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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天命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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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黑壓壓的人們圍在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某處,不知是誰忽然率先大喊:“好!”

  喊聲一下子引發了人們的情緒,人人突然神情激動地放聲大喊,一邊伴著嘩啦啦的掌聲,夾雜著起彼伏的哄堂叫好聲。

  “好,真好,演得可真好。”

  “那可不是,人家是梨花班呢,名氣可不小。要不是知州大老爺派人請來,咱們那兒有這眼福……”

  “你們是不知道,我聽說,知州大老爺請來戲班子和郎中這些,那是為了給侯爺募兵呢,人多了熱鬧了,投軍的人才多。是這個道理呢!”

  一群打扮得花團錦簇的戲子們在戲臺子上表演,一聲聲或凄苦,或深情,或是威武的表演引人入勝。

  臺下黑壓壓的百姓攢在一塊,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的叫好聲。興許是梨花班這個檔次的戲班子是真演得極好,甚至有那些個戲迷,看著看著太入戲竟是被引得或哭或笑。

  唐昕云混在人群里邊瞧著瞧著入了戲,就眼眶泛紅了,旁邊的周大鵬和王鐵究竟年歲不大,尤有幾分少年貪熱鬧的心性,這會兒瞧得是眼花繚亂,更是興高采烈的大聲鼓掌。

  就算不太合群的小天鵝燕獨舞,也是一雙眼睛澄亮的盯著戲臺子目不轉睛,眼里是滿滿的好奇和欣喜。

  等得一臺戲咿咿呀呀的唱下來,眾人心情愈是激烈,悵然若失之余,不由送出更猛烈的掌聲,簡直有種快要把天頂子都給掀開的熱烈。

  “真好看,真精彩。”唐昕云等人咂咂嘴,修士平時的消遣也不多呢,互相看一眼,不由躊躇:“要不,咱們干脆別走了,就在這看吧?”

  周大鵬看得有滋有味,想了想提議:“難得今天本土這么熱鬧,先轉一轉看一看有沒有別的。老幺呢,說去去就來,怎么還沒來。”

  唐昕云環顧一眼就找到了不遠處的談未然,努嘴示意要過去,想了想又張口招呼了人潮里的燕獨舞一聲,心想燕獨舞不合群是她的事,只要她沒做錯事,咱們不該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昕云好歹是大師姐,雖是曾因過去的事而對燕獨舞略微不喜,可仍然能夠顧全一下。

  眾人一道過來時,均發現談未然的臉色不太好,張嘴問起來。談未然吐出一口濁氣,似要把心底攢的所有氣息和力量都吐出來,凝住聲線:“三生道開始進攻了。”

  唐昕云幾人除了燕獨舞外無不一愣,然后身軀一震流露一縷痛苦之色。

  北海荒界是落入三生道手里,說起三生道,就不能避免的想起家鄉,那個曾經美麗而如今卻不知變成什么模樣的家鄉。是她唐昕云的家鄉,是談未然周大鵬王鐵的家鄉,也是蘇宜明空的家鄉……

  是行天宗絕大多數門人的家鄉,那個難忘的地方。

  把在黑樓取得的紙張交給唐昕云幾人輪流看了一遍,幾人心情沉重,像在心坎壓了一塊大石。他們是一群漂泊在外域的游子,一天不能歸家,就一天尤有割舍不掉的思念啊。

  唐昕云等人終究不明白其中的兇險,談未然卻懂得,也許沒人比他更清楚,三生道后援抵達,已正式向三千荒界發動大攻勢。這是一個開始。

  黃泉道占領的是另一個大千世界,距北海荒界較遠三生道磨刀霍霍,黃泉道肯定不甘人后,會很快或者已經發動戰爭。

  狼煙四起,天下大亂,絕非危言聳聽。

  向黑樓買的情報,是一年內發生的大事簡報。不但有三生道進攻的消息,也有光明道再次作亂的消息,情報上稱之為“攔江之戰”。

  “攔江之戰”是光明道伏擊仇敵,以擊殺一名渡厄強者和多名神照破虛強者而震撼收場,震驚天下的同時,卻和談未然的記憶里“攔江之戰”的結果截然不同。

  天下大亂,也不知要苦了多少人。苦了修士,更苦了那些無力抗拒的普羅大眾。

  “阿爹,娘說你要去投軍,投軍好不好玩,阿爹帶牛兒一起去好不好。”

  一個臉色蒼白的和一個健壯男子牽著一個蹦蹦跳跳的小男孩的小手,小男孩吃著麥芽糖,好奇的一路左看看右看看,又抬頭看看高大的健壯男子。

  健壯男子蹲下來,給小男孩整理一下衣襟,低聲道:“牛兒,投軍不是玩兒,等阿爹回來,再帶牛兒和你妹妹去玩好不好。”說著,他看了妻子微微挺起的腹部一眼,希望是個女孩兒呢。

  “嗯,阿爹,我答應你。”小男孩做出一臉威武的模樣,卻發現這種平時總能逗笑父母的做法,今次似乎沒效果。

  那蒼白一邊給健壯男子收拾著本來就整理好的行李,顯然強顏歡笑,看了一眼遠處的募兵站,語氣帶上幾分哭泣:“咱們不如別去投軍了,安安生生在家就挺好。”

