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劍法!”
荊虎從艙口走來,看了談未然一眼,就忍不住動容,贊道:“單單憑這一劍,你就能進入鰲頭榜前五百。”
殊途劍無聲縮回金府,談未然擦拭一把汗水,好奇道:“荊大尊也知道鰲頭榜?”
“豈止知道,還每榜必看。”說起鰲頭榜,荊虎玩味一笑,顯然也看出鰲頭榜背后有玄機:“那東西不管是誰在背后折騰,有什么用意。它的確很有意思,多看看,也可增廣見聞。要緊的是,它里面的信息較為精準,排名評價堪稱出色。”
“沒有被人為地摻雜水分在里面……”荊虎隨口一說,不期望談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談未然偏偏就明白,這話的潛臺詞就是“別的名錄多半有人為摻雜的水分”。
鰲頭榜能在短短二三十年里風行荒界,有排名吸引眼球這沒錯,可它受歡迎的真正本質,其實在于它里面的是真實信息。
“錦瑟錄”算是演武大會的官方名錄,然而,此乃十大演武之地各自操辦的。你說其中有沒有人為摻雜的不真實信息?登上一次“錦瑟錄”,就可以一夜揚名,不想誰成名,就可以讓他登不上。
你說有沒有?用膝蓋也想得到答案。
荊虎之所以在飛梭上,是他主動要來的。用他的話來說,閑著也是閑著。
談未然覺得,荊虎打的主意是,干脆一路跟著,萬一幫得上什么忙,那就正好可以跟宗長空兩清了,省得欠人情。
不過,等荊虎一上飛梭沒多久,就找宗長空交流武道,甚至獲得宗長空指點。談未然又隱約覺得。這家伙沒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得到宗長空的指點,也不曉得是他自己想到的,還是憐無月指點的。
滕永清和林子妤等四人。卻是早就下了飛梭,往陌上荒界趕回去。
知會滕永清等人前來會合一起,是許存真和談未然各自都提出的。原本,是希望一起殺上星斗宗明心宗,一起并肩戰斗,為天行宗努力奮戰。帶上唐昕云和周大鵬,是打算讓他們多經歷一些。
其實,如果不是長輩太少,照顧不過來,本該把王鐵蕊兒等所有人都一起帶來。一起經歷。
多一些集體活動,是有利于增進宗門凝聚力的。
可惜,星斗宗集體跑路去了明心宗,兩個宗派的力量集合在一起,縱是對宗長空來說。便也有些棘手。一旦大戰,他將一個人面對孤星和隋枯榮等強者,肯定不可能照顧得了其他人。
讓唐昕云等人一起來,是想一起奮戰,一起多經歷,可沒指望他們能幫上什么,能參與到其中。要一次面對星斗宗和明心宗。別說唐昕云和周大鵬,哪怕是滕永清與林子妤也是累贅中的累贅。
別說有荊虎。荊虎是個陌生人,初次見面,難說信任。
不能不說的是,還有另一個不好宣之于口的理由:這是宗長空的復仇,天行宗的人去多了就沒法撇清關系。
天行宗所有人都只喊一聲“宗前輩”。而不是“宗老祖”,就是為了撇清這層關系呢。
所以,滕永清唐昕云等人不能一起去明心宗,有談未然和明空就足矣。
如今飛梭上就只剩下宗長空明空談未然,外加一個荊虎。
練了一會蹉跎手。時不時的揮出一陣陣風,蹉跎手施展出來,淺淺精魄隱隱約約似可滯礙風的流轉。
滴水可穿石?!
說有,就有。說沒有,又似乎真沒有那份時間力量。
談未然露出一縷苦笑,沾了一絲絲時間法則的特性,聽起來好像一下子威武雄壯了。可他也陷入了莫大煎熬中,這蹉跎手的方向,他找到了,可該怎么前進呢?
憑著當日所觀所得,不但參悟,更一鼓作氣凝練了蹉跎手四成拳魄。
可五成呢?六成呢?談未然毫無頭緒。
時光法則,又豈是那么好練的。世上暗藏一絲時光法則的技藝,除了蹉跎手,或許不多,但肯定還有別的,可哪怕只是沾染一絲絲時光法則,又有幾個能練成呢。
“說起來,也不是沒人練成……”想到這,談未然眉心一跳,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躍入思緒:“聶悲練成流年劍!”
光明道絕學流年劍法,就蘊藏一絲時光法則的技藝。
還有明心宗的大寧靜劍!
