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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
石林荒界,暮血都城。
皇城巍峨,從高高樓臺之上憑欄遠眺,視野遼闊,依稀能將數十里收入眼底,好一幅江山萬里之畫。教人不由得心曠神怡,豪情頓生。
空氣略涼爽,裹著大雨后的清新,令得崔洪基維持著愉悅的好心情,直到發現屋中一只玉燈黯淡下去,愣了一下頓時如遭雷擊。
“怎么會,怎么會……”
崔洪基兩眼發直的喃喃自語,原本紅潤的臉已變得發白,又如同被刷上一層鐵青的漆。若然能聽到心聲,必能聽到這一霎他的心臟像水晶一樣破碎了。
屋中這么多塊雙心玉牌,這么多具玉燈,這么多年來都沒怎么出事,平時也鮮少會有什么動靜。怎么今天,就突然有了變化?
崔洪基怒瞪雙眼,拼命的看著這玉燈,似乎想要時光倒流,又似乎想要弄清楚這一切是幻覺。最終,只得頹然和憤怒,連一點等待和走路的時間都不愿浪費,從樓臺化為一道飛虹飛去。
皇城之中,又豈會容許肆意飛行。很快就驚動了不少人,不過,感應其上的氣息就紛紛收斂了。
飛虹劃落空中落在一個大殿之前,長驅直入的崔洪基掩不住悲憤的神情,紛紛落入侍衛和皇帝的眼中。皇帝還沒來得及發問,就看見了崔洪基掌心捧著的玉燈和雙心玉牌,頓時一激靈,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玉燈,名為長明燈。
修士將神魂烙印打入其中,如此一來,不論人在多遠,多數都能呈現其本人的存亡變故。是以,此物又名長命燈。
此物除了反應生死,作用不大,有時還不及雙心玉牌,偏又十分少有,以至價格昂貴。而且,還需靈游境以上修為,才能用得上。不過跟雙心玉牌相比,此物的最大好處就是無需人來激發,是生是死一目了然。
好在暮血國不缺這點銀子,在配備雙心玉牌的同時,也為皇族的極少數重要人物配備了長明燈。譬如皇帝崔彥軻自己,老祖宗崔景蘭,以及儲君崔思雎……
“陛下!”崔洪基悲戚遞上長明燈。
感到不安的崔彥軻沒有馬上就接,遲疑了一下。他記得很明白,皇族之中配了長明燈而又出了遠門的,似乎沒有幾個人,而其中一個就是……
長明燈座有名字。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崔思雎!”
轟隆!像是一種震耳欲聾的轟動,把崔彥軻震得老眼昏花天旋地轉。狠狠的抓住椅子扶手,金檀木扶手像朽木一樣被他的手不知不覺抓下一塊塊木屑。
崔彥軻不太喜歡第七個兒子固然有方方面面的緣由,遠的可追溯到崔思雎已過世的母親,近的是他對“東進派”的排斥。可再不喜歡,那終究是他的兒子,即將繼承崔氏江山的人。
儲君沒了,怎么辦?
凡是有腦子的人都明白,誰來繼承皇位,從來不全是皇帝說了算。
從本心而論,崔彥軻不太反對第七子繼承大業。只因他很明白,崔思雎是能率領暮血走上全新巔峰的那個唯一人選,連之一都沒有,連一個備選都找不出。
很多人并不明白,崔思雎在突破為靈游境之后,就憑著武道天賦和能力與雄心打動了多方人馬,儲君之位就沒有多大懸念了。正因沒懸念,所以皇帝才懶得冊立什么太子。
年紀輕輕時,就能獨自憑諸多非凡表現擺平方方面面,成為各方一致認可的儲君對象,足見其能耐。
凡是熟悉暮血的人都一清二楚,很多東西,絕非一個“東進派”理念就能拿到手。
沒了崔思雎,放眼暮血皇族上上下下,恐怕找不到第二個有能力有雄心,還能擺平各方的儲君了!
