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云,一道飛虹貫空,劃出一條急驟的余光,如彗星一樣墜落。
率尤權等弟子正在撤離的封子霜,神色一凝一變,拂袖將弟子們護在身后。
那道飛虹來勢兇猛,結果悄然無息的落下來。森冷光芒縈繞之中,一條纖細身影徐徐漫步而出,一步步油然煥發充滿壓迫力的氣勢:“此路不通,請回。”
封子霜心神一震,不管別人怎么看,他的能力絕對沒人質疑。
縱是見性峰和他有過節,談未然也私下承認,封子霜的確是一個有能力有個人領袖魅力的首座。否則,又怎么能迫使宗門同意他創立見真峰。
見勇峰好勇斗狠的傳統,絕不是三年兩年養成的。
封子霜正是其中之一,緩緩后退三步,轉身之際,迸發冷電一樣的光芒。沉悶的炸雷從一拳拳之中迸發,其勢兇悍,一跺足便將大地踩得震動起來。
來者是一名青年男子,漫不經心的一拳迎戰。
悄然無息間,氣息震蕩漣漪,將方圓百丈的花草樹木都吹得搖曳不已。封子霜悶哼一聲,大駭脫口:“破虛境!”
封子霜臉上怒意閃動。充滿桀驁的戰意油然噴發。雙拳抖動,拳法所到,引得天地靈氣洶涌,化出九天飛鷹撲擊青年。
這青年男子微微撩眉,微露驚訝:“三成拳魄?不錯!不過,不夠!正好試一試新練的……”
散發著幽幽氣息,一拳輕描淡寫的擊出,引動恐怖的靈氣潮水。瞬間凝化出滔滔不絕的冰冷火焰:“燃魂拳!”
五成拳魄釋放!冰冷火焰猶如從九幽傳來的一樣,隨著一拳將方圓百丈統統籠罩。火焰燃燒而過,花草樹木無一留下痕跡,唯獨是顯得生機斷絕。
封子霜駭然色變,閃電急退將尤權等真傳弟子保護在身后。強行接下這一招,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裹著徒弟們身不由己的被一拳轟飛八百丈!
青年微微一笑,悄然無息的追上來:“我說了。此路不通。請回。”
“放心,回去的不是你一個。”
封子霜冷笑一下,看看在大戰中幾乎窒息的尤權等人,緩緩收回上前的步伐。為了真傳弟子,他忍讓了。
不論外人怎么說他,不管當年為創立支脈而坐視二十多名弟子慘死,被認為冷酷狠毒。至少今日宗門大劫難之后。封子霜身邊,始終有尤權等三名真傳弟子不離不棄。
當封子霜率三名弟子。被這青年緩緩逼退回來,沿途漸漸臉色發青的發現。被逼回來的,果真不止他一個。
他往回的過程,就撞見了兩名長老和三名護法,同樣各自都是在半路上被人阻截。所不同的是,有人撞見的是神照強者,有人撞見的是破虛強者。
回到和談未然等隱脈弟子分道揚鑣的地點之時,赫然見宋慎行,乃至陳文德老祖,辛烈老祖,以及何振鋒老祖。封子霜等人,無不倒抽一口氣。
宋慎行和陳老祖等人面色鐵青,死死的看著把封子霜步步緊逼回來的那名青年,互看一眼,彼此眼中分明震駭欲絕:“又是一個破虛境!”
對方究竟是什么來歷,究竟有多少破虛強者?
對方根本不掩蓋行跡,也無意掩飾實力,個個都肆無忌憚的將自家氣息釋放出來,顯示出絕對的震撼。
四個方向,四大破虛強者的氣息,就仿佛從四人身上迸發著滾滾狼煙,招搖無比的直沖云霄,端的是氣焰滔天。
小小一個北海荒界,今日短短一天當中,就有若干破虛強者輪番駕臨,恐怕往上一萬年,往下一萬年,也絕難看見這種規模的盛況。
宋慎行封子霜等人只覺滿嘴苦澀,這種盛況,誰想看誰就去看,他們肯定不想。
四大破虛強者巍然不動,在其之后,又有二十余人分別站在之后,保持沉默,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個個的同門被逼回來,宋慎行再也忍不住,踏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和我們行天宗過不去!”
一名氣質不凡的青年從其中轉出來,斯文有禮道:“今時今日,還有行天宗嗎。”
宋慎行目光一凝,錯愕萬分:“十三皇子,怎么會是你!”
“錯了。”明理玉斯文的溫潤道:“宋宗主,重新認識一下。在下明理玉,乃三生道弟子,今日得見宋宗主,十分榮幸!”
所有人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寒戰!宋慎行的心底冰涼,驀然想起當初談未然所說!
黃泉道沒來,三生道來了!