  健壯男子眼圈泛出一縷紅色,握住的手低聲道:“別說了,咱們不為自己做打算,也得為牛兒的前途做打算,投軍是有些危險,可也能掙功法和靈石攢著將來給牛兒修煉用。”

  “咱們再沒能耐,總不能世世代代的窮困下去。咱們享不了福,總不能讓牛兒也跟著咱們吃苦,咱再沒本事,累死累活也得把兒子的前程給掙下來……”

  說了一會話,淚眼婆娑牽著小男孩的手,緊巴巴的跟了幾步來到募兵站,看著健壯男子報名入內,頓時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步履蹣跚的往回走。

  走著走著,小男孩忽然搖曳母親的手,脆生生道:“阿娘,不如我們也去投軍呢……”天真童趣的一句話,引得當母親的一陣淚水漣漣。

  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蹣跚而去,在周圍的喧囂熱鬧里,卻格外顯得孤孤凄凄。

  站在路邊安靜的看著一幕幕,從唐昕云到周大鵬和王鐵或是眼眶泛紅,或是扭頭過去,也許是在逃避那份凄苦,也許是在享受那份感動。

  也許是知州的手段有用,也許是東武侯較得人心,今天的募兵站頗熱鬧,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有單槍匹馬一個人來的,也有拖家帶口一并前來的。類似于先前一家三口的情況不少,喧鬧聲,哭喊聲,爭執聲不絕于耳。

  有銳意飛揚的少年對苦苦相勸的父母自信洋溢,大聲道:“爹,娘,你們別擔心,如今東武侯正是用人之際,建功立業就在此際,我此去投軍定然會闖出錦繡前程。”

  這對父母拽著兒子不肯放手,眼淚直流:“我兒,侯爺是好人,可打仗的事哪里有什么道理,又哪里是什么好事,萬一有個什么玩意,你教我和你爹怎么活啊。咱們不求你建功立業,安安生生的討個生活就是了。”

  少年用力掙掉父母的手,沖了出去,一邊回頭充滿自信的大喊:“爹!娘!我要是繼續呆著在家,那就一輩子荒廢了。不如去投軍闖一闖,我肯定會衣錦還鄉,到時一定讓你們過上從未有過的好日子。”

  當爹娘的身影快要從眼前消失的時候,少年才突然感到一陣強烈心悸和不舍,用力向爹娘揮手。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怎都擦不干。

  可以預見,這些投軍的人們也許會被淘汰,也許會成為合格戰兵,然后陸續經歷一場場戰事。會有人戰死沙場,會有人退役還鄉。

  發生在募兵站前的一幕幕落入眼中,又悄然無息的掉入心里,令人心情恍惚。

  談未然昂著頭看著天,想起毀于黃泉戰爭的那些人們,那些城市,那些大千世界……

  我們為何拼搏,因何而戰?

  有時,初春比起冬天還令人受不了。寒冷的風拂動春的氣息,所夾雜的冰冷又濕潤,輕而易舉能把人灌個透骨寒徹。

  云城卻不同,依山建在半山腰,四面環山的同時,南面和西南面一代的山峰較矮一些,構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地形,令得寒氣和濕氣在云城上空留不住,很快就會被帶走。

  冬去春來的時節,云城處處可見新枝綠芽,散發著澀而嫩的新鮮氣味,令人感到一個冬天積攢的懶散都被從骨髓里驅逐掉。

  綠兒發出歡聲笑語,在園子里奔跑來回,談未然怔怔看著活力四射的綠兒,心想侯府的園子雖又大又寬暢,比之野外到底是太狹隘了,不夠綠兒折騰奔跑。

  一路“江山風月劍”中的風劍練下來,談未然閉上眼沉淀一番心得,忽覺綠兒笑聲全無,諾諾低道:“小婢參見侯爺。”其中還混有初柔悅耳聲線。

  談追的話傳出,揮手示意,綠兒吐吐舌頭和初柔一道退下:“小然,我和你母親考慮了很久,不知那幾個問題是你想問的,還是另有其人……”

  年紀和經歷擺著,上次的幾個問題的確不像出自談未然本身。難怪談追和徐若素會覺得“另有其人”,誤以為是行天宗幾個長輩的問題,那也很正常。

  見談未然張口要說,談追擺擺手,一笑置之:“是誰問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答復。”

  談追斷斷續續幾句話,有一種莫名的氣場,令得談未然幾次張口要說話,都被這種獨有的氣質給壓著氣勢。當談追說完,談未然才長長出了口氣。

  這一霎,看著氣質淵渟岳峙的父親,就明白父母的答復了,輕輕淺淺的一聲嘆息從談未然口中發出:“爹,我明白了。”

  閉眼收拾心情一會,談未然悄然翻手取來一塊黑色印章一本冊子遞給談追。

  今天,天命帝典和烏鴉鐵騎,終于有了嶄新歸屬,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充滿濕氣的云霧飄蕩,帶來鋪天蓋地的蒼茫之色,似乎令得一切都變得若隱若現。

  方向何在?前路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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