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在此接受所有挑戰。”
“我,將親手橫掃小不周山演武。”
又是徐未然。
繼和風吹雪聯手帶來無比震撼之后,徐未然首次單獨現身,眾目睽睽之下,扔下這等擲地有聲的狂放之言辭。
橫掃小不周山演武?!
誰敢自稱能橫掃,沒人敢,那是舊事,現在有了。徐未然不但敢,而且已經這么做了。
并且,公然宣稱將接受所有挑戰。
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演武大會沸騰起來,來到周天荒界的各路人,無不群情嘩然洶涌,為此震驚萬分。
短短一夜之間,徐未然的狂言已經傳播,走在周天荒界演武大會指定的這一帶,處處都能聽到對此人此事的議論。
這是人們喜聞樂見的好戲。狂妄?不怕,看熱鬧的從來不怕事情搞大,不惜在暗中推波助瀾,恨不得來點天崩地裂的人和事。
一番充滿狂氣的狷狂言辭,宛如一次最轟動的沖擊,狠狠的轟擊在人們心中,像飛一樣傳開,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不論各方究竟是什么反應,至少,在短短一天當中,不少青年武者就已經表現出了相當明顯的躁動。如果不是各家各派師長壓著,只怕都要情緒沸騰了。
徐未然的三言兩語,簡練而不簡單,樸素而不樸實,將所有人心頭的一團火都點燃了。
那是一份無法抑制的興奮,一份情難自禁的激情。整個演武大會當中,一個人獨領風騷。奪走所有光彩,所有華麗,唯有一個名字震動流傳!
想一想。就能讓自己的心臟快速跳動,那該會是一件多么令人振奮的事啊。
一個人,一把劍。狂言挑戰……不,是接受所有人的挑戰。不愧是殺過神照強者的徐未然,怎么說都堪稱是演武最強者之一,怎會把自己放在挑戰者的位置。
應該說,徐未然就如同王者一樣充滿驕傲的俯瞰眾生,然后伸手賜予“我給你們挑戰我的機會”。
作為唯二殺過神照強者的人之一,徐未然有驕人的資格站在演武大會的巔峰,像一個巨人一樣傲視諸多演武俊彥。
若說名氣,在此之前名氣再大,也大不過八大靈游。若說矚目。在此之前,也不夠八大靈游矚目。
很淺顯的理由:能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有靈游修為,可見其天賦之高,未來必定是光明坦途。神照乃至破虛都可以期待。
可隨著“徐未然”這個名字,接二連三的出現,干出一樁樁轟動不已的大事,名氣最大不過“徐未然”,最矚目也不再是八大靈游。
所有人的熱血,都在徐徐轉動。都在亢奮著,都在增溫。
氣氛就忽然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
轟……澎湃的紫色云煙穿梭而過,煙消云散,唯獨剩下一縷清淺的紫色殘痕。
一條身影如同被重錘轟擊,狂飆飛翔在天空中,然后轟然墜落下去。
一劍而已。
觀戰者雖眾,也一時鴉雀無聲。一劍而已,這徐未然對付一個凝練十成槍意的對手,連劍魄都懶得施展,劍意就摧毀了對方。
這個襲殺落霞宗的徐未然,究竟是不是身懷六階金身的那個徐未然,所有人都懷疑,都有相當證據,但就是沒人能有實實在在的能拿得出手的證據。
徐未然名聲大振之時,所有人考慮和追查的方向本來就錯到根子上了。
根本就沒有什么徐未然,更不要說兩個徐未然。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談未然。
站在瓦檐上,談未然負手傲然:“下一個。”
無數密集的人群中,騷動一會,一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一飛沖上來:“我來領教……”
從氣息和身法來看,居然是一個御氣境而已。
這男子轟然飛躍上來,當頭就見一把連鞘都沒出的寶劍,狠狠的拍在臉龐上。幾乎把半張臉骨都拍碎掉,像斷了線的風箏跌飛數百丈。
人群中騷動著面面相覷,又是一名男子大叫著沖上來:“我來看看你有多厲害!”
又是一個御氣境,居然是連真意都沒凝練的!
