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黯現在去睡覺,先更了吧。作息亂了,麻煩大了。哎!
綠兒泣不成聲。
“少年走了,嗚嗚。少爺去玩,都不帶上綠兒。嗚嗚!”
綠兒又難過又氣憤,沖著早已經無人的道路,好像少爺就站在道路中笑吟吟一樣,綠兒氣憤大喊:“下次我再找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不分給少爺你了。”
“好了,好了。”唐昕云安慰道,綠兒一股腦撲入她懷中,愈發的哭得天昏地暗起來。
林老一臉的皺褶透著十二分的擔憂,他來到談未然身邊的時候,談未然只有五歲。他是親自看著,親自陪著談未然長大的,欣慰之余,總也感到少爺就一直是那個滿地打滾的幼童。
不過,今次是外出歷練。如果他還陪著一道,那就不叫歷練,那叫大少爺出游踏青。
唐昕云等四人心中黯然,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按理來說,下山游歷本是司空見慣。沒道理會因此而感到太多的離別愁緒,反正只是外出一些時日,遲早會回來的。大家都有過類似的經驗,難不成次次都難受得死去活來。
心中是這么想的。可實際上,唐昕云滿腹的酸楚和愁緒,綠兒在一旁抽泣,她都快要鼻酸哭出來了。
五弟子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這會兒分明每一個都感到切身的難受,愁緒自然而然。
興許,因為今次老幺的外出歷練,非同尋常。
“等老幺回來,我一定要把他耳朵擰下來。”唐昕云咬牙切齒的忍住快要流下的淚花。
“小心把老幺腦袋擰下來。”孫成憲溫和的笑笑,他是五弟子中年紀最大的,最成熟的,閱歷也多,也是眾人中表現較為正常的。
柳乘風不知不覺紅了雙眼,斬釘截鐵道:“等老幺回來,他肯定不是我的對手了。身為師兄,修為沒他高,居然也打不過他,太沒臉皮了。”
眾人都知道,老三很寵愛老幺,唯獨在武道上暗存較勁的意思。
“嗯嗯嗯。”周大鵬眼圈紅了,不知所措的搓手,想了想也說:“我也要拼命修煉,等老幺回來,嚇他一跳!”
眾人下定決心拼命修煉,未必是一心一意要重振師兄師姐的威風,也許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察覺到,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老幺不在,見性峰上會少了很多很多的歡笑。不知為何,眾人心下隱隱擔憂之余,有著濃烈的悵然若失。
不知何時,老幺已潛移默化的鉆入眾人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個人烙印。已密切無比的融入每一個人的生活里,成為見性峰不可或缺的一員了。
是何時發生的?
也許是當年在外門偷聽老幺充滿摯愛的一番話之時。也許是當年老幺為捍衛見性峰,獨自挑上見勇峰之時。也許是相處之時的點點滴滴,聚沙成塔的形成。
許道寧負手屹立在小徒弟最喜歡的吞日臺上,從此處眺望,隱隱約約的穿透山間云霧。
也許看見小徒弟驀然回首的灑脫一笑,也許看見的是更遙遠。
拂袖一擺,許道寧化為一條飛虹穿破天空,落在見禮峰后山。
莫飛鵲有感,晃身一動,出現在許道寧身前,目光一凝冷道:“許道寧,你來做甚么!”
許道寧淡淡道:“莫飛鵲,我來告訴你,談未然今日外出歷練。”
“與我何干!”莫飛鵲冷冷道,經過上次之事,表面能維持和氣,私底下連最基本的表面和氣都沒了,也就只差動手撕破臉皮了。
許道寧清淺一笑道:“有關我。我來是要警告你,他若死在外邊,我必誅絕你見禮峰!”
莫飛鵲饒是心機深沉,也不由怒發沖冠:“許道寧,你是故意來生事的,對不對!”
難怪莫飛鵲震怒無比,宗門弟子在外游歷,肯定會有折損,或多或少,這是誰都避免不了的。再強大的宗門,也一樣會有這現象。
許道寧眼神充滿冷肅,淡然道:“此事,沒有道理可講。總之,他若然隕落在外,我不問兇手是誰,也不問是因何而死,我只算在你們見禮峰頭上。”
“我會……真正誅絕見禮峰!”
這等若是完全不講道理了。反正談未然有事,就只找見禮峰的麻煩。莫飛鵲暴跳如雷,幾乎忍不住當場就要拼命,這和坐在家中橫禍降臨有什么分別。
許道寧拂袖轉身,化為飛虹再度而去,留下一句話在徘徊不已:
“所以,莫飛鵲你最好向諸天祈禱,談未然安然無恙的回來。”
莫飛鵲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除非見禮峰想現在就和見性峰撕破臉皮,而一旦撕破,不說見性峰是不是隱脈,后果都將不堪設想。
宋慎行不想成為宗門罪人。他莫飛鵲,也不想成為見禮峰的罪人。
無端端的禍事上門,盛怒之下,莫飛鵲召集見禮峰各重要成員,臉色陰沉無比道:“談未然外出游歷之事!”
