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天外真空。
一艘飛艦看似緩慢,實則飛快地航行在黑暗里,若不是飛艦本身發著淡淡的光,只怕會被黑暗吞沒得根本找尋不出來。
飛艦是玉京宗的飛艦。
船首,楚人雄等幾人笑著煮酒,可謂談笑風生,說起今次的“狩獵競賽”,卻不免充滿擔心與無奈:“這狩獵競賽,也不知是誰提出的,倒是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好主意。”
另一人嘆息:“說歸說,這事到底能不能成,能有多成,誰都說不準。”
“太倉促了,沒準備。”楚人雄是個性子相對直接的人,一張口就把擔心的說了出來:“辦成辦好了,可激勵天下修士之士氣。若辦砸了,那便,那便……”
眾人默默點頭。
要說完全沒有準備,也不全是。
“六大”都親自舉辦了類似的交流或演武大會。至于原因,就不用多說了,為篩選天才,為收徒,為關系為人脈等等一言難盡。
“六大”起起伏伏,當今影響力最大的三個天才大會:一是玉京宗辦的;一是玉虛宗的百里洞府之會,獎勵最大好處最多,影響力擴散得最快;最后一個正是厚澤宗前些年剛搞完的玉蝶之會,影響力正隨之日漸增強。
》長》風》文》學,ww■★x.n@et按玉京宗的步調,再過幾年也要操辦了。
奈何,遇上了這個時間,舉辦的意義不大,參與者肯定會大量減少。于是,有人想了個“狩獵競賽”,又馳援天孤峰,又恰恰可以滿足各種條件和需要。總之,若然辦成。自然什么都有什么都好。
所以說,若說類似經驗,也不是沒有。
可這次,終究是跟以往不太一樣的。
沒一會,楚人雄幾人就不再討論這個有點頭疼的話題,說起了鰲頭榜。
鰲頭榜從幾十年前剛一出來。就飽受各家各派的敵意,乃至銷毀。再到因種種原因,而在私下里悄悄流傳,漸漸擋也擋不住了。到百里洞府前后,只因鰲頭榜的相對公正,不再是年輕人喜歡,就連很多神照境以上都無可奈何的漸漸接受了那上面的信息。
然后,到這一次玉京宗因為“狩獵競賽”是臨時起意,事起倉促。沒法等待消息一點點擴散發酵。只好設法聯絡到鰲頭榜上,在上面載出了“狩獵競賽”的相關信息,從而召集天下英杰來參與。
實際上,等于玉京宗承認了鰲頭榜的存在。
歷經幾十年,殺也殺不掉,找也找不著,鰲頭榜到最后還是不可阻擋的迅速風行天下了,誰也沒奈何。
這玩意究竟是誰在背后搞出來的。至今已經變成一個謎了。也許就是玉京宗自己搞的呢?也許是玉京宗?誰都不知道。
不論是誰,都不能不承認。鰲頭榜的風行有其道理,最基本也最至關重要的一點:它相對公正多了。
身份與出身,不再是評價一個年輕天才的重要因素!
戰績與實力,成為最重要的衡量根據。
要不是像現在一樣閑著沒事,楚人雄等破虛強者不大可能特意關注什么鰲頭榜。這時,翻看上面一個個陌生名字。根據玉京宗的情報一一點評:“這幾個不錯,戰績不錯,實力不賴……”
冊子上,談未然的名字后邊被標注了一筆,祝山銘詫異道:“這個談。談未然也是被邀請的人?奇怪,是誰邀請的。”
“是印宗主。”楚人雄說。
眾人微微一驚,這次玉京宗主動邀請的人不多,有鰲頭榜前三十位,還有四十歲以下的又一批新生代的前三十位。
再有,就是對各大宗派,譬如“六大”;各大世家,再譬如霸原聶家,天外古家;以及裴東來等出名天才散修的邀請參加。
最后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點名邀請,包括玉京宗認為天賦驚人,實力超卓,總之足夠出色的。
談未然屬于第三種邀請。
他們都清楚,宗門發出去第三類邀請,堪稱歷歷可數。
另一人掃了鰲頭榜一眼,念道:“談未然,排名第四十九位。靈游中期,是不怎樣。五成劍魄,三成拳魄,不錯……咦,六階金身?確實不錯。哦,還是東極國世子,天行宗弟子?天行宗?”
