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協議,隋枯榮任憑宗大尊你處置!”
“協議……處置……”
鐘岳的話音響徹,回蕩在光膜之中的空氣里,也在隋枯榮的腦海里激蕩不已:“我被玉虛宗出賣了!?”
盡管在前一息隋枯榮還愣住,還不敢置信。
小說但在這一息,隋枯榮清清楚楚意識到一件事:沒錯,他被出賣了!
諷刺的是,半個時辰前,他剛把星斗宗賣得精光,轉眼之間,他就被玉虛宗賣得干脆。
有人說世事無常,這回隋枯榮才知道什么是無常,太沓麻無常了!
隋枯榮哪怕用腳趾頭也想得到,他絕對不是宗長空的對手。鐘岳幾人所謂的“任憑宗大尊處置”,說白了就是把他交出去死。
他成了玉虛宗的棄子,放棄他,保住全局!
一股怒意剛剛滋生起來,就察覺到光明來襲,隋枯榮連暴怒都來不及,就義無反顧地轉身逃跑。
和隋枯榮在一起上前觀戰的人沒多少,因先前劍魂余波之威,更有靳紅雪等神照境都退到五六百里外的安全地帶去了。就剩下鐘岳隋枯榮等幾大渡厄在前頂住,也有張墨等幾名破虛境在前。
鐘岳等人本是頂住宗長空的第一線,這一后退,等若是將隋枯榮張墨幾人統統讓出來,徹底暴露在宗長空的火力范圍下。
就在隋枯榮一聲怒喝拔腿狂逃的同時,也多少順勢一把抓住張墨等兩人,一起往后退去。
出人意料的是,宗長空的追逐速度不快,當然也不慢。除了張墨等三人來得及被一并帶走,余下的破虛境還有兩名。根本就沒來得及逃出多遠,剛被宗長空追趕上來,就一個一掌一劍!
真魂力量一剎那的激蕩與爆發,只聽得噗嗤一聲,其中一個顯然修為差一點,防御也差一點。被連人帶腦袋直接打爆,當場成了一灘爛肉。
另一個也沒好多少,同樣被一道明耀劍光斬中,頓時噴濺無數道鮮血,猶如噴泉,當場攔腰而斷。
“劉伍!章效天!”隋枯榮一回首驚怒不已,見宗長空速度不快,似乎根本不擔心被他逃走,更是心頭驟然一凜!
一念剛起。儼然一道流光的隋枯榮在暗夜之中分外顯眼,眼看就要接近明心宗門人所在,卻是宛如一頭撞在了墻壁上一樣,狂飆的身形嘎然而止。
在隋枯榮幾人的正前方不到十丈外,赫然有一道被郝登龍打出的氣墻,將他們堵在這里:“隋枯榮,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轉回去吧。我們不想殺你。莫要逼我們動手。”
此時,他們正在明心宗門人弟子們所在之地。不少練出神念的人都在這時察覺到這一幕,頓時陷入了無比震驚當中。
鐘岳他們當然一點不愿當著明心宗門人的面,就如此一腳把隋枯榮給踢出去給宗長空,畢竟出賣人不是什么顏面有光的事,還是悄悄干不暴露為好。原本按協議,本該是事后幾天內。他們再設法把隋枯榮給引去天外真空讓宗長空殺掉。
可宗長空挾以誅滅星斗之威而到來,厲人狂又遲遲不肯現身,他們只能點頭交人!
事態到了這一步,再糾結別的,再搞小手段小心眼已沒意義了。不如安安生生踐行協議。
這時,當隋枯榮往左!
鐘岳面無表情地悄然出現,徐徐伸手,強橫的拳魄似乎把空間打碎,把隋枯榮再次給逼回來。
往右?明妃表情里飄散著嫌惡,無數似真似假的花瓣飄零旋轉,只要他過去,就一定就被截下。
后面八十里外,宗長空正在到來。
可謂四面是敵,十面埋伏,根本突圍不了。
隋枯榮氣急敗壞:“你們玉虛宗這是要逼死我們明心宗嗎!你們怎么能出賣我們,出賣我們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你錯了。”鐘岳淡淡道:“不是你們,只是你。”
“你把星斗宗推出去擋災之前,有沒有想過,所有人當中非要挑一個最應該死的,那就一定是你。你是罪魁禍首,你不死,誰死?”