明理玉微微一笑道:“諸位不必擔心安危,我們要的不是你們的命,我們只是想借各位的性命去和談未然交換一個東西!一個本來就不該屬于你們的東西。”
大光明劍!宋慎行心神一震,幾乎脫口而出。
明理玉溫潤斯文道:“忘了告訴你們,憑你們的命,還不夠成為籌碼。所以,已有渡厄強者去追擊了,若截下隱脈弟子當籌碼,那便足夠了。”
靈鶴荒界。
談未然心底的不安始終沒有消停,見被禁制住,昏迷不醒的兩名神照境俘虜。心中一動,明心宗為何會大動干戈?連渡厄強者都出動了?
此事總顯得怪異,破虛境就能辦好的事。居然派了渡厄強者?
明心宗有很多渡厄強者嗎?至少談未然印象中,暫時只有隋枯榮,另一個大概是這十年內突破的。卓非凡一死,就成不了第三個了。
談未然沉吟,總感到其中有隱情。請許存真暫時解開兩名神照境俘虜其中一人嘴巴的禁制,令對方蘇醒過來。
明心宗這名神照強者,悠悠醒轉,洞察處境沉默一會。才忽然道:“抓住我們沒用的,我們明心宗對大光明劍志在必得,靳宗主絕對不會接受任何要挾。”
“你若放了我們,交出大光明劍,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談未然輕輕皺眉,順著道:“一線生機?行天宗敗亡了,你們所謂的一線生機。就是這意思?”
這神照強者竭力冷靜道:“你們要想清楚,我們明心宗是拖到迫不得已。到最后才動手的。在那之前。多少個機會,我們都高抬貴手了。”
此話乍然一看,似乎有道理。其實,談未然嗤笑不已,什么高抬貴手,是之前根本沒法確定大光明劍的線索和下落吧。
明心宗是從宗長空身上發現大光明劍線索的。而宗長空那時早已經叛門多年,北海荒界又偏遠。他若不說,鬼才知道他曾是行天宗弟子。
明心宗肯定查了很多年。最近幾十年才查出宗長空的根腳,才查出宗長空的光明自在劍。是在行天宗學會的。
這人又道:“念在我們明心宗和你們行天宗系出同源,三番四次的放過你們。”
談未然一剎那全身僵直,心臟都快要跳出喉嚨!許存真等人無不瞠目結舌,互相看了一眼!
行天宗和明心宗,系出同源?
怎會有這種說法!
許存真一指將這人點暈過去,談未然壓著滿腹疑惑。急速狂飆落在山巒之間,按照許道寧的留言指點,沿途搜索一會,眼睛一亮:“就在前邊。”
“我們……”
談未然張嘴說了兩個字,許存真和鄒野就已瞬間色變,驚疑不定的加速狂飆:“好像來了渡厄強者?”互相一眼,便已確定。
一行人等無不凜然,均是想起一個名字。
隋枯榮!
談未然當機立斷:“走,快!只要趕過去,哪怕隋枯榮來了,我們也能一戰。甚至……”
甚至,也許能有機會,重創,乃至于誅殺隋枯榮!
談未然一念而動,緩緩的凝聚意念內視金府。
一把鮮紅的小玉劍,在金府中懸浮轉動,無時無刻都在一絲絲身輪精氣的蘊養當中。
也許!
心念一動,談未然等人一道有感回首,隱隱感到一種排山倒海的氣息,以令人窒息一樣的恐怖壓力,透著空氣傳播而來。
“嗯?”許存真微微錯愕:“不像是隋枯榮的氣息。”
不像隋枯榮的氣息,可是,莫說許存真等人,就是談未然此時也從對方肆無忌憚,猶如滾滾狼煙一樣明顯的氣息判斷出。
來人絕對是渡厄境!
談未然前世好幾次目睹渡厄境交手,乃至幾次都飽受余波摧殘,這氣息判斷,定然不會出錯:“無論來的是誰,我們先入據點再說!”
按許道寧曾說過的隱脈之秘,這個由素來由前任首座坐鎮的落腳點,作為隱脈的關鍵后路,絕對不簡單!
一行人化為光芒,飛快的和來自身后的恐怖渡厄強者爭分奪秒。
“來得好快。”鄒野凝神:“待我回去和他一戰!”
“鄒老祖,不必了。到了。”談未然大喊一聲,精致小巧的無想玉劍從胸膛中飛出來,一念而動,自然而然的恢復成為原來的大小。
談未然抓著無想玉劍,凝神一劍徐徐遞將出去,從玉劍中激發一道清淺氣息,隱隱契合:“快,快點啊!”
悶悶的空間搖曳感忽然浮現,如漣漪一樣輕輕的蕩漾。談未然只覺得這個開啟過程奇慢無比,感應氣息愈來愈近,額頭隱隱浸出些許細密汗水。
絕對不能有失啊。
那一條橫空而來的光芒,轉眼便已肉眼可見。
“來不及了。”鄒野和許存真互看一眼,戰意沛然:“我們去阻他一下!”
踏足一跺,二人雙雙一飛沖天,拳魄劍魄夾雜著一并揮灑在天際,端的是氣吞山河之勢!
談未然回首一眼辨認出來者,一剎那身心僵硬!
酆連城!
怎么會是酆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