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黯不善寫詩,書中所用詩文一概是引用,古詩不提,若引用今人新詩,則會標明出處。諸位書友,請勿怪老黯才學有限。
談未然埋首案頭,一邊默寫,一邊默念詩文。可惜,春天已過,夏季來臨,所念之詩顯得不怎么應景。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前世他是一個修煉起來,事倍功半的半個廢人,于是,在其他領域頗為下了一番功夫。
喜愛讀書,是那時養成的好習慣,不論修身修心修靜氣,從中大有獲益。談不上多喜歡詩文,不過,總有一些詩文有獨到魅力,能恰到好處的描述心境,打動人心。
這篇《春曉》是一名無名文人所作,絕談不上傳誦千古的大作。偏偏是談未然最喜歡的詩文之一,喜愛它的生動淺白。
考慮林老未必知道真空綠液的用法,談未然親自筆錄下來,塞入信封之中,交給柳乘風:“三師兄,勞煩你替我跑一趟,交給林老便是。”
從真空草的伴生物當中,只取得七滴真空綠液。其中兩滴,就由柳乘風一道帶下山,交給林老,指點綠兒修煉。如無意外,這兩滴真空綠液足以推動綠兒的修為在短期內有相當增進。
剩下的五滴,談未然沒獨吞的想法,打算五弟子一人分一滴。
暫時來說,修為對談未然是最要緊的,他的修為實在有點低了,許多想要做的事都做不來,甚至不夠修為來發揮他應有的實力。
不過,修為暫時對談未然來說,又偏偏不是最要緊的。以他前世的修為心境,修煉起來,當無滯礙,只消有足夠的靈物資源,突破人關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人關境界,乃是奠基之境。沒有心境的問題,也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對他來說,真的易如反掌。
魏錕,潘文俊乃至陶明澤等人年紀比談未然大了最少兩三歲以上,如今也不過人關境界。不是天資不行,也不是悟性不成,只因為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
凡是有點遠見,有點武道抱負的,都會慎重對待人關境,在沒把基礎夯實以前,不會輕率把修為推上去。
若給談未然五百靈石,他一夜之間就能把修為推過人關境。可他不會,也不敢如此貿然行事。
“謹記,修為和技藝并重。莫要以為有了修為,就能看輕技藝。更莫要以為只要技藝,無須修為。對我輩武者而言,兩者缺一不可。方才是武修士。”
許道寧很少和五弟子一道講授詳細修煉,這一般是私下指點。當修為境界不同的五弟子在一起,他更多的是講授武道中的奧義綱要,提點行為處事的道理。
見性峰歷代也曾發生過為爭奪首座寶座,而師兄弟互相暗算,乃至公然殘殺之事。
但今次這一代的見性峰五弟子,乃是行天宗唯一情同手足,唯一團結友愛的。一來是因弟子少,二來實是因為許道寧教導的人生道理,對弟子們有極大影響。
“我輩武者,講求勇猛精進。指的是求道之心,問長生之志,而不是修煉。修煉之時,切忌過于勇猛,還需張弛有度。”
許道寧柔和的目光,徐徐落在四名弟子臉上,尤其是入門不久的談未然,這也許是一個能寄予眾望的弟子,他繼續道:
“此外,技藝之道,為爭戰之道。你們在外行走,莫要小瞧了修為比你低的人,不然,你大有可能喪命。”
“好比清修士。”許道寧舉例,四個弟子都失聲笑了出來,在武者眼里,清修士真的就是笑話。
清修士不修武道技藝,只求長生,不求戰斗,實戰能力極弱,堪稱沒有戰斗力。修為境界再高,沒開金府之前,戰斗力就基本等于零。
“有人長于修為,有人長于技藝。技藝強,則實力強大。”許道寧一頓,微笑:“就如未然在外門之時,以二重修為輕易擊敗三重和四重修為。”
“未然,前些日子,你在小樹林所殺之人,是什么修為。”
談未然嘿嘿一笑,站起來道:“那人是人關九重。”
許道寧神色微變,他之前知曉大概,沒詳細問,也不知內情。此時,他忍不住惱怒的掃過柳乘風和周大鵬,人關二重對人關九重,談未然年紀幼小,必不善戰斗,他能想象過程有多么兇險。
“未然,往后莫要莽撞行事。”許道寧斥責一下,掩不住驚詫,心想這小徒弟莫非是戰斗天才不成。
談未然沒世家子的驕奢之氣,也罷,多半是乃父談追教得好,這個小弟子心性好。可若說這個小弟子身經百戰。
始終年紀擺著,堪稱年幼的十二歲,便是戰斗,又能有多少實戰經驗?
