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鮮艷的紅,從柴敬指尖煥發。
紅艷艷,比烈日更艷麗,比紅花更璀璨奪目。
紅得把天空染成鮮紅,隨著風,隨著云,緩緩如鮮血的潺潺而動,鋪滿天空,把一切染成鮮紅的畫卷。
真美!
凝望著天空,發現那一縷綻放的鮮艷飛上天,在天空鋪滿艷麗絕倫的色彩,人人頓時發出由衷的贊美。
這些紅色像是活過來,色彩十分純粹,果真為天空帶去了不一樣的氣質。
贊嘆之后,便是顫栗!
從靈魂深處迸出的顫栗,蔓延全身,像是燃燒在每一條經脈每一個毛孔里,不知是激動,還是憤怒。
從柴敬指尖飛天的紅,并不嬌柔,反而艷麗,漸漸變出熾烈的氣質。當它飛揚去到最高,所有鋪在空中的紅色,頓時就如巖漿般憤怒的沸騰!
當巖漿沸騰到極點,就終于爆發。
火焰無邊無際,似從九天墜落,密集的填充著絕大多數空間。如流星群裹著憤怒墜落,紛紛降臨而至,把房屋焚燒起來。
令人駭然的是,縱然是磚石,縱使是清水,也仍然像一張張薄而易燃的紙張一樣輕而易舉的燃燒起來。縱使是大地,依然在火焰的噴濺下,生生灼燒起來,仿佛那燒的不是磚石,不是泥土。
給人的感覺是,即便是鋼鐵,也會隨著這些火焰而燃燒起來。
鮮紅明亮的火焰無所不焚,談未然和郁朱顏看得頭皮發麻,暗暗倒吸一口氣,吸入肺中的赫然就是火辣辣的熱氣。
好強大的火焰,真不愧是九階符箓!
是什么火焰?
能焚燒萬物,難道是九陽之火?亦或是三昧真火?
想想也是,能被一個強大的神照后期壓箱底,又豈會只有尋常威能!
“哈哈哈……”
充滿猙獰的狂笑回蕩在庚二三五上空,柴敬仇視的望向八品影族。笑聲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我們錯了,不該在這里和你交手,這里是幻靈神巢,是你的老窩,可你以為我們就拿你毫無辦法嗎……哈哈哈!”
“你一個影族,你以為你能戰勝誰?你誰都贏不了。哪怕贏了。最終活下來的,也絕不是你!”
狂笑肆虐,柴敬的瘋狂勁頭使人心寒不已,談未然更感到投來的目光里充滿了怒火和怨毒:“還有談未然,你的命,老夫要定了!”
漫天席地的火焰降臨而來。滾滾熱浪奔騰八方。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此恐怖的密集覆蓋之下,恐怕再沒有什么能保持完整了。
恐怖而特殊的火焰把庚二三五徹底點燃,泥土在燃燒,磚石在燃燒,紛紛像火油一樣隨著肆無忌憚的焚燒一切,構成一片連綿無窮的火海。
“啊!該死!你們這些人族修士。最是該死不過!”
火海中怒吼連連,顯然怒火發自肺腑,聽起來竟不比正在焚燒的火焰差勁,通過震天的狂吼把憤怒得咬牙切齒的恨意呈現。聽著怒吼,談未然和郁朱顏甚至覺得“看到”八品影族恨得磨牙咬牙齒的“模樣”。
談未然覺得這個影族有資格憤怒,從祖輩就被抓來關在洞府,從祖輩到子孫,一次次承受歲月和寂寞的摧殘。換了是他。也會憤怒得無以復加,把怒火一次次積累在其他人族身上。
火焰太紅太亮,耀眼奪目。
望著浩瀚的火海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向門戶這邊燃燒卷來,談未然牽著郁朱顏的纖纖素手,不假思索就退入門戶。
一個門戶的兩端,庚二三五是徹底在九階符箓的威能覆蓋下。另一端則是另一個建筑群。安靜而和諧,沒有一絲一毫的戰斗氣息和兇險,形成巨大反差。
“幸虧剛才來到門戶邊了,不然。若然落入九階符箓的火海范圍,那就難受了。”
說難受,而不說死定,是因談未然有云篆穿空術。只要空間沒被截住,就總有辦法逃走。郁朱顏螓首微點,心有余悸嘆道:“幸虧是在洞府,若是在外面,恐怕就不止毀掉一個庚二三五。嗯?”
“嗯?!”
忽有所覺,談未然和郁朱顏雙雙豁然扭頭轉身,凝目一眼掃視,這個建筑群很安靜,連空氣都飄蕩著輕松而和諧的氣息:“你發現了什么?”
“我沒發現,但……”郁朱顏輕輕咬唇:“但,我覺得不對勁。你呢。”
扶著額頭,談未然一抹嘴唇,帶出一縷淡淡的清冷:“我也沒發現,可我猜,或許是一些影族……別理它們。”
花叢中,樹木里,墻道下,總有淡淡影子。偶有微風吹過,花草樹木搖曳,影子也隨之擺動。
陰影,又是數不清的陰影,似無處不在。
難怪很多人都不喜歡和影族成為敵人,這種能藏身在影子里的智慧種族,太防不勝防了。
重要的是,對方居然悄悄派出其他影族在各個門戶后面,隨時準備截殺他們這幾個人族修士。談未然此刻發現,他仍然低估了里面那家伙的頭腦和決心。
此念一起,談未然就不由面露惋惜:“柴敬完了!”
