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幾章,又覺得不對,刪改了一整天。把我郁悶慘了。
陳老祖詫異莫名,道:“各峰怕一個弟子?”
心說若是各峰墮落到這等地步的話,早就被主峰一脈給廢掉,好像廢掉當年宗長空的見孝峰一樣。
宋慎行心中一嘆,實在一言難盡,只有從頭說起:“老祖,各峰怕的是談未然的未來!”
一名弟子的未來。陳老祖凝眉,若有所思,總有關竅想不通。
宋慎行凝聲道來:“談未然去年入門,至今只得一年。一年當中,已和見勇峰和見禮峰結下過節。”
陳老祖不以為意道:“見禮峰素來心比天高,總見不得旁人比他們更強更出風頭。各峰的出色弟子哪一個和見禮峰沒有過節。”
“老祖,您有所不知,此過節非同尋常。”宋慎行稍沉吟,將見勇峰之事一說,也沒有多說談未然和見禮峰。
見禮峰處處看人不順眼,有事沒事三桿子,是有傳統的。不同的是,見勇峰是好勇斗狠,跟誰都能斗一斗。見禮峰那幫人,是看不起普通弟子的,只有出色弟子才會被敵視。
顏冰之死,老祖根本不知。宋慎行又以為是老祖所殺,一個殘害弟子的支脈護法而已,殺了就殺了,也從沒想起問是否老祖所殺。
此事真相,從此淹沒。
宋慎行大概一說,見勇峰之事,歸根結底就是見勇峰因建立支脈之事帶來的挑釁,引發談未然代表見性峰的反擊。
陳老祖恍然之余,驚喜交集:“好,他入門半年,就有心為師門分憂,并敢于出手。這等心性,正是宗門所需的一等一的弟子!能忠于師門,才能忠于宗門啊。”
老祖不由話音一頓,皺眉道:“不過,他居然面臨數十名弟子,也敢于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回憶今日大比見聞,陳老祖默然半晌,嘆道:“殺心重!”
宋慎行沉聲道:“不錯,弟子從他入門當日,意志堅定,有六十六刻度經脈,就已動過收徒之念。后來,他表現愈發的出色,弟子就愈是迫不及待。尤其今日……”
年紀輕輕,就能橫掃同境界,乃至抗衡擊敗觀微四強。尤其這四強,本就是宗門的杰出弟子,談未然的表現就愈是令人怦然心動。
凝練七成拳意五成劍意,是天賦戰體,善于戰斗。心志堅忍不拔,意志堅定,經脈出色,外加種種出色表現。誰能不動心?
宋慎行搖頭,不滿道:“今日,各峰首座聯袂為難他,便是因此。殺心重,出手狠,敵視見禮峰見勇峰,此乃最大難處。”
陳老祖一念轉動,已想透徹,沉吟良久道:“那見性峰首座,欲指定談未然為下一代首座,分明不愿拱手相讓!”
一個如此杰出的弟子,興許就是下一個宗長空,誰舍得讓?宋慎行苦笑。
老祖沉吟不語。他本想收談未然入主峰一脈,冠在宗主名下,劃拉在自己身邊,由自己來親自教導。
再狠心花費在小秘境上,以談未然資質悟性,百年之后必有所成。屆時,主峰有一名雄霸宗門的超級強者坐鎮,重振主峰一脈,乃至重振宗門聲威,根本不在話下。
“宗門朽敗,若能重振,隱脈必無理由啟動。”宋慎行承認當前最大隱憂之一。
一旦隱脈發動,先不說宗門若干人等能否活下來。行天宗終結在他這個宗主手上,他就是道統罪人,此乃他一直在極力避免的。
老祖沉吟一會,緩緩道:“談未然落入見性峰,是浪費。以他的資質與悟性,本該成為主峰和宗門的未來!”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立刻請出奪傳令!”
奪傳令,是奪取各支脈的出色弟子入主峰一脈,以此壯大捍衛宗主一脈的傳承和威嚴,令主峰一脈的底蘊和實力始終能獨占鰲頭。
宋慎行露出笑臉,老祖的意思和他是一致的。一旦奪傳令一出,就由不得許道寧不同意了。老祖和宋慎行以為手到拿來,然而卻忽略了一件事!
談未然的個人意愿!
許道寧帶著談未然一道,重新落回見知峰。
大比仍在繼續,輪到是御氣境的比試了。此時,下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見知峰上的談未然等人心不在焉,心思早不在大比上了。
許道寧轉臉看了一眼眾弟子,放出一道青色氣息,隔絕外部聲音,淡道:“想問就問。”
談未然心中疑竇無數,千頭萬緒不知從何問起,只好挑了一點問道:“原來,大光明劍有這么多麻煩。為何當日老祖非但不阻止弟子,反而賜予一縷劍意?”
