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候都不要小覷大自然的威力,在殘酷的自然之力面前,眾生不過是渺小的沙礫,狂風一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乃亙古不變的真理,任何試圖違逆挑戰此一真理的蠢徒全部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或死或殘,最終一概淪為塵土,成為后世的反面教材及笑話。
一般的自然災害尚且有如此威力,如果以神之名介入災害,將前所未有的巨大災難以神罰的形式顯現于世之時,那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大抵便是眼前的慘狀吧。
一切都在燃燒;
一切都在被粉碎;
一切都在天地之間翻騰飛舞;
星辰失去了光芒,天地的界限被抹消,世界仿佛回到了創世之初,由能量和物質組成的混沌漩渦再度降臨人世,毀滅和死亡恣意肆虐蔓延。
以上描述絕非夸張,“大氣粉碎機”所展現出的就是這樣一副能讓人聯想到創世紀或末日審判的畫面。
被閃電或龍卷本身擊中自不必多說,光反常的氣壓變化便足以讓地面上的一切動物因身體內外壓力急劇變化而亡,情形嚴重的甚至會整個胸腔被鼓起的肺葉撐爆,強力的電磁渦流持續加熱一切含有金屬元素成份的物質,不斷被加熱的熱氣流上升,高空的冷空氣不斷被送入地面,往復循環此一過程讓龍卷風不斷增強……
一言以蔽之,這是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的地獄。
然而。
“……真是頑強。”
欠缺起伏的聲音吐出像是感嘆又像是贊美的話語,由于沒有一色情感的色彩,視聽眾個人主觀的判斷,這句話怎么解讀都可以。反正說話者自己是不在乎的。
就像他毫不在乎那兩位女士能堅持多久一樣。
別人的眼光和觀感,蜘蛛和法芙娜能堅持多久——這些對李林都是結果早已確定、沒有意義的事情,并不值得浪費精力。
“利用‘嘆息之墻’確實可以阻隔電磁渦流和狂風,但反過來僅僅也就只能保障暫時的生存而已,隨著周圍溫度持續升高和氧氣含量不斷減少……最多還能堅持個78分鐘吧。”
空氣中的氧氣含量降低到15以下,人的集中力就會明顯下降;12以下會出現頭暈嘔吐的癥狀,嚴重影響判斷力;10左右會意識模糊;低于6的話,幾次呼吸就會失去意識;
視個體差異,具體的臨床表現可能會出現偏差,但基本上氧氣濃度低于10左右就會相當危險。
龍族和改造人的體質再怎么強,終究還是脫離不了生物的范疇,缺氧時該有的癥狀一樣不會少。再加上周圍溫度、氣壓的變化……8分鐘就是極限,不可能更長了。
“想反擊也可以,不過那只會縮短你們的壽命,不會達成其它任何效果。”
想要攻擊就先要解除“嘆息之墻”,解除“嘆息之墻”的瞬間,各種致命的能量就會當場殺死她們。哪怕她們抱著當場殞命的覺悟,拼盡所有力氣硬撐著趕在失去意識前打出了一擊,依然毫無意義。
在“大氣粉碎機”內紊亂的氣流和磁場之下,粒子束和激光會因為磁場彎曲前進方向,火箭和槍炮會被強風扭曲彈道,而且在電磁加熱的效果作用下,飛行不了多少距離就會因為高熱被誘爆,連李林的邊都摸不到,自然也就談不上能讓羅蘭脫離危險了。
從頭到尾,她們的行動都是毫無意義的,不需要什么戰術素養和常識,只要具備最基本的判斷力都不難看出這個結果。以法芙娜和蜘蛛的水平,她們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才是,可為什么還是要堅持這看不到一點希望的戰斗?
“算了,就算放著不管,她們也會自滅。先把正事辦了吧。”
長刀般的指甲正準備再次開始移動,毫無征兆的異變猝然發生。
——消失了。
超巨大的龍卷風、雷暴云以極快的速度消散,不到片刻,仿佛要將天地吞沒的狂風閃電已經消失不見,凌晨的星空璀璨奪目。
“這是……”
“這次是你大意了,神意代行者閣下。”
喘著粗氣,法芙娜揚起滿是汗水與塵土的笑臉,指向天空的中指豎的筆直。
“太過無敵真不是什么好事呢,很容易讓腦子變遲鈍的。”
“干擾粒子被清除了嗎……”
超強龍卷風和電磁渦流清除掉的不光是高山和房屋,連干擾瑪那感應的干擾粒子也一并被清除掉了。現在這片區域已經不再是魔法的禁區,法芙娜隨時隨地都能展開戰略級攻擊術式。適才她用來消滅“大氣粉碎機”的術式正是——
“高密度的浮游術式反復疊加壓縮,最終形成類似反重力分解炸彈的效果。在高空不斷循環的冷熱空氣和電場全部被分解還原,異常的氣候現象也就不復存在了。”
平穩了呼吸,滿是鱗片的利爪攥緊成拳,法芙娜大聲說到:
“別用你那套狗屁邏輯來給別人的人生下論斷!這個世界的意義,他人存在的意義,不是由無血無淚、只知道用數字和公式來衡量一切的混蛋來定義的!生命不是你的玩具!生命不是機器!機器不懂何為羞恥,機器不懂何為矜持,機器不懂何為尊嚴,機器不懂何為愛,機器不懂何為幸福!對這些一無所知,一律貶低成無用之物的你沒資格對別人的人生和命運說三道四!!!”
仿佛傾盡全部力氣,將所有的情感在這一刻迸發出來,化為無形的怒濤涌向天空中睥睨眾生的神意代行者。
法芙娜清楚,語言也好,情感也好,都無法觸及李林。
即使語言相通,思想也能交流,甚至某種程度上能夠理解,可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是代行神意的裝置,是會活動和思考的天災,怒罵機器不會得到回應,向天災抱怨也不會改變災難本身。可以說這種行為本身便是不合理與非理性的。
可生命終究不是機器。
所謂情感,所謂生命,本來就不是應該用理性和邏輯去一概而論的存在。
是故——
“把你的爪子從羅蘭身上放開!否則別怪老娘不客氣!銀發面癱長毛怪!!”
兩名少女的咆哮響徹崩塌的群山之間,猶如紅寶石般清澈的紅瞳默默俯瞰著怒發沖冠的少女們。
大約過了一秒左右,前所未有的壓力排山倒海般碾了過來,彷如實質般的壓力一瞬間滲入女孩們的骨髓。
“不客氣?”
面無表情、冷酷至極的面孔從天而降,平靜到近乎詭異的聲調令空氣都為之凍結。
“所以,你們會不客氣,那會怎么樣嗎?”
腳尖輕輕踩上地面,冒著滾燙熱氣,隱隱透出暗紅色的地面仿佛被巨大的鐵錘擊中,深深塌陷了下去。
“破壞了‘大氣粉碎機’,氣勢洶洶地發出一番某明奇妙的宣言,然后呢?”
懸浮在空中的雙腳邁出一步,無形的巨錘再次極大地面,滾雷般的轟鳴沿著地面傳向四面八方,一直傳到人心身處,化為最深層的恐懼。
“你們賭上性命,成功破壞了‘大氣粉碎機’,可那只是拖延了少許的時間,只是無聊的自我滿足。只要我動動手指——”
適才還垂在身側的左手不知何時指向法芙娜,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右肩噴涌出一股血箭,遲了一息之后,類似金屬被撕裂的尖嘯與仿佛要燒起來一般的疼痛一道沖擊進法芙娜的中樞神經。
“你們就只有乖乖被碾壓成渣的份。”
俯視女孩們的雙眸中,沒有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