他不是為柴敬之死而惋惜,只是為殺死柴敬二人的可能是影族,而不是自己,而感到惋惜。
可惜,被追逐一天的憋氣和惱火,是沒辦法親自報回來了。
“哈哈哈……”
震耳欲聾的笑聲在庚二三五再次響起,震得灰燼不住漂浮涌動。
滔天火焰席卷之后的庚二三五,已然變成一個荒蕪所在,沒有花草沒有生靈,連空氣都火辣辣,充滿了各種灰燼。
就如火山噴發后的景象,只見處處冒著黑煙,放眼皆是被火焚燒出來的坑坑洼洼。所有的一切陰郁而沒有希望,令人聯想到地獄。
柴敬滿目猙獰的望著縮成人形,連變化出來的臉孔都顯得淺淡許多的八品影族,任憑誰也能看出,這個八品影族在九階符箓的浩大威能之下深受重創。
盡管柴敬自己的狀態堪憂,仍是得意放聲狂笑:“哈哈,現在又如何。我說過,你們影族本領再大,也不如我們人族的強大。哪怕這里有幻靈神巢,你不過是一個地頭蛇,怎是我們人族的對手……噗!”
肆無忌憚的瘋狂大笑,剛隨著柴敬的話震蕩在空氣中。柴敬就突兀的雙眼一凸,身軀震顫著。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只死死的用仇視目光盯著八品影族:“你……你……”
哧!鮮血從柴敬胸前狂飆,如一個小小的噴泉從剛出現的兩個憑空出現的傷口里噴灑。
這一擊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柴敬的猙獰和瘋狂凝固,如同氣力和生命力被瞬間抽干,變作一堆爛泥轟然癱軟。露出了不知何時在他身后出現的兩個人形陰影!
這,赫然是兩個七品影族!
柴敬死死望著這一幕,心神遭遇最猛烈一擊。
好狡詐的影族!
“人族……哼。”八品影族掙扎而痛苦的凝聚淡淡陰影,傷勢之重令得其黑色都淺淡了許多,懸停下來冷酷的凝視柴敬,不屑冷笑:“你們人族的本領很大,可是自大的本事更大。”
從始至終只有他這個八品影族出手。不等于這里只有他一個影族。
在幻靈神巢和影族交手,是柴敬二人犯下的第一個大錯。
忽略了影族的數量,則是同樣的致命大錯。
他這個八品影族是被重創了,可還有七品影族,還有六品影族,均分散在庚二三五周圍的門戶。是為了截殺這幾個人族修士,怕對方逃走,不過。也是這些影族平時的狀態。
影族平時散開,是為了更容易獵殺人族修士!
“柴敬果然完了。”
奄奄一息的柴敬忽聞一句話,眼見到談未然和郁朱顏生龍活虎從一個門戶走入的景象。他都快死了,那小子還活生生的?氣急之下,終于眼前一黑,失去一切意識。
“魏清明呢?”神魂一掃庚二三五,發現沒有魏清明的蹤跡。談未然頓皺眉。
“魏清明?哦,你說另一個人族修士,他先前趁著符箓發作時逃了。”這八品影族隨口一說,凝出的臉上大吃一驚。眉毛奇異的翹起來:“你們居然沒去逃命?”
當日談未然接他一拳而沒死,今次又被柴敬二人追殺,足以證明談未然的強大,連八品影族自己都不相信他安排在門戶后的影族能攔下這兩人。
八品影族化出黑影纏繞住柴敬的一縷殘魂,剛吞入就冷哼:“原來如此,又是一個對我族幻靈神巢起了貪心的人族,連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都不怕,哼!你們這些人族的貪婪永遠改不了。”
魏清明居然沒死……談未然鎖眉又舒展,大敵當前,就放下此事咧嘴一笑,爽利承認:“貪婪?沒錯,魏清明二人的性命和幻靈神巢,我要定了。”
談未然緩緩向前,心平氣和道:“我辛辛苦苦引他們來此,就是等你們拼個你死我活。你或許不知,魏清明二人是道統死敵,幻靈神巢正是我宗所需,不論你們勝負如何,統統都要死。”
“說起來,我要感謝你殺了柴敬,盡管跑了魏清明,仍然為我省力很多。”
加強的語氣,一字一句仿佛巖石,堪比鋼鐵,把他的意志表達出來。像是被灌注一種堅硬,令談未然散發著一種難以描述的硬朗氣質。
“哈哈哈,你一個靈游境的人族修士,想殺我?簡直可笑,哈哈……”八品影族忽然恣意狂笑,仿佛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其他影族悄然無息靠近。
談未然的面容平添硬朗,給人感覺就如鋼鐵:“是蠻好笑的。其實換了一個時間地點,我自己也不信。”
清淺笑意掛在嘴角,談未然徐徐揚起手,懸在金府中的玉劍從掌心出現。
“不過,有幻靈神巢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