談未然又想起一門技藝,可這門是不是和時光法則有關,他就拿不準了。
和時光法則有關的技藝,他是第一次碰到,沒經驗沒頭緒,甚至連個參照對象都沒有。能把自創的蹉跎手練出一絲絲時光法則,那就是意外中的意外,奇跡中的奇跡。
想要繼續這么一無所知地自創下去,純屬異想天開。除非……
談未然思緒猛地一竄,找到一絲光亮:“除非,弄到至少一門和時光法則有關的技藝……才有一線希望繼續自創下去。”
練功完了,談未然小憩一會,方才溜達一番,凝望這黑暗,只覺得震撼心靈。
沒人知道,這黑暗有多么浩瀚,黑暗深處有多少域外妖魔,呃,不,是域外天魔。
世界很大,自己卻很渺小。
荒界是人族為主,沒多少妖族,也沒幾個影族。然而據書本上說,在某些域界里,妖族的強大不遜色人族多少,其他形形色色的生靈同樣形成強大族群。
單只下界,就有如許之浩瀚,上天界又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這一切的一切,談未然都想親眼看看。他知道,要想看到這些,就必須強大,并且一直修煉強大下去。
在長生武道走得愈遠愈高,才能接觸到更多。
深深一吸氣,閉上眼睛完全放松下來,把練功時繃緊的身子和情緒放下了。然后,施施然走去,學著明空坐在一旁,聽宗長空和荊虎交流,只是那畢竟太深了。一些東西不是他這個境界就能理解的。即便理解,也不見得是對的。
談未然聽得是迷迷蒙蒙,偶爾能聽懂一些,但有更多不明白。明空則就聽得如癡如醉。比他明白多了,時而流露歡喜,時而恍然大悟,每每想要拍案大叫出來,也只按捺住沖動,生怕驚擾了兩人的交流。
聽著入了神,偶爾聽懂的時候,談未然也忍不住撓頭喜悅。
到了宗長空和荊虎這個境界,可以說的很多,時而談到武道。時而說起學派經義,又有時互相同意,有時又爭執。
聽宗長空和荊虎言辭說起,談未然又回憶起自己所知的,便漸漸洞悉更多。心中有些明白了:“這么說來,似乎荒界相安無事這么多年,也因六大道門的經義沒有多少沖突。會是這樣嗎?”
他不知道,宗長空也不敢說一定是如此。
經義是復雜的,沖突的,總之一言難盡。
但每一個道門,必有一個核心道義。甚至像各大學派一樣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
一些道門的經義本就是不同的,甚至是相反的,所以形成沖突也不奇怪。甚至于,道門座下的不同宗派,往往也會出現宗門經義不盡相同,甚至相悖的情況。
宗長空見多識廣。聽他剛剛說起,談未然才知些許緣由。
道門的座下宗派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純粹分支。而另一類,則是大家對道門經義的認識出現了分歧,解讀出不同甚至相反的意思。又不能自己火拼一場決定誰對誰錯。于是,就用宗派來延續。
經世道,講求的是經世濟民,學以致用。
無窮道的核心道義,則是學海無涯,大道無窮。
道家的無量道,無量二字就將其核心道義闡述得明明白白。乾坤道、原始道、蒼天道、凡是能成為道門,均各有各自的核心道義,從而一代代人追求自己心目中的“道”。
據本土人士考證,羅漢荒界這個名稱,大概有兩個可能的出處。
一個可能是來自很多很多年前,佛家某個宗派命名的。而另一個出處,則可能是為了紀念一位名叫金羅漢的超級強者曾經與強敵激戰,救下了本土無數生靈。
很多人……好吧,至少是本土人比較相信第二個說法。翻看史書,也的的確確在八萬多年前,曾經存在過這樣一位縱橫天下的超級強者。
至于哪一個說法比較可信,星斗宗一點兒也不在乎,沒這份心情來理會這種不相干的事。
一艘艘龐大飛船在天空翱翔,當終于接近明心宗,孤星高懸在喉嚨的一顆心,終于徐徐落回原位。
不止他一個,當明心宗山門躍然在視線中,明心宗來迎接的人指著說“那就是我們明心宗”的同時,包括林申河在內,人人都不約而同地重重出了口粗氣。
這一口氣,仿佛把攢在心里足足一年有余的悶氣和擔憂,一下子宣泄掉不少。令星斗宗不少人覺得舒坦許多,輕松地走路都快要飄起來。
壓力輕了,感覺真好!
星斗宗真怕,還沒到明心宗,就被宗長空給冒出來殺掉。
當飛船在明心宗外門落下,孤星面無表情地第一個邁步出來,外門之前,數十名明心宗高層正在迎接星斗宗的到來。而孤星的第一眼,看見的正是笑吟吟的隋枯榮。
這個拖我星斗宗下水的王八蛋!
如果可以,真想把這王八蛋剁碎了喂狗!
孤星的思緒剎那浮沉,展開笑顏,豪邁大笑大步流星上前,親熱的握住隋枯榮雙手:“隋兄,怎好讓這么多人來迎接,慚愧慚愧……”
隋枯榮熱情地哈哈大笑:“盟友到訪,我明心宗上下不勝歡喜,怎可不表達一番誠意。”
兩人相視,旋即一起哈哈放聲大笑,笑聲回旋在這個外門前后。似乎受笑聲感染,星斗宗和明心宗的其他人也突然一并笑起來。
一時間,這一幕幕更像是一次勝利大會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