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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中。
黑衣人如暗夜中的鬼魂,充滿邪魅。
白衣人如陽光下的冰川,耀眼奪目。
一黑一白兩條身影,不疾不徐的穿過宛如銀白絲線的細雨。
雨水悠哉的落下來,為這獨特的一幕,注入了幾分悠然,便宛如一幅寫意的畫卷,教人怎都難以描述二人現身之時的此情此景。
淡然的從容氣質,似乎散發著一種獨有的魔力,渲染著整條長街,竟然鴉雀無聲。
無數人屏住氣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黑衣人。
白衣人的冷如冰霜,以及那份特殊的孤傲,沒錯,就是風吹雪。
黑衣人是誰?
徐未然年少偏矮,且白皙俊美之余,并不顯得柔弱,反是有幾分英氣。黑衣人臉膛微黑,五官相搭,恰如其分,渲染著幾分冷凝和厚重,老練而淡然,唯獨是和俊美搭不上干系。
分明就不是同一個人。
將眼前黑衣人,和傳言中徐未然的模樣對照一番,談矩和所有人都在心中嘀咕不已。
仔細觀察,便有眼力好且閱歷多的人,敏銳發現,低呼道:“那黑衣人易容改扮了。”
之所以說易容丹之類的是小伎倆,就因為瞞不過眼睛,很容易被看破。
奈何,看破是看破,有這么一層易容偽裝。旁人也真看不出黑衣人的真實相貌。
多數人關心的是,徐未然究竟是不是這黑衣人。談矩關心的是,這黑衣人究竟是不是談家的人,所身懷的九劫雷音劍的來歷。
一黑一白,雙雙飄然穿過雨幕之際。
所有人發出低聲議論:“難道真是瘋了,敢來明德城,難道蠢得不知道落霞宗的梁增就在這里?”
“聽說,前日別院之事一發生。梁增就把放在兩個地方維持秩序的人收攏回來了。那是盧廣林和張鷺,都是神照境啊,就是這兩人都夠風吹雪和徐未然喝上一壺了,況且還有一個梁增。”
“他們為什么來這里?”
有人突然問了一句,無數人啞口無言。是了,風吹雪和徐未然為何要來這個危險的地方?
一個若隱若現的猜測,就在腦袋里徘徊。
不是沒人想到某個答案。而是沒人肯相信。哪怕強迫自己,也沒人會相信。
不論風吹雪和徐未然。是天才還是絕世天才。是百年一見還是千年一見,都沒人相信。因為,抱真境絕對不可能是破虛境的對手。
那個念頭,那個猜測,就這么在思緒中轉來轉去,到底是沒人敢說出口。怕被嘲笑,外人的嘲笑。自己的嘲笑。
耳中是眾說紛紜,談歡攥著一把汗。死死盯著黑衣人:“是他嗎?”
思緒中情不自禁的翻動著回憶,想起三年前在黑店突兀現身的俊美少年。從親口道出“黑樓”一詞帶來的震驚。然后是殺上當地天機營的震撼。
會是那個少年嗎?
長街一旁的房頂上,一條充滿凌厲的身影凌空躍下,展開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橫手一指,將將堵在長街當中,充滿傲然道:“徐未然,聽說你練就四成劍魄!”
“在下不才,也練就一成劍魄。”
這青年雖自稱是不才,然而,一臉傲然之色,卻是毫不遮掩,振聲狂嘯:“可敢與我一戰!”長街空空如也,此人之聲激烈撕空,震傳八方。
長街兩旁房屋上的眾人,在細雨中發出低呼聲:“是他,陳玉琪,確實厲害,就是太狂了。聽說他來了八天,就已經連續擊敗了十三人,是最近風頭最勁的人。”
“人家是江流陳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一手滄海劍爐火純青,當然有資格狂妄。”
“狂個屁,你看這小子挑戰的人當中,有誰凝練精魄了?還不是想踩著風吹雪和徐未然成名。”
燕行空漫不在乎的把刀往屁股下一塞,索性蹲坐在屋頂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陳玉琪是傻逼。”
隋云雀身形纖細,卻是一身英氣勃發的勁裝打扮,悄然出現,矗立在一旁,問道:“燕兄何出此言?”
“看看就知道了。”燕行空散發著一種凡事漫不在乎的自在氣質。
陳玉琪的狂嘯如狂風激蕩:“可敢與我一戰!”