以四重修為,殺死九重修為,沒甚么大不了的。放在本來嬌生慣養,年少無知的談未然身上,便顯得有些出人意表了。不說其他,光是一個矮小身子,就吃虧無數了。
有的人看來很強,修為和技藝都強。一般切磋,也絕對不在話下。可一旦碰到實戰就腿軟,三分本事都發揮不出來。此類之事不勝枚舉。
莫非,老友之子真是一個戰斗天才,許道寧不由得揣測,定神問道:“你是如何殺死那人的。”
談未然訕訕道:“我是用秘術殺死那人的。”
唐昕云等人還沒反應過來,許道寧聞言身心巨震不已,駭然震驚:“你開了金府???”
“金府!”唐昕云三人終于意識到這是什么了,個個蹦了起來,用充滿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這個有點羞澀的俊美小師弟。
談未然嘿嘿道:“前些日子碰巧開辟了金府,順便練就一門秘術。”
天啊。我許某人收的這個是什么膽子的徒弟啊。以許道寧的靜氣,也身不由己的拍了額頭一下,一時氣急斥責:“你,叫為師該如何說你。你身子可好,身輪是否無恙?”
急切之下,許道寧渾然忘了其他,第一句話問的便是弟子的安危。從此可見,為何他能對五名弟子產生巨大影響,并有著極高地位。前世外出失蹤前,也不過教了談未然兩年,就已得到談未然發自肺腑的尊重與敬愛。
許道寧的關心,師姐師兄等也充滿關切的看過來,恨不得親自上來檢查一番。談未然心中溫暖,說道:“師父,我沒事,好得很。”
許道寧身心松弛下來,細細想來,委實哭笑不得:“你當真膽大妄為,沒人在一旁指點幫助,你便敢輕率開辟金府。也算你運道好,下一次莫要胡來了。”
小徒弟開辟金府,實在太過震撼。許道寧一時沒轉過彎來,這時才重又掀起驚濤駭浪:“不對,你是如何開辟金府的。如今你不過是人關第四重,以我所知,從來沒人能在人關境開辟金府。”
許道寧,乃至唐昕云等無不心里咯噔一下,目不轉睛的打量談未然,滿腹疑問與震撼的驚濤。
談未然嬉笑,有多夸張就多夸張,道:“興許弟子是古往今來第一天才也說不準。”
許道寧被弟子的話逗得大笑:“也罷,為師也想不通。興許,你真是天才,修煉金府的天才。”
“且慢。”許道寧心神一凝,第一波震撼沖擊尚未完全過去,便已想到其他:“此事只限于見性峰之上,不可外傳。不然,便會害了你師弟。”
唐昕云等雖有迷惑,也無不凜然應下。
談未然心中一動,從此言已有推斷:行天宗的內部問題,乃至某些幕后黑手,師父定然知道什么。
被金府之事一番震撼沖擊,許道寧今日也無心授課,細致的告誡一番,特別跟談未然強調要謹慎修煉,莫在人前動用金府,便讓弟子們各自都散了。
剩下許道寧一個坐臥難寧,承受開金府的震撼余波。
唐昕云等都還沒開金府,暫也不知金府的好處。他怎會不知,此事自古未有,唯獨這個小弟子身上發生了。若是傳將出去,恐怕會震撼諸天萬界,會引發什么結果,他也難以預料。
那倒也罷。他最怕的是,若此消息走漏,怕是出不了行天宗,這個弟子就會有大禍事。
拋去這些顧慮,許道寧也真心的享受這份震撼和狂喜。
年僅十二歲,人關第四重,便已凝出精血,開辟金府,怎么看,都是前途光明無限。
“談兄,怕你也想不到,你兒子竟有如此未來。”許道寧眺望天邊,露出笑意:“如此好消息,倒是要知會談兄。”
一封信,寫得沒幾行字。許道寧就一頓,把信搓成灰燼:“此事重大,不能寫在信中,以免走漏消息。”
歡欣之余,心下不免感慨:“宗主果然說對,未然在我見性峰,是浪費了。”
行天宗一天未朽敗,見性峰就永無光耀之時。此乃創派之始,就已確立的。
見性峰歷代首座,沒想過要以行天宗朽敗來換取見性峰崛起,許道寧也不會這么做。他們是見性峰弟子,但首先是行天宗弟子。
許道寧從箱底取來一幅畫卷。
他出神的凝視畫中妖嬈絕代的女子,說不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