其實談未然不太熟悉暮血的境況,沒想到,也決然想不到殺死一個崔思雎,會給暮血國帶去多大的劇變和困境。
死一個崔思雎,對崔彥軻來說,是死了一個他不太喜歡的兒子。
對皇族來說,死的是一個能率領崔氏步向巔峰的領頭人。
對暮血各方來說,死的是一個有擴張雄心,能帶領各方對外謀取利益的儲君。
可是,沒了崔思雎,就沒有人能擺平各方,更不要說把各方擰成一股繩,聲勢浩大的發動對外擴張。
蒸蒸日上的暮血國,勢頭為之重挫。
就像談未然。
這次若然死的是他,天行宗和東武勢力就缺乏互相信賴的更多基礎,盟約就很難延續。而沒了他這個繼承人,東武勢力的上升勢頭必然重挫,由盛轉衰。
若然沒了談未然,同輩人絕對沒人能壓得住燕獨舞,壓不住燕獨舞,就是巨大隱患。若沒了他,唐昕云等小輩沒人能服眾,老輩子當中明空也難被信服,一個宗主之位未必不會帶來內訌和分裂。
畢竟,天行宗這時處于一個特殊時期,除了談未然,上到老輩子下到小輩很難接受別人。
其實沒人知曉,談未然一邊奪路狂奔,一邊百感交集:“想不到,我殺了垂死君王……”
垂死君王日后雄霸九曲海之時,那是何等威勢,根本是站在巔峰任憑世人仰望的對象。
談未然仍記得,垂死君王一次出行時,有神照境為其牽馬驅車,二十余名破虛強者護衛左右,而他本人則在飛行戰車上與渡厄強者談笑風生的景象,那等氣度和陣列當真震撼無比。
那時,他只是在道路一旁遠遠觀看的路人之一,甚至不能接近觀看。
如今的崔思雎空有雄才大略,怎奈何一次落單,發生在錯誤的時間和地點,就徹底葬送了自己。
談未然心頭百味雜陳,實在一言難盡。
沒了那個一方霸主,會給未來帶去多大的變化?
至少,當星斗宗遭遇覆滅大劫后,其隱脈星耀宮就不可能再背靠著垂死君王崛起;黃泉戰爭帶來的勢力空白,就有別人來填補;沒了垂死君王的投靠,青帝則未必能掌握九曲海!
殺死崔思雎和殺死血盜,所產生的影響和變化,不論從任意一個角度來說,絕對是天差地別的兩碼事。
想著,談未然失笑:“管它呢,反正我改變的事不是一件兩件了,至于未來……只管用拳頭打出一個未來就是了!”
如果前方沒路,就用拳頭打出一條路。
若然前方有攔路虎,照樣用拳頭碾出一條由尸骸鋪筑而成的道路。
“小心點,遇上危險就大聲喊人!”
“誰他姥姥的再為了面子死扛,那就別怪我們了。”
一個十多人的臨時團隊互相大喊招呼,小心翼翼穿行在建筑中,和偶爾冒出來的傀儡石人交手大喊。不一會,很快就有其他人趕來,聯手解決掉傀儡石人。
剛解決掉,正興致盎然的散開去,忽然聽聞隱隱約約的輕微響動。幾人急忙抬頭,互相疑惑的看了一眼,看來是真的聽到了什么,剛這么想,嗖嗖嗖之聲愈是清晰。
一條青影快如利箭射來,足下連續蹬踏,動作好似行云流水,竟沒有一絲一毫的遲滯。
“好厲害的身法!”幾人吃驚的望著這一幕感嘆,可呂哲隱隱覺得不是身法,而是這個人施展得太巧妙了。
一眨眼,失去青影蹤跡,消失在遠方的轉角處。一條氣息更驚人的身影乍然閃現,比青影更快的瘋狂追逐上去,像颶風過境。
一前一后一追一逐,令呂哲幾人終于目瞪口呆:“這,這……后面這個是神照強者?”
“是誰把神照強者惹怒到如此追殺的地步?!”
對呂哲等人來說,大概會是一個謎。
魏清明的氣息追得愈來愈近,談未然沒有一分一毫的擔心和慌張,平心靜氣得難以置信,一邊飛快思索應對手段。不奇怪,他早就猜到對方會追上來。
被追上才是應該,燕獨舞那才純粹是萬中無一的特例。
身后氣息一凝,談未然心頭一頓,一股滔天氣勁隔空轟來,直接就將二人之間相隔的一個花園鏟出一條寬闊的壕溝!
余波轟上身,談未然悶哼著身不由已的跌墜向地。若是旁人多半要吃虧不小,可他身經百戰,只恰到好處的施展一種卸力之法,就地一個翻滾就借著這股力量如獵豹一般彈射而去。
從跌落到翻滾彈射,不但全無滯礙,反而陡增一時速度。
令魏清明氣得牙癢癢:“好狡詐的小賊!我勢必親手將爾碎尸萬段!”
“幸虧百里洞府無法御氣飛行,不然,我倒霉定了,早被追上了。”一邊思忖,談未然飛奔之勢絲毫不慢:“跑不掉,打不過,如何是好?”
前幾天,他還在笑話燕獨舞運氣差,這么大的洞府居然也能遇上強敵。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運氣比燕獨舞似乎強得很有限。
連穿過幾個門戶,發現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從對面奔來,一邊端詳談未然的相貌,閃出一縷異色。
這人?談未然心頭一凜足尖一踏,本能的避開對方,凌空直線選擇最短的距離沖刺。就是這時,魏清明剛追入門戶,一見老人就悲戚狂呼:“師叔祖,崔師侄被此賊所殺,快擒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