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歡大排場每次不搞個鋪天蓋地就不出來是吧。”
法芙娜一邊轉動高倍率觀察望遠鏡的旋鈕一邊吐槽。
埃文基自治區不管是空氣質量還是能見度都很好，比帝國境內的工業重鎮要好得多，也好于公國的大城市。
沒有人煙的地方空氣質量都好，在通古斯河附近的通古斯卡針葉林地區幾千年來都罕有人跡。這里太過偏遠，地形地貌容易迷路，指南針到了這里也會失效，到了冬天更是經常有零下四十度的嚴寒，連樹木都會噼噼啪啪爆開的寒流中，就算有防寒裝備，人也難以長時間在戶外活動。再考慮到該區域經常有罕見的巨型危險種出沒，一般人根本不會想要靠近這種危險地帶，所以這里一直維持著原始自然風貌。
如今這片鮮有外人造訪的秘境蒙上了一片銀灰色的陰影。
乍一看會以為是積雨云，在風雪交加的極北冬季，經常一抬頭就能看見厚重的云層。但那個絕不是降雨降雪的前兆，更不是自然現象。
自然界可不會有反射出金屬光澤的云層，也不會有全天候擾亂無線電的云團。
那是以億為單位展開的蜉蝣型。
折射電磁波是蜉蝣型的特技，作為電磁波的一種，光線也可以折射。當蜉蝣型以高密度陣型展開時，得不到充分光照的地面會降溫。如今正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極北方冬季，拜蜉蝣型勤勉工作所賜，地面溫度已經冷到橡膠都會碎裂的程度。
“零下五十一度……現在我理解公國士兵世代相傳的冷笑話了。”
“什么冷笑話”
“下地獄也不錯，至少那里很暖和。”
“這笑話真冷。”
“是吧。”
接過阿斯托爾福遞過來的保溫杯，法芙娜一口氣將整整一杯加熱過的伏特加灌了下去，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瞬間從腳底涌了上來，已經快凍成冰棍的兩位頓時有了滿血復活的感覺。
再一次眺望銀色的天空，一個人造物體出現在眼前。
看上去像是傘狀菌類或大號圖釘，似乎伸出手就能摸到，實際上這是視覺錯誤造成的誤解。
距離四十公里開外還能看見圖釘大小的輪廓，其實際尺寸唯有夸張一詞才可以形容。
“可以確認到德弗林格級5艘，新造的邊境總督級巡洋艦2艘，Z級新改型驅逐艦14艘，空戰型……算不過來了，少說也有五六百臺。”
“巡防監控體系完全不留縫隙。看樣子是打算逼著我們正面對決啊。”
“以少勝多那是弱者才用的戰術，同時占據數量和質量優勢的強者只要思考如何更有效率的碾壓對手即可，什么榮譽、尊嚴、道德，那是勝利者才有資格討論的。”
食指敲擊著桌面，輕快的聲音就像是一首進行曲，皇帝以居高臨下的語調說到：
“說起來，也有一種說法是‘戰斗中放水是一種失禮的行為’。說實話，我是弄不清楚這種說法的依據是什么，可既然這一次已經決定全力以赴，那么我就遵守一回禮儀吧。只不過我認真起來的話，‘自由軍團’今天就要滅亡。”
李林任何時候都沒想過“堂堂正正的一分高下”。
以他的實力，就算那么做了也不會輸。
之所以從不考慮這種戰爭模式，純粹是因為效率低下，作為一個典型的效率至上主義者，他當然不可能接受這種情形。
這一次也是一樣。
充分運用手里的主動權，將對手拉人最不擅長的正面消耗戰，用鋪天蓋地的“軍團”與炮火將對手徹底蹂躪成渣。
“我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一丁點都不會。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乖乖出現，然后被消滅掉。”
“他們有可能放棄共和國吧。”
維多利亞接口道：
“只要證實了這個秘密的真實性，他們就已經達成目標了。只要把‘打倒神明是可能的，確實存在著那樣的力量與可能性’這一點傳播開來。就一定會不斷有人嘗試調查。總有一天，今天的事情還會再度上演。”
“所以才特意準備了整整四十發爆炸當量百萬噸級的鈷彈。用強輻射來消除擴散出去的情報毒素。”
將一定數量普通的鈷（Co59）放置在核彈中爆炸物周圍。當核彈爆炸后，核反應中產生的中子會將鈷59轉化成放射性同位素鈷60，以塵埃的形式返回地面持續釋放伽馬射線，造成強輻射污染。鈷60半衰期為5.27年，放射塵埃有充分時間傳播并維持足夠的放射強度，足以讓任何好奇心旺盛卻又缺乏專業防護設備的人遠離這片禁忌之地。
其實還有更有效的辦法，比如直接搞出個切爾諾貝利或是福島，或是干脆讓這片土地成為無機生命的專屬領地。不過這兩個辦法都很犯忌諱，所以并未被采用。
“希望這能嚇住人類們。”
“是啊，不然我就只能選擇將整個文明社會白紙化，一口氣消滅掉九成的智慧生命。”
那是最后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動用。
但維多利亞認為李林最后很可能還是會用上這一招。
她的依據，源自經驗。
有智慧的人類，時不時會從神明設置的枷鎖里逃出來，而且這種逃脫者并不局限于人類。
即便失去了共和國，即便有核污染在，也不能斷言一切會回到原點，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從羅蘭他們發現那個秘密的那一刻起，所有一切都被改變了——永遠的。就算是李林和母神也不可能將時鐘倒撥回去，強行修正已經發生的事情和變動的世界線。要想徹底消除這一影響，除了最終手段，別無他法。
以李林的才智，應該會預見到這一點才是。
可他依然將這個處置方案放到了最后。
這是所謂的氣度？還是謹慎？抑或是……
正當維多利亞將疑惑和警惕的視線投注在李林的背影時，警報聲突然響起，照明燈切換成象征戰斗狀態的紅色，巨幅終端界面里跳出一個快速向阿.巴瓦.庫逼近的目標。
“終于開始了。”
李林微微揚起嘴角，抬起右手，揮下。
“全力迎擊。”
隨著吹響戰爭號角的話語落下，無數光芒在通古斯卡的天空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