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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九章 生死機會,幽紫雙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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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空里銀光化形,如白雪閃亮的一柄狼牙棒,向著蘇景的頂蓋天靈砸下。

  不等狼牙巨棒落下,半空里忽然開出一朵花,巴掌大小乍看上去有些像海棠,但花兒顏色深黑,瓣間蔓有絲絲赤血魔紋。

  花開空氣中,跟著那朵花兒變成了一只手,五指修長、指甲干凈、關節并不突兀卻顯得異常有力、五指指尖稍稍有些蒼白的手。這只手迎上了、擋住了、穩穩握住了滿是毒刺的狼牙棒。

  下一刻空氣中漣漪掀蕩,手掌主人顯身,青色劍袍修身、面容英俊目光陰冷的年輕男子小相柳及時趕到!

  總算來了。

  失散于幽冥,約定于祟祟山重聚的同伴之中,小相柳最先趕到!來得正是時候,為蘇景擋下滅頂一擊。

  血肉手掌,擋下了兇神的得意寶物,想象中手掌爆碎血肉橫飛的情形并未發生。

  手沒事,正相反的,那根狼牙棒有事,陷落在相柳手中、左右搖擺奮力掙扎,仿佛一條被人抓在手中的魚。

  地宮閉關近三百年,小相柳修寶,一是魔琴琵琶,修成碎空亂障之能;二是黑色魔花煉入右手,他的手就是花,就是寶,毗摩質多羅傳承九寶之首,魔花入手。

  ‘啪’一聲怪響,狼牙棒上爆開幾條裂璺,竟有鮮血自隙中流出,狼牙棒掙扎得愈發猛烈了,發出了吱吱怪叫聲音。

  相柳都不去看自己的右手,微皺眉望著蘇景:“怎會如此?”

  蘇景閉目不答,仿佛朽木之人,他正漸漸死去。

  拈花在一群兇神圍攻中發狠亂打,口中應道:“本就受了重傷...”話沒說完,拈花腦袋碎裂,死回蘇景身后。赤目立刻接口:“又施展謀力邪法恢復如初...”說到這里他被一頭兇神的獨角鉆穿心,也告身死。

  赤目死時,拈花又殺了回來,口中繼續:“邪術施展完畢,就是現在的樣子了。”

  相柳剛剛趕到,不知之前都發生了什么,聞言眉峰一挑:“那還留在這里作甚?為何不撤。”說話間手上怪力滾蕩,擒拿在手的雪色狼牙棒暴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號,徹底粉碎。

  不等拈花、赤目回答,一個聲音自城外戰團中心響起:“不能走,非打不可。”

  說話之人,蘇景。

  盞茶多些的沉眠,他終于醒來,面色蒼白地幾近透明了,嘴角、下頜還殘留血跡,如此狼狽了,他還對著小相柳笑,見到失散多日的朋友,他挺開心的。話說完,無需相柳回應什么,蘇景猛抬頭,昂首向穹宇開聲吼叫:“凌天!”

  又是凌天!

  又見一枚金丸脫口、飛天去。

  拈花‘啊’地怪叫:“還能接著來?”

  ‘凌天’之術能讓蘇景戰力滿復,于眼前亂戰局面大有好處,可拈花的叫聲里不見一絲欣喜...就算三尸不學無術,也能明白這等邪術的反噬,一次都讓人受冇不了,何況接連施展兩次。

  金丸沖天去,待到九霄時猛做膨脹,看上去與前次一模一樣,但當金丸膨脹開來后...炸碎!

  一枚金丸崩分為三,而后三道金丸同時脹大,化作三輪驕陽!

  三枚金輪各自集結光芒,只照耀蘇景一人。

  就在陽光加身時候,城下戰場中無論敵人還是同袍,所有人只覺一股荒涼、兇蠻之氣撲面而來!小相柳就在蘇景身邊,受這荒涼氣勢襲擾最重,情不禁向后退開兩步,那一刻,九頭兇蛇瞳孔收縮、目光如針:他感受的明白,凌天邪術起、蘇景何止全盛之力。

  此時蘇景力量,遠勝當初!

  不止恢復,且還暴漲。

  一日凌天,全力滿復;三日凌天,則是三倍修持!這便是金烏天衍之術的神奇所在。

  “非要盡快攻下瞑目天都的。你助我攔住追兵,我入城去匯合葉非。”簡單交代一句,蘇景縱身而起、飛撲三千丈天上浮城。

  飛馳中,他還隱隱聽到一雙稚嫩聲音:“孩兒領旨、嗲嗲放心!”

  小相柳與乖乖在一起,這一路趕來他能平安無事少遇攔阻,全靠珠胎小鬼為他遮掩生氣。來到祟祟山,一雙細鬼兒終告團聚,雖然蘇景顧不上和他們多說什么,但不耽誤細鬼兒主動去領嗲嗲的命令。

  隨著稚嫩呼喊,一對細兒手拉著手鉆入地面,不多久,層層嫩筍破土、化新竹、結翠林,細鬼兒生竹林,馳援沉冤郎與惡人磨。

  相柳不愛多說話,蘇景怎么說他就怎么做,右手一掃琵琶弦,魔音橫掃四方,人已分光化影登天去,助戰損煞僧抵擋從陽間趕來的六耳殺獼。這個時候,西北遠方突然傳來沉重號角,與殺獼陰兵那種尖銳凄厲之號大相徑庭,隱隱呼喝聲隨風飄來:虎牙將軍常旗子,領兵護駕來遲,萬乞恕罪...眾同袍,與某破陣!

