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碼到現在終干趕上了。
饒是徐若素久經風雨,面臨談未然帶來的新情報,亦不由在第一時間勃然色變!
愿為崔思睢而死的崔向秋,所吐露的正是一條絕對沖擊力強大的全新情報。
按崔向秋的交代,真真要在暗中動手的,對東武侯勢力一擊必中的,是另一個勢力。
江源曹家!
曹家乃是一個頑固的自治地方世家,有兩千年歷史,在前朝就發跡,歷經本土諸侯亂戰,依然屹立不倒,足見其根深蒂固。最重要的是,曹家有龐大的人脈,以及一名神照強者。
徐若素聞言色變,絕對有曹家的原因,像曹家這種檔次的大世家比萬家還要強大。幸運的是,像曹家這種大世家,本土并不多,而且各自都有齷蹉歷史。
按崔思雎的布置,萬家在明,曹家在暗。重要的是,萬家根本不知曹家也和暮血崔勾搭一起了。
崔思雎派崔向秋聯絡萬家,而聯絡曹家的則是另一個人,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互不統屬。
按說崔向秋不該知道另有一個曹家,可她是崔思睢的貼身侍女,心里愛煞了崔思雎,多少是能知道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
“崔向秋人呢。”徐若素突然問道,除了乍聽情報之下的猛烈驚怒,這時她已經沉靜不少,真真是將那份大氣呈現得淋漓盡致。
“人沒死,不過那人對崔思雎一心愛慕,很難問出有關的消息。”談未然皺眉,拷問崔向秋很不容易,那女人肯為崔思雎去死呢。能問出江源曹家,還是因這和崔思雎沒有直接關系和危險。
簡單的說,崔向秋知道曹家,不知道有什么動作。
徐若素凝神,掩住眉宇間的一縷焦急,收起雜亂的心思,深深皺眉:“難道……”
“云城!”
一剎那,從徐若素到唐昕云失聲脫口而出。沒錯,連唐昕云都能想得到,除了云城,再沒有比這更危險的要害了。
如果曹家要動,絕對就是目標直指云城。
崔思睢就是再神機妙算,也絕對算不到談未然會失驚無神的跑來東武荒界,跑來像莽牛一樣把萬家頂翻。若非談未然現身,并和萬家敵對。徐若素基本不可能在這時離開云城,更不可能一頭栽入,乃至被截殺。
徐若素離開云城,是一個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意外,云城無疑直接暴露在敵對者的火力之下。
一言概之,重要的不是云城那個地方,而是那里邊的人,那些忠于談追,向談追效力的人們,從文官到修士,乃至戰兵等等。若然端掉這些人,談追和徐若素修為再強大,都等于勢力去了一半。
一念之間,談未然就明白了。徐若素更是臉色數次變換,凝肅中帶著一縷凌烈:“現在急也沒用,如果曹家要動,現在恐怕已經在進攻云城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曹家趁著徐若素離開云城的時候,等待萬家對徐薦素發動截殺之時,就開始進攻云城了。
眾人均是點頭同意,此時此刻,焦急除了影響自家,沒有意義。愈是緊張,就愈是不能亂了分寸,尤其是徐若素和談未然不能露出一點端倪。
不然的話,萬家未必不會拼死一搏。
唐昕云問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說著就瞄了明空一眼。
怎么可能來得及,從萬家截殺到現在,都五個時辰了。談未然不以為然,五個時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別說攻克一個城市,就是屠城捎帶毀尸滅跡都夠了呢。
徐若素卻顯然有不同看法:“也許來得及,曹家沒有戰兵,能仰仗的只有一個老朽的神照強者。”她更熟悉人和事,她的答案無疑更真實。
可談未然和唐昕云一致搖頭:“不,崔向秋交代,曹家私自培養了戰兵,是崔思睢送的功法!”
徐若素倒抽一口寒氣,她終于有點明白,為何兒子似乎很忌憚那個崔思雎。那個崔思雎,絕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狠人。
集武荒界的各大地方勢力不少,這些地方勢力沒參與爭天下,不是沒這個心思,而是沒條件沒實力,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沒戰兵功法!
