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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七章 劍即離山,何等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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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山被妖魔挖起、搬走的消息,很快傳入沈河耳中,掌門人潸然淚下;離山被裝入缽盂,變成一方漂亮盆景的過程,蠻子扶屠親眼目睹,忽然,扶屠厲聲狂笑!

  扶屠是什么人?

  從前是個蠻子,不久前變成個瘋子,這七天里他時哭時笑,時跳時罵,現在又戾笑響亮,墨僧早都見怪不怪了。

  不見怪,但是該哄還得哄,哄得他開心了就能問出第三截墨劍的下落,是以水鏡和他一起笑:“圣劍神尊因何發笑?”

  水鏡一笑,所有墨色僧侶都跟著一起笑。

  笑容歡愉,可所有墨僧臉上的歡愉加在一起,也比不得扶屠的快活,蠻子笑得虐戾非常也笑得開心非常:“禿頭,這次你可真惹禍了。”

  惹禍。

  這個兩個字不新鮮,這七天里水鏡數不清扶屠說過這兩字多少次,來來回回也不外一個意思:和尚們敢把扶屠裝進網中,這是對圣劍不敬,會遭天譴。

  可是這一次,一樣的‘惹禍’,不一樣的說法,蠻子的瘋話和尚聽不懂:“美人配英雄啊,哈哈,英雄配美人!瘸驢配破磨啊,破磨配瘸驢...哈哈、哈、哈哈哈哈!”

  水鏡是和尚的扮相,真色的信徒,無論怎么看都和美人、英雄、瘸驢、破磨沒有半個大錢的關系。

  若是其他時候有人對水鏡說這等怪話,直接一道神通打碎身魂,瘋話而已,水鏡才沒興趣追究,可現在情勢不同,水鏡耐心笑著:“仙君神諭,大玄機也是大智慧,還請仙君指點內中深意。”

  “深意?美人只配英雄睡,破磨只配瘸驢來拉...這就是深意了。哈哈...你不配啊,你們都不配!”扶屠笑得開始打跌了,雙手捂著肚子。

  自從圣劍俯身,扶屠的瘋話就沒停歇過,可唯獨這幾句話,瘋得不著邊際。

  水鏡含笑,正想再湊趣追問。不料扶屠突然收斂了笑容,就那么一瞬間,從瘋狂到平靜,從呆傻到智慧,從地上打滾的瘋癲到穩穩站立的從容,扶屠聲音冷得入骨:“你配么?”

  水鏡稍覺驚訝。但不覺異常,瘋子嘛,都是這個樣子,脫口欲問‘配什么’,但這次仍是不等他出口,遠處就傳力了一個少年的聲音:“他不配。”

  所謂遠處,幾十里外。

  在凡人眼中是很遠了。與修家而言近在咫尺。

  聲音來源:山腰之上、峰巔之下,果先與辰光等不肯受墨色侵染之人所在的那座小小院落。

  水鏡返回中土時候,果先已經晉入菩提真境,是以水鏡與果先雖有數百年相處,卻始終不曾聽過小沙彌真正講話,水鏡不識得,那聲音來自果先。

  但識不識得是一回事,聽不聽得出聲音來處又是另一回事。

  水鏡愣。旋即驚,而第三次,不等他開口說話傳令查探,瘋子扶屠又開口:“離山為護世之地,豈容妖孽把持。把離山裝進缽盂?你不配。”

  蘇景說話同時,果先的聲音也告響起:“彌天臺為慈悲地、神圣地,豈容妖孽把持。占有這佛祖殿堂?你不配。”

  兩句話同時響起、同時落下。而話音盡末瞬瞬,即為巨響炸碎于彌天臺瞬瞬......巨響賁烈,如天崩地裂!來自缽盂的巨響,裝離山的缽盂。

  缽盂為寶。否則何以容納八百里山;缽盂是水鏡的法器,從他還是人間小沙彌的時候就帶在身邊,千年萬年。水鏡初拜墨色時,為顯本領,主動請命去剿滅一方天地,到那世界缽盂一招,那座天地都被缽盂收了、融了、化了,烏有。

  仙佛之器,貼身重寶,卻就此崩碎!

  猝不及防之下靈寶被毀,水鏡妖僧心神巨震、哇的一聲怪叫,一口鮮血噴出......缽盂本來安安靜靜地擺放一旁,根本沒人碰它一下,又怎么可能破碎?

  怎么不可能,再也簡單不過的事情:缽內裝離山,離山突兀‘造反’、突兀暴漲。

  是離山,撐裂了、炸碎了妖僧的寶物!

  缽盂碎,離山出!

  又何止炸碎了缽盂,那離山八百里廣闊,那離山八百里神劍——神奇之山竟化作神奇之劍,八百里劍,呼嘯驚鳴,一飛沖天再陡轉急下,轟殺妖僧!

  劍出離山。

  劍已出山,征戰八方;而那空空之山,此刻也化一劍,離山化劍!

  劍出離山,劍即離山。

  同個時候,萬里遙遠,離山掌門人沈河熱淚滾滾,跌坐于云駕,大哭。

  離山沈河,天崩于面前不變色之人,于此一刻痛哭失聲:“申屠!顯靈!申屠!吾弟!”