許道寧冷哼道:“大光明劍另有奧妙,沒有主動傳授,你是絕參悟不出劍意的。”談未然和唐昕云等恍然大悟,難怪會這么慷慨呢。
老祖坑我。談未然一念貫通,已猜出老祖當日坐視他參悟大光明劍,最后賜予一縷劍意,無非就是為把他搶奪去主峰一脈而打埋伏。
談未然豁然道:“弟子仍舊費解,為何……”見莫飛鵲等人此時紛紛回來,他努嘴道:“為何他們要蓄意針對弟子?各大首座的身份也太不值錢了吧。”
許道寧沒直接回答,回頭道:“大鵬,你先說。”
周大鵬抓頭皮道:“弟子聽說,各峰多年來積怨重重,各峰很難聯手。今次,各峰首座聯袂為難小師弟,肯定別有居心,肯定事關重大。弟子只看出這些。”
許道寧目光掃來,柳乘風理直氣壯道:“弟子和大鵬的意思一樣。”
許道寧恨鐵不成鋼的怒視一眼,斥責道:“乘風,專注修煉是好,可不愛動腦筋,難免有被人算計的時候。”柳乘風笑嘻嘻,許道寧也無可奈何。
“弟子認為,幾大首座聯袂,似乎是怕……”唐昕云和孫成憲閱歷較多,互相看一眼,不太肯定道:“似乎害怕小師弟的未來?”
我的未來?談未然皺眉,典型的當局者迷。
周大鵬年僅十六,又出身貧寒,能看出少許已不錯。柳乘風很聰明,只是專注修煉,從來不愛琢磨別人的心思。
孫成憲四十多歲了,又是新興家族族長,閱歷較廣。只是常年不在宗門,所知信息有限,影響判斷。唐昕云是五弟子當中和各峰接觸最頻繁的,也不缺頭腦和判斷。
許道寧滿意各弟子的表現,凝住神色道:“你們都不錯,各峰聯袂,是害怕你小師弟成為見性峰下一任首座。”
“啊!”從談未然到唐昕云,最后是周大鵬無不把嘴巴長大成圓形,也唯有孫成憲隱約心里有數。
也無怪眾人沒想到,都年輕,都沒考慮過未來的首座之位。再者,許道寧擔任首座才六十余年,還早著呢。
許道寧眺望天空,語氣悠悠道:“各峰最怕未然轉入主峰一脈,成為下一任宗主!”
“今日聯袂相爭,爭的就是各峰的未來!”
主峰一旦強勢,收回各支脈權利,乃至剝奪支脈,就是必定的。
所有人都同情宗長空。然而,宗門至今唯有定論,主要是因為當年的宗主打壓見孝峰,手段是卑鄙無恥的,可放在宗門的立場,并沒有錯。
談未然以今日所表現的驚人武道天賦,必是下一代核心,未必不是下一個宗長空。以他殺心之重,翌日一旦登上見性峰首座之位,就是見禮峰見勇峰的災難。
若轉入主峰一脈,將來若成宗主,對各峰來說就是更大的災難。
談未然種種表現愈好,就愈令人忌憚。他才多大,就有這等表現,加上殺心重,出手無情,將來各峰還有活路嗎?
許道寧一點,眾人就豁然想通,并無爭奪首座之意,不無調侃道:“老幺,你才一點點大小,就令各峰忌憚你的未來了。”
談未然翻白眼,一番反駁言辭在喉頭轉悠,到底沒能說出來。天知地知,他知。
各峰絕不是杞人憂天。
談未然的欲言又止和沉默,落入許道寧眼中,分明就是默認。
許道寧充滿復雜的目光環顧宗門一眼,悵然若失,心想也許那件事,最適合的人選莫過于年紀輕輕就心狠手辣的小徒弟了。
偶有所感,抬頭一眼望去,一道光芒從后峰的方向飛掠而下,落在見知峰,赫然是一名中年女子。
此女子來意不善,燃燒怒火的目光一轉,鎖定談未然,流露殺機:“是你害死顏冰!”話音未落,就挾怒而至。
一招轟擊過來,排山倒海一般,厲喝道:“老身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許道寧晃身一招將這中年婦女給攔截下來,臉色微沉道:“林長老,你身為長老,須當潔身自愛,莫要聽信他人挑唆,做出遺憾終生的事!”
林長老怨恨目光一閃,冰冷道:“我倒是誰敢庇佑這混賬東西,原來是見性峰首座。我只問你,顏冰是否因他而死,他是否因此而受罰。”
許道寧彈指淡然道:“是又如何!”
林長老冷厲尖嘯道:“那就無謂多說,顏冰是我親自調教的,因他而死,今日老身必定是要教訓他的。許首座,你給我讓開!”
說著,轟隆一招劍氣橫斬而至。
許道寧伸手一截,搓手就把劍氣消弭掉。這林長老盛怒之下再次出手,怒聲道:“許首座,你今日若一心一意非要護短,那就怨不得老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