還沒說到戰績,眾人就覺得相當出色了,一聽到六階金身,當真驚訝得牙齒都快掉了。也有人隱約覺得聽說過天行宗和談未然的這兩個名字。
楚人雄道:“你們再仔細看一看,最下面還有一句話。”
這一段的最下面特別備注了一句話,眾人一看就忍不住吸了口氣:“上述信息均得自十年之前。”
單單上述所提到的,便夠得上鰲頭榜前五十,算不上荒界最出色,但放在稍微次之的層次則毫無疑問。
十年之后的現在,又有多強。
眾人面面相覷,楚人雄又道:“這談未然曾去百里洞府,和玉虛宗的甘青棣與厚澤宗的夜春秋齊名。”
一人忽然一凝:“我也想起了,好像十年前,這小子還擊敗了……”抬頭起來,一臉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愕然之色:“聽說,當時杜慶元,常飛揚都被他擊敗過。那兩小子難不成就是被刺激到,所以才狠狠閉關修煉。”
其余人大吃一驚,隨即有人笑道:“不曉得是不是那次失敗,那兩小子發了狠的苦練,悟性還不賴,練出了三精魄。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眾人各個輕松的灑然一笑:“倒是有點可惜了,那個姓談的小子不在,不然現在杜慶元就可以找他再切磋,看看十年下來誰變得最大……”
“他在。”
“啊,誰在。”
楚人雄環顧一眼,道:“談未然在飛艦上。”
沒錯,幾天前談未然一行三人才剛在陌上荒界被接上飛艦。
此乃必然,陌上荒界與天孤峰隔得很遠,單單靠談未然三人自己趕路。估計不得個一年半載才能到。
人是玉京宗邀請的,又是順路的情況下,玉京宗順便帶一帶人,才是正該的,又不是多麻煩的事。
實際上,玉京宗帶上飛艦兵分兩路。就是為了一路接談未然這些人。
接人事小,安危事大。
別看談未然答應參加,要不是楚人雄代表玉京宗當著宗長空的面,親口許諾一定保證談未然來回路上的安全,天行宗上下絕不會放談未然去參加什么狗屁的“狩獵競賽”。
當然,參加“狩獵競賽”的風險,天行宗可以承擔。
但競賽之外,就得玉京宗來承諾。
玉京宗邀請參加的人不少,但不是每一個都可以獲得這個程度的承諾。別的不提。最起碼,就某種角度來說,天行宗還算玉京宗的小弟,老大罩小弟,這點待遇該得。
況且,別看宗長空當時只做見證,一聲沒吭。可蕭跡印清泉都清楚,談未然要出事。宗長空絕對發飆,屆時保證會有很多人跟著一起“出事”。
有資格。有實力對玉虛宗玉京宗玩蠻橫的,耍流氓的,當今天下僅此一位。
所以說,談未然三人在飛艦上,可以說一點也不奇怪。
想弄死談追和徐若素的,在東武荒界一帶一抓就是一大把。說一句四面皆敵絕不為過。換句話來說,有多少人想殺談追夫婦,就有多少人想弄死談未然。
玉京宗再不接壤東武荒界一帶,多少也對東極國的情況和處境有一定了解,哪敢放談未然三人自己上路啊。
“三師兄。依我的意思,你家里的人要不搬來東武荒界比較合適。”
飛艦上有專門練武的所在,談未然和柳乘風身影交錯,寶劍一擺就泛出重重劍影,一邊打,一邊說:“小不周山呢,那一帶局勢不大好。反正我是不大看好,那浮生宗云川宗求知宮名氣不小,可內訌得厲害,實力也不是多好。”
“要不,陌上荒界?”
不是不行,不過,當前本土勢力對天行宗頗為敵意,柳家活下來的人縱然搬來了,處境也不會太好。
“老幺你說得對,我決定了,搬到東武荒界。這次去天孤峰,要路過小不周山,正好通知他們搬遷。”柳乘風說。
唰唰唰!劍影涌動,談未然和柳乘風身法不算太快,不過,劍卻沒有一次碰到。當終于碰了一下,剎那爆出一團漂亮的花火,轉瞬填滿這塊空地。
“你看……”柳乘風眼神示意。
空甲板的一旁,儼然不知合適來了幾批青年修士,大的有四十來歲,小的瞧起來也有二十來歲。觀其服飾,多是玉京宗弟子,也不乏一些穿著雜色,服飾各不相同的人,則是另一些被邀請的人。
“那劍法有點意思,十分之勇猛。”有人注意到柳乘風的劍法。
“鰲頭榜第四十九位……看來很尋常嘛,我只道是有什么特別呢。”有人留意的是談未然。
幾名二三十歲的新生代當談未然眼神掃來時,故意把話說大聲:“就這點實力也能排四十九?莫不是仗著年紀大吧……”一旁一個胖子躲在陰影里,有點心慌的推了推同門,又沒發出聲音來。
談未然和柳乘風頓時啞然,互看一眼異口同聲:“你來?我來?”
“你來吧,我能放不能收。”柳乘風哈哈一笑走出光罩范圍,把地方讓給談未然。
談未然沒推讓,轉過臉笑吟吟道:“你們不用說,想挑戰我的,只管來。”
那年輕人眼睛一亮,興奮地第一個沖入光罩范圍,昂頭挺胸:“我是玉京宗門下柳……”
“你有沒有內甲!”談未然的話悠然,卻節奏詭異的打斷了那人的話。
“有!”這年輕人昂起頭來,正要流露蔑視眼神,就看到一道光。
一霎,他感覺飛了起來,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仿佛遨游真空。只可惜,頃刻之間,就仿佛所有的重力和重量都回來了。
重重地轟地一下摔出了光幕,此人茫然不已:“怎么回事,我怎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