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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戰騎?”
彭老虎面臨一個極為兩難的判斷,腦門浸出細密汗珠。
戰騎座下多了一個坐騎,以至實力比戰兵強大,這就是最大不同。
是戰騎,石田戰兵便必須調轉槍口,全力以赴。
不是戰騎,便可配合上空的強者,先行把上空的劉月李青城等一批東武強者掃蕩一空,再來調轉槍口。
談追等人無中生有的創造出了一個良好戰機,令彭老虎的判斷出現模糊,把石田戰兵推入兩難的艱險處境。
戰場的空域很重要,通常來說,上空的敵人就由強者來對付。不過,那是純粹的理論上,實際上若有兩幫強者在自家腦門上激戰,受難的永遠是下面的人,只需一個失手一個失誤,就可以想象下面的人有多倒霉。
即使攔截下來,沒事沒傷亡,也沒人喜歡那種懸了無數把寶劍時而落下,時而升高的滋味,太忐忑了。
東武受制于實力不如,逐一投入戰場的強者數量顯然不如暮血。不過,暮血一方縱然攔截,并驅逐東武強者,仍有李青城等幾人在三千戰兵上空激戰。
如果石田戰兵趁機偷襲,或是輔助一二,完全可以像前幾次擊殺張松陵一樣,再次掃清頭頂空域。
溫又南受飛云卒氣勢所懾,心驚肉跳,仍然冷靜的給彭老虎指出方向:“從未有東武戰騎的消息!”
那就賭一把,就賭東武沒有戰騎!
就賭眼前這連接天地的滿目火紅,全是戰術欺詐。
彭老虎看他一眼,掠出一縷兇悍之色。一聲令下麾下戰將們紛紛各自率領部屬,從對準天空掃蕩重新調轉身來,準備正面迎敵。
他的決定不外二選一,不論選哪一個,都完全在東武的意料之中!
一見石田戰兵調轉槍口,悉數重新集中兵力和火力轉向正面。東武大營這一頭的徐若素陸東籬等知情人都重重的吐了口氣,總算沒出意外,真怕在這里對方找到并作出之外的第三個選擇。
幸虧領兵的是彭老虎,而溫又南基本不太懂軍事作戰,只能干瞪眼。否則,按溫又南的陰狠,加上對人心的掌控,極可能做出第三甚至第四個選擇。不為別的,只為打斷東武的節奏。
徐若素毫不猶豫轉向一人行禮,恭敬道:“請前輩出手。”
其實,徐若素等人都不知。這位名叫滕飛虎的破虛強者,與其說是被“請來”的,不如說是被李青城給騙來的,若是早說為談未然的父母,他九成九不會來的。
投資談未然,是李青城的臨時起意而已。盡管滕飛虎等人都同意,這筆投資非常值得,但不表示他們愿意為此砸入更多,畢竟這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如果不是被李青城給騙來,滕飛虎根本不會在這里。不過,來了之后,李青城一番分析用東武勢力的光明前程說服了他,來都來了,就不妨出一把力,權當加大投資。
東武前程一片美好,只要能撐過當下這個生死大難關,就能看見曙光。不說別的,對滕飛虎他們來說,光是談追這份基業就值得投資,況且還有談未然這個因素呢。
用李青城的話來說,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強似百倍。
滕飛虎回想起來不能不認可李青城的判斷,微微頜首之際,踏足而起。化為一道流光飛射向天,就在石田戰兵調轉槍口的同時,這一道流光之中迸發出漫天的霞光,宛如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覆蓋。
真美啊!
沒等有人如是想,那霞光赫然閃著光,竟紛紛搖身一變凝聚為那致命的刀氣。就在這一提一放之間,銳利而帶著極度令人震撼的氣勢,轉眼間化作一個巨大的浪頭,幾乎撲滅掉一切。
眼看這一刀將要把石田戰兵給吞沒掉,一霎時,戰兵之中轟爆出一個弧形的巨大拳頭,當真大到讓人暈厥,使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妙的是,這拳魄轟出的同時,又隱隱形成一個護盾,將戰兵們給保護期來。
此乃典型的戰兵招法!
恐怖的刀魄斬得那巨大拳頭支離破碎,撞上那光芒護盾,頓時猛然一震,平底卷起無窮氣浪。
“破虛境!?”
等得看清滕飛虎的模樣,暮血一端的彭老虎溫又南等人大吃一驚:“和東武交戰這幾個月來,這個破虛強者沒見過,肯定是剛找來的。”
“難道,這就是談追敢于在這里決戰的底牌?”
溫又南輕蔑冷笑:“靠一個破虛強者,就想成為影響勝負的底牌?如果談追真是這個打算,那簡直天真之極!”
暮血眾人不約而同點頭失笑,不錯,如果這就是底牌,談追的失敗完全可以預見!
接下來,就看談追出丑,東武慘敗!
