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馬和牙馬無疑是最普及最主要的代步工具之二。
放在個人用途角度,普通百姓主要用的是駑馬,御氣境以下武者主要用牙馬。速度更飛快,價錢更昂貴的靈馬,無疑就主要是抱真境乃至靈游境的代步工具。
其實,不管是作為個人代步,還是大規模軍事運用,在座駕這一項都有不少選擇。有很多品種的動物都適合成為代步工具,不過,最常見的還是靈馬。
不少精銳戰兵大軍就是非騾馬類的坐騎,哪怕是老虎獅子也一點不值得奇怪。好比談未然的烏鴉鐵騎戰兵功法,就顯然對坐騎有要求。
飛馳這個詞,是再合適靈馬不過了。靈馬一旦飚速馳行,不達御氣境,沒有真氣外放的本事,估計在馬背上坐都坐不穩呢。
牙馬能日行千里,可是,靈馬更快很多,更平穩,更能翻山越嶺。靈馬對山路有很出色的適應力,這是牙馬永遠不如的地方之一。
當靈馬全速飛馳,真的會有一種宛如騰云駕霧的錯覺。又強悍又猛烈的大風迎面,就有點像是罡風,如果不外放真氣擋住,估計臉皮都有可能被吹掉了。
一旦上山,靈馬就放緩了一定速度,邁著結實而粗壯的腿,每一個跨步就有數丈遠。談未然等一行六人,很快就登上這個不算陡峭的山嶺。
萬光指著一個方向:“潞州州城在這邊,老實說,沒有安全路線能隱蔽抵達潞州,幾條要道上固然是逃不了目光。就算是翻山越嶺,也難逃萬家的留意。”
看著神色淡然的談未然,一旁沉默的萬尚持和余端都一言不發的點點頭。樂影在一邊輕聲道:“公子,他們沒說錯,萬家的確在入州城的各個要道都布置了人手,不論是高山還是凹地都派了人。”
“萬家很重視潞州本土,尤其是州城一帶,我們很難無聲無息的潛入潞州城。”
“上路吧。”有樂影證明,談未然就相信了。他心知肚明,如果沒有防御法器,那就只有靠人力來布置防線,這本來就是迫不得已。
像萬家這種地方豪族就算有防御法器,也肯定不會太高級,能防護的范圍有限,不可能像落霞宗一樣法器能輕松覆蓋房源數十里以上。雖說高級防御法器不一定總能大范圍覆蓋,但是,能夠實現大范圍覆蓋防御的,那就絕對是高級貨。
靈馬馱著一行六人翻過山嶺,繼續向潞州州城進發。
一行人所以變成六人,是因多了萬尚持等三人。
此前談未然在郡城要殺掉這群俘虜之時,萬依依和萬純時和萬尚持三人率先顫聲站出來投降。
投降的人,需要體現價值。而萬尚持當時就闡述了他的價值,他姓萬,他不能幫東武侯擊敗萬家,他也沒這么大的權威。但是,他能降低萬家的抵抗,減少東武侯的損失。
談未然對此不太在意,不過,樂影認為是一個機會,他也不介意給萬尚持等人一個投效機會。畢竟,他初來乍到,樂影才是本土局勢的行家。
然后,不知萬尚持對俘虜們說了什么,成功說服了俘虜中的萬光和余端一起投降,一路同行。
對于萬尚持的選擇,樂影顯然是報以贊揚態度:“公子,他的選擇很不錯。余端是萬家招攬的,萬光是萬家栽培的家仆,萬尚持本身是萬家旁系出身,這么選擇人,才說明萬尚持是真有心投效侯爺。”
樂影說得隱晦,唐昕云聽了一會,總歸是聰明而有點心思的,琢磨一番就恍然大悟。
這三個人,一個靈游境,兩個抱真境,論身份地位和修為,是再恰當不過了。換了萬依依等人,修為差又年輕,說話就沒分量。
莫要小瞧了一州之地,潞州很大,好在地方大歸大,州城距晉州不算遠。漏夜飛馳,以靈馬之速,一行六人飛快就來到州城一帶。
潞州城出現在眼簾之時,不論是萬尚持等三人,還是樂影唐昕云,都不由自主的扭頭望向談未然,目光里充滿疑問和忐忑。
談未然微微頜首,言辭有力:“入城。”
樂影眼神一凝,拍馬沖上來凝肅道:“公子,入城兇險,千萬要三思而行。”微微一頓,張嘴卻沒發出公開的聲音,而是傳音:“公子一旦入城,就隨時會落入致命處境。”
同行幾天,樂影沒問談未然身份,也猜得七七八八了。他能猜出來,做了更多天俘虜的萬依依萬純時照樣能猜出,加上萬尚持是見過徐若素的,怎可能猜不到。
談未然的相貌顯然是傳自母親徐若素。
從姓氏到相貌,再到樂影這個名氣不小的探子,加上談未然針對萬家的行為,一系列證據和推測下來,萬尚持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猜不出來。
談未然溫和中帶著冷意,望向萬尚持三人,直到三人有種被刀子割了的感覺,談未然才笑笑:“無礙。”
萬尚持是真的歸降,那就省事不少,自然最好。倘若是詐降,那也無所謂,大不了多費手腳而已。談未然對萬家是無欲無求,那就自然是從頭到腳的無所謂 殺人而已。