“誰給外人通風報信了?”
眾人面面相覷,莫飛鵲暴怒拍案而起,怒吼:“說,誰通風報信了!”
大趙。衛家。
衛家是一個傳承三千年的豪門世家,家族中多人在朝廷為官,其中不乏二品高官。不論朝堂江湖,實力之強,雄霸大趙東南三州,沒人敢輕視這個龐然大物。
今日,衛家和平素一樣繁華而繁忙。各有各的忙碌,家主衛襄城看著這一幕幕,心滿意足之余又露出一點不滿意。
衛家,是能夠更上一層樓的。衛襄城希望,渴望能率領衛家更上一層樓,他認為衛家可以。
一念至此,就忍不住想起衛汝北之死。滿心心疼和怒火,以衛汝北的表現,將來未必不能成為家族的另一個頂梁柱。可惜,死了。
回憶當日,衛汝北的尸首被運回來的一幕。衛襄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復仇的念頭徘徊不去。
復仇之事,衛襄城已考慮很久了。衛汝北的父母等人,都固執的要求復仇。但衛襄城一直顧慮重重,身在世家往往是身不由己,不是什么都能順著心意來的。
衛家其他人能叫囂一定要復仇。衛襄城也想,但不能,因為他是家主,他不是為一個衛汝北負責,而是為整個衛家負責。
烏云忽然滾滾而至,一股強大得窒息的力量,陡然從天空中迸發出來。一雙手從天空中伸出來,將空間撕出一個裂縫。
其中一人維持著裂縫,另一人大步邁出落在衛家,冷目如電:“誰是衛襄城!”
竟能撕裂空間,何其恐怖的修為!
衛家所有人停下所有事,戰戰兢兢的仰望那個代表強大的裂縫。衛襄城色變,恭敬迎上去:“在下便是衛襄城,敢問……”
“行天宗,許道寧。”許道寧冷冷掃視道:“衛汝北是我座下小弟子殺的。衛家若想復仇,我無任歡迎。”
“若我的弟子身殞,你們衛家舉族陪葬就是了。”
冷冷的說完,許道寧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轉身就折返陳老祖打開的空間裂縫。轉瞬,烏云消散,唯獨剩下蔚藍的天空。
似乎什么都未曾發生過。
衛襄城絕不敢這么想,鐵青著臉,一一交代下去:“熄了復仇的念頭,誰敢私下尋仇,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為了一個死去的衛汝北,葬送整個衛家一千多口人?這是一筆很輕易就能算出來的帳。
衛襄城沒有這么大的勇氣,衛家也絕沒有。
許道寧的一番私下行動,勢如雷霆,以自己的方式,表明見性峰的態度。
談未然若死,那便后果不堪設想。
“未然,此乃為師,唯一能為你做的了。”許道寧默然站在枯死的樹下,盡量為小徒弟排除掉有心人的暗算,是他唯一能做的。
歷練過程中,會發生什么,這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
一臉沉凝的宋慎行悄然而至:“你能為弟子做到這地步,也算用心良苦。我就做不到,各峰首座都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包括主峰在內,各峰的各種里里外外關系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很多事的處理,遠遠不如見性峰的灑脫自在,沒有羈絆。
宋慎行俯瞰懸崖,說道:“我反復思量過上次之事,上次大比當日,你是有意殺人,順水推舟的挑起事端,找借口要求誅滅見禮峰。”
“是。”許道寧平靜承認。
宋慎行神色變化,又道:“當日,如果我允許誅滅見禮峰,會如何。”
許道寧神色巍然,清淺道:“如果你允許,未然將會成為你的真傳弟子。”
經過多日的反復思量,宋慎行本有預料,此時聞聲也不由臉色蒼白,低沉道:“這么說,是我錯了?”
“為何?為何用誅滅見禮峰來要挾我!”
許道寧凝目一會,搖頭:“你至今還不懂嗎。不是要挾,也并非交換。”
“你是宗主,我把誅滅見禮峰的機會,擺在你面前,只要你說一句允許,僅此而已。你都不敢做,你做不來的事,憑什么指望下一代?”
許道寧的目光冷凝無比,比劍還要銳利,比冰還要寒冷。
大比當日,許道寧的發飆殺人等種種怪異之處,今時今日,終于真相大白。
此時方知,真正錯過了什么!
想通許道寧當日的用心良苦,宋慎行臉色灰敗不堪,竟自一口鮮血涌到喉頭,嘶啞道:“你已有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