石田戰兵們不由被吹得東倒西歪,哀叫連連。滕飛虎根本沒有一分停頓,毫不猶豫揮出一道赤紅無比的刀魄,對著石田戰兵橫掃千軍而去,立刻再次逼得混在戰兵里的暮血破虛強者一陣狼狽。
就在這時,飛云卒如從地平線蔓延的火燒云,充滿勢不可擋的氣勢。千軍萬馬踏著鐵蹄,于轟鳴聲中,鋪天蓋地到來。
由天空俯瞰,一股赤紅的洪流與一個鋼鐵堤壩碰撞在一起。就是這條鋼鐵堤壩,剛承受了滕飛虎的兩招精魄余波沖擊,又要擔心上邊的強者激戰,不免出現一時半會的混亂,無法做到整齊劃一。
這為飛云卒的沖擊,創造了有利條件。
轟轟轟,震撼的鐵蹄聲轟鳴天下。談追為保證士氣,率領飛云卒沖在最前的飛云卒,直面石田戰兵的刀意,各個悶哼著一片片倒下,有的受傷,有的當場死亡。
“不是戰騎!”剛一交手,石田戰兵里的戰將就判斷出來了,欣喜狂叫振奮士氣。
飛云卒沖在最前的,是四階精銳。盡管不是戰騎,可靈馬的沖擊力畢竟是存在的,當一波沖擊來,無法做到像刀鋒一樣切開石田戰兵,卻也沖得處處騷亂,怒吼聲狂呼聲一并共舞。
為飛云卒創造有利的接戰局面后,滕飛虎的優勢維持了不到兩個呼吸,暮血一方就有一道光芒宛如怒潮,排山倒海般的沖著飛云卒而來。當滕飛虎上前截下,立時陷入以一敵二的局勢里。
石田戰兵的剽悍與好戰,絕非吹出來的,就如鋼鐵般的硬朗。經過最前一批戰兵的騷亂和死亡后,后面的戰兵憑著強橫的實力和意志,頑強的用兩千多人正面頂住了飛云卒的沖擊。
那靈馬帶著速度沖上戰兵,一次次爆出轟轟烈烈的聲響,令人看得頭皮發麻。
只消在撐住一會,飛云卒的沖擊力就會減弱直到完全喪失。就在這時,飛云卒之中無聲無息驟然氣息沖天,烏云遮天蔽日,仿佛把這一方空間割裂下來,一條身影化作十條乃至一百條身影,在瞬間刺出無數劍。
“不好!中計!”彭老虎等一眾人驚怒交集,拍案而起:“明空不在大營,而是混在戰兵里!”
幾乎同時,東武大營的“明空”抹了一把臉,整個模樣和體態都變成了另一個人。
因戰兵的防御,以及暮血強者的反應,明空的霸世一劍沒能創下最大戰績,卻仍以近乎于偷襲的方式,一劍斬得正面死死頂住飛云卒的石田戰兵里身上狂飆鮮血成了碎肉。
彭老虎一剎那面色死灰,幾乎是連滾帶爬沖向前:“完了!全完了!”
一劍斬了三百余。
此乃石田戰兵入東武以來,最慘烈,最重大的損失,比過去的日子里的損失加起來還要多。
這個損失不重要,沒有打仗不死人的。重要的是,這三百戰兵頂在正面,他們一死,缺口就出現了。
飛云卒像火山爆發一樣的沖擊力,找到了宣泄出口!這一回,當飛云卒沿著這個缺口沖入戰陣里,就是真的鐵蹄勢不可擋了。
接下來,所有人都看見了石田戰兵的混亂,被沖得徹底亂套,無形中被分割為無數部分,形成了真正的亂戰。
三千五階戰兵,甚至可以擊殺張松陵這樣一個神照強者。但是,當被分割成十個,乃至一百個無法聯系的部分,就連靈游境也可以輕易斬殺他們。
正是經過東武一方絞盡腦汁設計的,戰場上爭取得點點滴滴的戰術優勢積累。終于在這時,在明空的突襲一劍之后,成功的讓所有積累疊加到了質變的程度,達到了最終的戰術目的。
四階飛云卒,不再是送死,而是真正有很大機會擊敗,甚至可以殲滅這三千石田戰兵!
“出擊!出擊!”
狂嘯陣陣,分別在東武和暮血兩方大營上空響起。到了這個決勝時刻,雙方毫不猶豫把所有力量投入,在戰場上空的方圓百里之內,形成了亂糟糟的大亂戰。
一場原本必然屬于暮血的大勝仗,一場本該一口氣掃平東武有生力量的大決戰,竟然幾乎被東武打出大翻盤!
丟人!丟人丟到家了!
說好的畢其功于一役呢,說好的擒拿談追夫婦給七皇子報仇呢!
溫又南真想問問彭老虎等戰將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掃視一眼混亂不堪的戰場上下,他的臉上重又浮現一抹陰狠之色,以及淡淡自得。
幸好,他早就考慮,談追選在這里這時決戰,會別有用心與安排。是以,他早早安排了后手。
原本只是未雨綢繆,不想,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此時,天空大地給人一種微微晃動的奇異感,有一股強橫的力量驟然穿過這個大千世界的外壁。陡然之間,一艘巨大的飛天戰艦從虛無中破空出現。
當飛天戰艦挪動著飛行向下,往戰場落下之時,一條身影從戰艦里飛了出來。
落入談追陸東籬等人眼里的那一刻,心臟里似乎生出一股冰封寒氣,幾乎把整個身體甚至心神都凍僵了。
這個身影是暮血坐鎮運輸線的兩大破虛強者之一,本該在天外真空,被許存真牽制的人,竟然在這里連人帶運輸戰艦一起出現了!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兩大破虛強者的到來,足以摧毀掉東武在大決戰里的一切優勢,把東武打入黑暗深淵。
東武一方談追徐若素等所有人一時間只覺當頭一棒,天旋地轉,猶如墜入無底深淵。
暮血一方在這一刻爆發驚天動地的歡呼與狂喜。
溫又南昂頭向天,流露一個不乏自得的微笑,充滿了矜持與自傲!
就在這時,那下落的飛天戰艦轟的一震,突兀無比的迸射一道光明劍氣,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炸得分崩離析粉身碎骨。
暮血一方的歡呼聲,大笑聲,一剎那戛然而止。
溫又南的矜持與自傲,突變得死板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