今時今日,盡管談未然未靈游境,可究竟是有力敵神照強者的實力,萬家就算想殺他,哪里會有那么容易。
一句無礙,令萬尚持三人心頭一緊,又是暗暗凜然,盡量坦然道:“我們回來,一定會被發現,少則兩刻,多則一個時辰,說不定連萬育善都知道,會派人來截殺你們……”
如果真給談未然一行人如此招搖混入城中而絲毫不知,那萬家早就死了八千次了。
談未然淡然道:“去叫開城門,公開入城。”
萬尚持三人努力鎮靜下來,帶著人就上前去取來令牌叫開城門。身為萬家靈游強者之一,入城是小事一樁,很快就有不少喧囂聲,顯然有人認出萬尚持三人,而又知他們三人當了俘虜,暗暗好奇他們怎么會在這里。
“莫緊張。”談未然瞄了樂影一眼,暗贊這人有幾分膽氣。
樂影苦笑不已,他和唐昕云可沒這么淡然。
在眾多關注目光和竊竊私語里,一行六人進入潞州城,來到萬家的地盤,在萬家的肚子里蹦跶。
正是黎明來臨前的最后一刻黑暗,來到一個路口,談未然仰望天空,忽轉頭望向幽暗中的萬尚持三人:“你們去吧。”
萬尚持三人走了沒幾步,就被談未然一句喊住,三人轉身,被談未然冷清的目光在黑暗中猶如兩條冷光掃來,不知為何,分外的使人心頭一凜然。
“你們的歸附是真心是假意,我不在乎。”黑暗中,談未然的話音沒有刻意壓低,也不曾有意張揚,只平靜得宛如一種敘述:“你們現在是去做什么,是去說服人,還是去知會萬家的人來截殺我,我一點不在乎。”
萬尚持三人心頭一陣冰涼,可談未然是真的不在乎他們怎么想,唯有語氣帶上了一絲絲的飄忽:“你們把事情辦得漂亮,如果能說服一批人歸降最好。不然,只要能令我省時省力,也不失為一個好結果。”
談未然溫和道:“我這個人賞罰分明,既然你們歸附于我,我就給你們一個這么去做的理由。”
“記住,你們現在不是背叛萬家,而是為了自己和親族,也是為了拯救萬家!”
平淡的話,平平淡淡的飄散在空氣里,黑暗帶來的幾份壓抑,似乎讓著幾句話平添幾許森然。但終歸是平和的,不曾摻雜多少情緒在里頭,就猶如在敘述。
敘述一個命運的軌跡。
萬尚持三人臉色變幻,最終不知是否真的記下這些話,帶著一顆滿懷滋味的心,悄然沒入黑暗中。
“公子,這……這!”樂影簡直快瘋了,這位疑為少主的年輕人也太乖張了,居然把這三個俘虜給放了?放了一個靈游境,兩個抱真境去單獨行事,還想指望人家去說服更多人舉手歸降東武侯?
究竟是這個世界太瘋狂,還是太天真?
談未然笑吟吟,樂影都說不清是氣的,還是暈的,整個人漲紅臉一陣天旋地轉,張口結舌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勸住談未然的瘋狂之舉。
樂影沒想到,唐昕云在一旁已經琢磨出來了。這會兒,哪里有閑工夫跟著萬尚持三人一個個的說服過去,放他們單獨行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他們逃走了唄。
此地就是萬家的老窩,還怕萬尚持三人逃去哪里?
能抓一次活的,就能殺一次。樂影不明白,也不相信,唐昕云卻清楚小師弟的本領,單槍匹馬攪得周天荒界翻天覆地的小師弟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
不一會,就來到占了快要小半城面積的萬家主宅,一眼望去,建筑似乎綿綿無邊際一樣豪奢。
談未然一動不動近距離凝視萬家,充滿清冷的舔舔嘴唇,翻手一動取寶劍在手。
唐昕云二人紛紛取出兵器,樂影不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萬家主宅,卻第一次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以前是敵視是欣賞,這次卻是抱著一種破壞和摧毀的心情,喃喃自語:“三個人殺入萬家?我一定是想死了。”
樂影不但覺得自己瘋了,而且瘋得很有理智:“下次,千萬不要再讓我撞到如此瘋狂的人和事了。”
唐昕云充滿同情的賞了樂影一個眼神,毫無疑問,只要樂影繼續為東武侯效力,這就注定是一個必然落空的愿望。
樂影覺得三個人沖殺萬家,是自殺,是瘋狂。
談未然認為這很平常,足尖一點飄然而起從天空沖向萬家,猶如雄鷹。
此時,天已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