼睛微微泛著光亮。
“咦?”
在將水晶反復看了好幾遍后,這時,月兒余光一掃,忽然察覺粉色盒子的表面上似乎寫有幾個漢字,她仔細看了看,只見盒子上面總共寫著三個黑色的鋼筆字——“陳雅夢”。
“陳雅夢?”
月兒柳眉微蹙,這個水晶盒子是她送給唐小生的,為什么盒子上面怎么會寫著“陳雅夢”這三個字呢?“陳雅夢”似乎是一個女孩的名字啊?
想到這里,月兒不解地問:“唐哥哥,陳雅夢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