談未然心中跳出一縷怒意,看都沒看,隨手一拳,連拳法都沒用,直接憑真氣強行碾壓,一拳將這人打飛百丈。
我必橫掃小不周山演武。
是談未然化身為“徐未然”親口說的,和青年強者交手,他對此是真的很有興趣,可比這個興趣更重要的是:讓落霞宗知道自己的下落,引得落霞宗來報仇。
落霞宗來報仇,那簡直是一定的。談未然就是在等這個,如果能引得落霞宗在收到消息后,刺激憤怒的出動兩三個破虛強者,那就是他最想要促成的結果。
選擇現在這種方式,許存真是反對的,認為這種方式太輕狂了,會引來敵意和不必要的麻煩。
談未然有苦自知,他有一個藏在心底深處的理由:太上寂滅篇。
那個遲遲不見蹤跡的天生死敵,身份不明,又混跡在不下十來萬青年武者當中,想要把那人給找出來,是真的和大海撈針沒分別。
換了這個方式,多少能有一定的幫助。哪怕對方不來,談未然也能逐一排除掉交手過的人,縮小尋找范圍。
本以為會順利,結果等待半個時辰下來。一個凝練精魄的都沒有,一個靈游境都沒有。
半個時辰中,有八人站出來挑戰。其中只有兩個抱真境,而這其中,居然只有三個凝練真意。
所有年輕強者似乎都在等待著別人來打頭陣,居然一個都沒站出來,令談未然也令無數有心看熱鬧的人好生失望。
等待半個時辰。談未然就飄然而去,表示明日再來,依然是這個時間。
人們嗡嗡議論不絕。只覺惋惜,又是忿忿不已,覺得自己浪費了半個時辰的情緒。
嘴巴咬著一截甘蔗。丁應龍松了松褲頭,用袖子擦拭嘴巴,微微歪頭,不經意的目光掃視到在一個酒樓上想觀戰的陸放天等人,又似乎不經意的看見懶洋洋靠在墻上的燕行空。
丁應龍無聲一笑,跟著人潮退散而去。
轉悠在店鋪前,丁應龍喊住一人,買了兩串糖葫蘆。一路走著,買了些許糖人等等吃食,最后又去買了一點醬牛肉和酒。才踢踏踢踏的來到一個院子。
“蕊兒,我來了。”
掀開門簾,丁應龍擦拭著手,笑瞇瞇的走入其中。取來一塊銀子交給一名照顧蕊兒的大嬸,道:“大嬸。明兒又要勞煩你了。”
照顧半天就能有十兩銀子收,這種好事只嫌少,沒人會嫌多。
“蕊兒蕊兒蕊兒……”
屋子中的小人兒,赫然就是失蹤多日生死未卜的蕊兒。
這個令談未然揪心不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大紅襖子,小臉紅撲撲,又顯得肉乎乎。看來毫發無傷。安然得很,這幾天過得是比談未然舒服愜意多了。
丁應龍來之前,蕊兒正在吃力的看著一本書,一邊看書,一邊抓著筆寫字。這時,轉過小板凳,看著丁應龍,認認真真的說道:“我要哥哥!”
“我就是你哥哥啊。”丁應龍笑瞇瞇的蹲下來。
蕊兒認真考慮了一下,說:“哥哥比你好看多了,你是叔叔,不是哥哥。”
丁應龍頓時灰頭土臉,訕訕不已:“小鬼,女娃娃就是女娃娃,才多大點,就知道分辨好看不好看了。”他摸摸臉,忍不住抱怨:“我好像也不難看啊。”
“不難看。”蕊兒想了想,糯聲糯氣說:“但不是跟哥哥比。”
小姑娘純真的話,比刀子更利,丁應龍郁郁得快要吐血,又道:“蕊兒,那天晚上可是我救了你,如果沒我救你,你就再也見不到你哥哥了。”
蕊兒一直沒弄清楚,那晚上究竟發生什么。就見程虎大叔流很多學,見那個臉很白的人把劍對著自己。
然后,這個丁大叔就像鬼一樣出來了。再然后的事,蕊兒就想不起來了,只知道她這些天都在這里,想要回哥哥身邊,這個壞大叔都只嘴巴答應。
丁應龍把糖葫蘆交給蕊兒,笑瞇瞇道:“今天有你哥哥的消息了。”
蕊兒端坐在小板凳上,仿佛看著階級敵人一樣看著他,看都不看喜愛的糖葫蘆一眼:“騙子大叔,你想騙我說哥哥的事,我不會跟你說話的。”
真是一個聰慧而有韌性的小姑娘啊。
丁應龍笑瞇瞇道:“糖人,糖葫蘆?還有這個千層糕……”
蕊兒鼓著紅彤彤的臉蛋,眼睛都不眨一下,目不轉睛的看著丁應龍,就是不說話,也不看那些充滿誘惑的好吃零食。
見她模樣可愛,丁應龍哈哈大笑:“好了,吃你的,我不跟你說話就是了。”
“真的?”小姑娘半天才充滿懷疑的問道。
丁應龍溫和道:“當然是真的。你哥哥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必問你的。”
“你哥哥,不叫徐未然,叫談未然。他不是你的親兄長,他是抱真修為,他有五階秘術,他的劍法叫九劫雷音劍……”
“他和程虎是老相識,落霞宗想奪你家的武道傳承,是他幫你家出頭的……”
真不好意思,談未然,你的底細已經被我從一個小姑娘口中套出一個七七八八了。
丁應龍微笑,從一個七歲小姑娘套取信息,實在是沒什么難度呢,他繼續道:“還有,他和你家的長輩是同一個宗派的人,然后他要帶你回宗門,好像是叫什么宗?”
蕊兒雖然聰明乖覺,到底是七歲小姑娘,脫口而出:“眾生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