  十四天前,鏡、花僧攻襲離山劍宗,申屠靈靈收煉至寶‘第一滴雨水’惡戰妖僧,妖僧敗逃后申屠靈靈受不住寶物反噬,命喪離山庫。

  他做過錯事情,犯下無可挽回罪孽;他是離山長老,即便迷途知返已晚,他仍是離山長老。

  任奪曾是離山長老,舍身入魔去,不惜聲名;

  賀余曾是離山長老,以我仙途換乾坤氣運,不惜性命。

  申屠靈靈也是離山長老......還需要再解釋么?離山長老,離山真傳,離山弟子就是最好的解釋了,申屠為了離山身死道消。

  申屠死后,還曾發生了一件事情:陰陽司專管修家游魂的極樂川主官,賀余進入陽間,與沈河有過簡單密談。

  賀余來找沈河,只為告知一件事:申屠靈靈死后,他的游魂并未進入幽冥。

  申屠只是身死道消,并非魂飛魄散,他的游魂應該進入幽冥,他有轉世投胎的機會的。

  申屠靈靈所犯過錯無可挽回,錯就是錯,再沒機會糾正了;十四天前他為離山而死,即便那些看守白狗澗、被他間接害死的離山弟子也會原諒他的,所有人都會原諒他,蘇景亦然。

  以蘇景假公濟私、濫用職權的性子,莫說轉世投胎再修行了,就算申屠想進芙蓉塔。保留前生記憶開始陰鬼修持也可如愿。

  可是申屠靈靈的游魂未入幽冥。

  所有人都原諒申屠靈靈了...只有一個人例外:申屠靈靈自己。

  不入幽冥,因我有錯,無顏面對師叔賀余,無顏面對被害死的離山弟子。

  不入幽冥,因我為離山長老,中土有難,離山有難。我為司寶長老,畢生鑒寶所以識得一件無人認出的寶物,寶物即為:離山!

  九子駐道,成天護世;子孫萬千,執劍慈悲;曾奪于天,是以盡量回報、不敢辜負凡間更不敢辜負孩兒們的父母的離山劍宗。

  山無靈。有仙而靈,這山中有了幾千年護世的信仰,有了千萬精修為飛仙、但更要求仁、更知長生不是偷生的兒郎。這座山,又怎么可能不靈瑞。

  平淡無奇八百里山,如果沒有那些弟子,將永遠平淡無奇。

  但是有了這些人,這些人堅持著自己的理想...理想是什么?理想就是信仰。山中人的信仰堅定而虔誠,久而久之,這山也就有了靈氣、因信仰的滋養有了靈氣。

  八百里離山,已經被信仰養成了寶、磨成了劍。

  游魂不入幽冥,只因最后的執念,可讓寶山脫變,化作賁烈一劍!申屠靈靈自己選的:我不入幽冥,我以真魂化執念。相融于離山,于此危世中再盡最后力量。

  離山養我教我,最后我歸于此山...那是何等快活。

  死得其所,那是何等快活。

  申屠靈靈的自罰,自贖,他把執念融入離山,喚醒了這八百里神劍。他所失。轉世重生的機會,神劍發動過后他就魂飛魄散,永遠消失于這個世界;他所得......內心的安詳、由衷的快樂。

  我是離山弟子,我是離山長老——申屠靈靈臨死前。最后對同門兄弟說過的話。這句話沒說全,還有半句的:我是你們的兄弟。

  離山發威。

  時靈時不靈的申屠最后的顯靈,馭離山、化八百里山為八百里劍,要讓墨僧知道:他們不配!不配把這護世之山收為己用。

  為了內心的救贖放棄轉生機會的申屠靈靈,沈河的弟弟,紅景的哥哥,他們是兄弟,他做了每一個兄弟都會做的事情。

  沈河真人放聲大哭,離山一眾長老放聲大哭,塵霄生雙目血紅、聲音哽咽卻堅決,傳令各路人馬:放棄面前敵人,所有人王所有修家所有正道弟子,掉轉云頭去西方、攻彌天臺!

  不是塵霄生意氣用事,是早就商議、定計的。攻殺各方墨色小宗只是佯攻,為的是麻痹敵人,此役真正的目標只有一個:彌天臺。

  離山兵馬傾巢而出,墨徒一定趁虛而入,來對付離山。

  誰能斷定,墨徒會搬走離山,而不是直接派來幾個仙家摧毀離山?乍看不可預知,其實不難猜測......墨巨靈還沒來,來得是墨靈仙,是狗腿子。

  做狗的,一定巴結主人。打碎離山算什么巴結,把離山‘生擒活捉’,獻寶似的獻給主人,這才是巴結!

  從這場劫難開始,就不曾脫開那五個字:你算、我也算。

  如果這是場賭,那沈河、秭歸、塵霄生、蘇景全都賭了這一手!

  已經沒了退路了。

  沒退路的人,莫說賭錢,就是賭命也奉陪。

  早定計:無論一成蘇景與影子和尚能否喚醒‘自然佛’,只要申屠發難,便全軍揮師彌天臺。

  反擊,從墨色顯現于中土的當天就開始了,離山斬殺三千墨道、大成學破墨三千里,沈河率星峰打滅臥鼓宗,蘇景化身扶屠臥底彌天臺......但是對蘇景、沈河來說,真真正正的決戰、反擊何時開始?

  申屠靈靈發動離山,即為號角鏗鏘、即為戰鼓隆隆。

  離山發難時,決戰開始時。

  夜深人靜,偷偷摸摸更新一章.....我就偷偷摸摸地更新了,怎么著吧!

  意外不_

睡覺了,熬驚了。大家好夢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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