有了戰兵功法,就有成合野心的基礎了。崔思雎輕松送出戰兵功法,就狠毒無比的以點帶面的一下子撬動東武荒界的局勢,就點燃了一個世界的戰火。
一直沒吭聲的明空忽然道:“東想西想,不如干脆點,江源曹家在何處,一窩端了就是。”
徐若素嘆了口氣,愈看明空就愈覺得對方是散修,而不是宗派出身:“兩敗俱傷非明智之舉。”徐若素的言下之意隱晦,明空到底聽出來,尷尬之色一閃就逝。
明空的方法是粗暴了一點,也沒過腦子。不過,對談未然來說,一時心中恍然,笑笑道:“娘,先把潞州的事處理好,就像您說的,云城那邊要發生,也早已經發生,急也是徒勞。”
談未然話鋒一轉:“何況,是否真有人進攻云城,還是猜測,不曾得到證實。我們在這里東想西想,不免顯得杞人憂天了。再說,以咱們現在的實力,稱霸東武荒界不能,可別人要想欺上門來……”
談未然抿嘴嘿嘿一笑,蘊藏幾分冷意:“究竟是誰欺誰,那還說不準呢。”
就算曹家得手了,只要爹娘安然無恙,那就一切安好。莫說丟失一個云城,就算統統都丟了,只要爹娘尚在,那就不是問題。
宗門和爹娘的結盟是必然,有了宗門的力量,何必計較一時的得失。等許存真蘇宜等人來臨,恐怕會有很多人笑不出來。
豁然想透這一點,談未然就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了。
宗門即將成為爹娘基業的助推力,是其一。其二卻是,若有人能迫使爹娘放棄爭天下未必不是談未然喜聞樂見的事……
不過,談未然不以為丟失一個云城,就會令爹娘放棄這對不怎么合格的爹娘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呢。
“殺!”
從陳兵口中吐出這一個字,每張口說出一次每一次就是整整一排的腦袋噴著鮮血掉下來,當跪著的無頭尸體轟然倒下頭顱咕嚕嚕的不知道滾在誰人的腳邊,被人一把棒起來。
新的一排萬家人被押上來跪下在場地之中,為首者臉上的肉飛快的抖索著,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噴火一樣的目光里噴射出極度的仇恨:“萬尚持你這個狗雜種,你背叛了我們萬家,你們背叛了自己的血脈,你們不配姓萬。就算到了九幽,我也絕不會忘了你!”
這樣人猙獰的掙扎嚎叫,像瀕臨死亡的野獸一樣,發出最凄厲最滲人的怨毒叫聲:“就算我們去了九幽,也絕不放過你們,我們會在九幽等你們,等你們一個個全部都來了我們會一口口的撕碎你們,把你們生吞活剝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當中,充斥著最令人難忘最噩夢連連的怨毒。就算做夢,都沒人愿意聽到這種厲鬼一樣的叫聲。
萬尚持木然捧著一顆顆首級仿佛老了一百歲一樣,在萬萬夫所指的怨毒聲中,佝僂著身子默默在一排排尸體中把一顆顆首級并排著放好,為被斬首示眾的萬家人收尸。
唯有很少人一樣形容枯槁的跟著萬尚持,神色各異的收尸。更多的人是在一旁觀看這一幕,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響,會聚在一起形成一種莫名顯得嘲諷的聲浪。
最諷刺的是,在一旁觀看而津津有味的人當中,不乏萬家人。
被斬首示眾的是萬家直系,而不是他們這些旁系,乃至客卿和家仆。好處主要被直系給撈了,平時他們這些旁系責任擔得多好處分得少,甚至分不到,今天就看直系去死又如何。
談未然站在房上,凝視一眾人等的神色:“大宗族就是有這種紛擾,直系和旁系之爭,就算直系內部都分嫡系和非嫡系。就像一個宗派大了,人多了,想法就容易變得駁雜。沒有外敵的時候,大家嘻嘻哈哈假裝掩飾過去,一旦有強大外敵,隨時土崩瓦解……”
此乃天道循環,不為人的意志而改變。
說著聲線已沙啞,唐昕云掩面哽咽,只想起了行天宗倒下之前群魔亂舞的一幕幕往事。宗門覆滅乃是短短數年的事,有事覺得似是昨天發生,有事又覺得似乎已經很久遠了。
向來以銳氣見人的明空也忍不住酸楚:“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正因人力所不能及,于是才有道統傳承。”
修士追求永恒,但永恒不可及,所以傳下道統。想方設法的用各種手段,把道統傳承下去。
傳承之重,非一般人所能承載。
明空似輕實重的在談未然肩頭拍一下,他明白道統是什么,他明白傳承有多重:“未然,你還年輕,你需要時間來了解,那些你所要捍衛的東西。”
不一會的工夫,下邊就已經殺得人頭滾滾,血氣沖天了。唐昕云不是第一次見血,不過,今日所見一排排的腦袋被斬下,連空氣都被血氣充滿了,的確令她一時胸悶不已。
談未然正要陪她一道換一個地方呆著,明空皺眉一眼掃視藍天:“小心,有人飛來,不止一個。”
“我就知道,肯定沒那么容易收場。”談未然咧嘴森然,一拍獸囊把小螃蟹放出來落在肩頭上:“這個世上永遠不缺不知好賴,自以為是的人!”
“興許,這批就是!”
忽有數道閃光驟然在蔚藍天空閃現,拖曳著不同的光芒,人飛來的同時,靈游氣息鋪天蓋地的凌然威壓下來,以驚人的聲勢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