“忘了告訴你,交出你的性命就是協議里關鍵的一條。”明妃一臉刻薄道:“死了你一個,保全你明心宗道統,這么大的便宜難道還不夠你們占?還想怎的,當真想我玉虛宗與宗長空拼命嗎,隋枯榮你還要不要臉了。”
一句句反問打得隋枯榮面如死灰,他不是沒想過會被出賣,對星斗宗對玉虛宗都暗懷警惕。只是來到這一步,面對鐘岳等三大渡厄截斷后路把他交出去,什么提防戒備都沒用了。
當說的話說了,鐘岳等三人再不多言,齊齊向前踏出一步聯手一擊:“隋枯榮,回去吧!別害了你們明心宗的弟子。”
一聲震喝之后,砰砰砰!三個方向合擊之下,隋枯榮和張墨等三人狀若癲狂地嘶吼一聲剛迎上去,立刻就悶哼一聲倒飛而出。
飛去的方向,正是宗長空來的方向。
隋枯榮錯判了三人的目的,不是要殺他傷他,而是逼他回轉面對宗長空。或者換一個說法,就是逼他回去死在宗長空手里!
至于張墨等幾人,那就怨他們倒霉,誰讓他們不知道進退呢。
此時此刻,最多數十里外的很多明心宗門人弟子人人眼神復雜,心情更為復雜,不知該憤怒還是該慶幸,或者是別的?當一切涌上心頭,反而再難以辨別,再也沒法子區分。
只因為在這一刻,很多人都聽明白了鐘岳三人最后一句話的意思:隋枯榮留下來在這里,只會引來戰斗,恐怖的渡厄之戰會波及多少人,會卷入多少明心宗門人弟子?
莫忘了,今夜明心宗之所以沒損失多少人,只因多了一點時間撤退,拉開和戰斗區域的距離了,又有渡厄強者保護。
就這點而言,不能不承認,鐘岳幾人到了這時,還考慮著保護明心宗,已然是很有誠信的表現了。不然的話,完全不用提醒什么,直接任憑明心宗數千門人被波及到死,豈不更自在。
十階光膜覆蓋八百里,此地已是光膜之邊沿,明心宗的人退無可退了。
要么,隋老祖死。
要么,隋老祖拖著大家一起死。
隋枯榮的心跌沉向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登時悔恨交加,玉虛宗好惡毒!
當他猶如流星飛出五十里,大概是鐘岳三人真氣控制得好,將將把其打飛在離宗長空不到十里的所在。宗長空凝神一擊,一只手掌宛如遮天一擊,裹挾天崩地裂般的威勢轟然而下。
一剎那,直接將隋枯榮等三人由半空打落凡塵,連同一座山峰崩潰倒下,形成鋪天蓋地的震撼一幕。
張墨等兩名破虛境當場成了一攤肉泥。
噗的噴出鮮血,一身泥沙的模樣盡顯狼狽,人剛站起來,隋枯榮就幾乎瘋狂色變,噗的一下轟飛數十里,連續如炮彈般撞擊幾個山峰山脈,硬生生撞出了一個又一個窟窿。
剛跌下掛在樹枝上,隋枯榮的皮膚瞬間有一種枯萎感,頓時面如死灰:“枯榮神拳!”
很少有人知道,枯榮神拳正是多年前宗長空意外所得,隨便練了練后來看他是顧惜惜欣賞的晚輩,便教會了他。其實教的還有一門真魂級刀法,只不過這門拳法成了隋枯榮的成名絕技。
隋枯榮練了很多年,也只將這門拳法練到八成精魄。
宗長空一出手,赫然就是十成拳魄!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宗長空用了他曾傳給隋枯榮的拳法……
隋枯榮害怕了,這么多年來他不是第一次對宗長空感到害怕,但這一次,似乎是過往所有敬畏與害怕的總爆發,猶如火山噴發一樣,那種恐懼,那種敬畏,在身體每一處,幾乎深入骨髓,在這個時候才一并爆發出來。
這一切令他狀若癲狂,一邊硬抗一擊噗的狂噴鮮血,一邊滿頭滿臉血污大喊乞求:“前輩,宗前輩,請聽我說……”
“事到如今,我對你無話可說。”宗長空的聲音平靜而有力,充滿了獅子般地強悍與決然。剎那間,使劍為刀,裹挾著無窮無盡的氣浪,仿佛整個天與地都為之牽引而動。
隋枯榮喉嚨發出咯咯聲,一霎失去所有血色,臉和嘴唇青白得發紫,只有一個微弱的聲音發出:“聚……聚魂刀!”
他認出來了,這是曾經宗長空教他的另一門刀法“聚魂刀”。只可惜,這門刀法太難練,又只得精魄級,他便沒像枯榮神拳那般投入太多心思,漸漸地都快忘了還學過這門刀法。
宗長空可以教會他,也可以用教他的技藝斬殺他。
忽然,過去宗長空指點他的一幕幕往事,從記憶最深處一下子涌了出來。記得,當年他對宗長空有的是無窮無盡的感激和崇拜,只是再想不起從什么時候改變的。
這時,他一身上下所有毛孔在這一瞬間噴爆鮮血,形成一團血色霧氣。這一爆,竟似將他一身鮮血都給放得精光,足足爆了三息,令得血霧幾乎凝結成血水。
他有氣無力地微微張嘴,或許想說什么,或許又不知道說什么。到了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
隋枯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