風吹雪和黑衣人微微抬頭,似乎沒見著攔在街中的陳玉琪,也許是見著了,只是視而不見罷了。
一黑一白兩條身影,保持始終如一的節奏,沒有一絲一毫被驚擾的跡象。二人和陳玉琪之間的距離,卻正在飛速拉近。
陳玉琪狂傲的冷冷一劍指向二人,橫劍在地上一斬,瞬間的劍光宛如怒濤。整個青石板鋪筑而成的道路,就令人發毛的像海水一樣滾動沸騰起來。
悄然無息的一道璀璨光芒,剎那從地底發作起來,恢弘的劍氣像是從地下爆發的一道光墻,將整個長街都翻轉過來。無數腹誹抨擊他的人,此時無不噤若寒蟬。
此一劍,實在堪稱可怖。
此時,所有人吃驚的發現,和風吹雪并肩而行,步調奇妙得完全一致的黑衣人忽然消失了。
唯有眼力足夠的人,才能看見,陳玉琪恢弘可怕劍氣中,穿梭著一縷細如游絲的紫色。當這縷紫色悄然穿透,陳玉琪的臉色瞬間狂變,身如閃電一樣瘋狂后退,卻已經來不及。
沒人知道,陳玉琪為何突然瘋狂后退,卻只見那一抹淡淡的紫色從陳玉琪的后背噴射出來,被雨幕淋得煙消云散。
重新定神一看。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發現,黑衣人依然和風吹雪并肩而行,似乎從來沒動過。保持著一種奇妙的韻律,緩緩和矗立不動的陳玉琪擦肩而過。
似乎一縷氣機牽引,陳玉琪充滿傲氣的臉僵硬著,眼中寫滿了驚恐和不相信,情緒混亂不堪的坐視二人飄然而去。
感應殘留氣息,怎都不如親眼目睹。一個陌生人施展出九劫雷音劍來得震撼。談矩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由心底驚濤陣陣。
真是九劫雷音劍,絕對是。
燕行空哈的笑了一聲,頭也不抬的伸手在腦后抱著腦袋:“看,我就說是傻逼了。”
隋云雀露出會心的笑容,好好的一招劍魄,被施展得只剩下華麗。大而無當。今次演武大會所有凝練精魄的青年武者中,陳玉琪絕對是最弱的。活該被一招擊敗。
居然是被黑衣人一招十成劍意。就給破得干凈了。
精魄,絕對凌駕真意之上,存在壓制性的差距。劍魄,居然會被劍意所破,絕對是一次罕見的奇觀。
陳玉琪是成名了,不過,這名氣多半不太好聽。
燕行空大喇喇的交叉雙手。從后腦勺抱著腦袋,精光一閃。懶洋洋道:“我本來以為那家伙如果是瘋子,陳玉琪就必死無疑了。原來他沒那么瘋呢。”
“嘿,落霞宗有好戲看了。”燕行空口吻充滿幸災樂禍。
隋云雀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著,她不喜歡燕行空這種自由散漫的口吻。微微有感,抬頭掃視一眼,赫然見某處屋頂上負手而立的劍傲白。
劍傲白矗立著就像一把銳氣明亮的寶劍,手按寶劍,俯瞰穿梭在細細絲雨中的黑白二人。
所有人看著劍傲白,流露著興奮。
劍傲白會不會出手?
今次演武,強者如云,而其中到目前為止,僅有數人達到兩成精魄以上。劍傲白就是其中一個,二成劍魄。
下邊長街中,一個風吹雪練就三成劍魄,一個神秘黑衣人練就四成劍魄。到現在為止,此二人,乃是今次精魄最強的。
時間仿佛凝滯緩慢了。
風吹雪和黑衣人邁著蘊藏奇妙節奏的步伐,從容不迫的前進。
劍傲白按住劍柄,眼神中絲毫不掩飾那份澎湃,所有人都能從這雙眼睛里讀出強烈的戰意!
劍傲白專注凝視,風吹雪和黑衣人都沒有抬頭,就這么安靜的飄然而過。
絲絲連連的細雨似乎令人感到一種愜意和安詳,安安靜靜,什么都未曾發生。
居然沒有拔劍出手……多數人懷著一顆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情,在心中惋惜不已。
剎那,所有人以為沒事的同時,劍傲白忽然抬頭,突然按住劍柄,銳光閃動!
隋云雀眼波一動,身子微微前傾。談矩微微抬頭,目光一沉。悄然聞訊來臨的陸放天按捺著心頭的澎湃,環顧四周。
懶洋洋的燕行空,張嘴吹出一口氣,把一絲細雨吹飛:“又有倒霉鬼了。”
觀戰者中,數名神照強者互相面面相覷,暗暗駭然:“現在的年輕人,真真不得了了。怎么一個個都這么厲害。”
涼絲絲寒沁沁的綿綿細雨,悄然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垂落下來,灑在青石板上,洞穿一個個的細小孔眼。凌厲殺招,蘊藏在億萬雨絲之中,竟然令人難以察覺。
一條身影緩緩的從長街一端漫步而來,靈氣滾滾如潮,隨著此人一道涌動:“在下云川宗莫離,領教二位!”
云川宗的潤物無聲劍!好漂亮的一招。
黑衣人一言不發,漫步前進,當莫離危險降臨,忽然輕柔一彈,拔劍橫斬。
堪稱瘋狂的紫色光芒,如云濤一樣澎湃激蕩,吞沒了漫天的細雨,竟然飛快的濃縮為一線紫色,如同海天一線。
莫離瞳孔折射著這非凡的紫色暈光,凝重的向前一步,橫劍匯聚無數細細的纏綿的雨絲,縈繞一身。
和紫色一線交錯的剎那,莫離悶哼一聲,呆立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