  常旗子回來了。短短幾天功夫,他能召集多少人?早已覆滅不知多少年的前朝,所有忠心舊部的后代加在一起又能有多少人?小小一支兵馬,法術不精戰力不強連旗號都襤褸破爛,可他們還是來了。

  常旗子召來的人馬與殺獼陰兵大陣相比,小溪見于汪冇洋罷了,但這支小溪毫不猶豫,沖入大海,殺獼之海。

  阿骨王不是瞑目王,蘇景的本領擔不起他們的性命相托。常旗子和一眾舊朝舊部來得盲目了,因為等待的時間太久,當那一線希望乍現,也就顯得太明亮太耀目,也就讓人失去了最最基本的判斷。

  何必理會這些緣由呢,等太久了,不想等了,所以他們來了。

  蘇景這邊一動,拈花赤目追隨身邊,那八頭殺獼兇神也不理會旁人,急急飛天追趕著蘇景,一起去往浮城。

  蘇景飛上城頭時候,正趕上葉非被人家打出來。

  二十頭殺獼兇神圍攻,葉非哪里抵擋的住,身邊長劍不斷哀鳴散落,葉非早已打得披頭散發,左胸傷口又被掙裂,鮮血不斷涌出,陰濕了半片衣袍。

  葉非的模樣實在不值一提,可落魄得就快死了,他的神情也不見絲毫焦急,被兇神從城內打退到城邊,是退、但不是敗,他看得見天上那三輪驕陽、感受得到蘇景身上的雄渾氣意,知道蘇景又再施展邪術,變得更強大!

  所以葉非后退,求與蘇景匯合。如他所愿,兩位第一代離山弟子匯合于瞑目天都南城樓。自己人匯合,敵人也一樣匯合,兩個戰團合并一處,變成葉非、蘇景、拈花赤目合戰廿八兇神。

  “你那邪門功法挺有意思。”得了蘇景支援,葉非的劍團層層收縮,似是要把壓力盡量移轉給同伴。

  “嗯,會越變越強,不過有前后兩重反噬。”三倍修持,身體燥熱,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充沛力量,讓蘇景有些興冇奮,陽火沖騰于周身,舉手投足道道兇法,甚至他一瞪目、一揚眉、一甩發,都會有烈火結形兇刃、自眼中、眉心、發間射冇出,殺敵。

  葉非繼續收縮劍團,借機喘息休整,口中說話不停:“兩道反噬?怎么說?”

  “后一重不必細說,重傷、大病、修為損喪一類,沒什么新鮮...哼。”說到這里蘇景悶哼一聲,他閃身上前擊碎了一頭兇神的頭顱,順便撕下另一頭兇神的胳膊,有些貪功冒進,撤回時冇候被兇神一道神通絞下左腿上大片血肉,疼:“但是前一重反噬挺有新意的:生死機會。一枚驕陽凌天,施法后九生一死,剛才沒死,還不錯;這次三日凌天,施法后七成生機、三成死算。”

  葉非想了下,居然笑:“挺值的啊。”

  “我也這么想。”蘇景被兇神的六棱鬼面杵打中肩膀,皮開肉綻、好在骨頭沒斷,但他掩護住了拈花、赤目的攻勢,兩個矮子借機將一頭兇神活撕了。

  此刻幾乎收勢不攻的葉非突然一聲大喝,劍團猛擴散,七百劍暴射四方,殺氣與劍氣糾纏、彌漫,剿殺得殺獼兇神好一陣慌亂。葉非的劍未能殺傷一人,反倒是蘇景趁機反撲,接踵斬殺三頭兇神。

  葉非哈哈一笑,劍團重新收攏身邊,真正的攻勢本就打算放在蘇景身上的,提前沒商量,可同為離山弟子、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惡戰慘烈,拼斗不過半盞茶功夫,兇神已被斬殺八頭,蘇景又拼了一身血,葉非嘆氣:“我的劍快用光了。”秋疆鑄劍二百七十年,葉非此次赴戰家底hòu實得很,可再hòu實的家底也禁不住他動不動千八百劍的向外扔。

  “我這里還有千多柄”

  葉非搖頭打斷:“離山的劍,我不會用。”話音剛落,葉非忽然愣了下,很明顯的、在兇神的瘋狂圍攻下,他居然走神了。

  蘇景的情形也不比葉非好多少,臉上盡是驚訝神情,舉目望向城中通天高塔,心神巨震,以至他的法術攻勢都散亂了些。

  全靠拈花、赤目拼命,這才擋下了殺獼趁機打來的幾道神通。

  赤目大怒:“惡戰之中,心神豈容旁顧!”罵聲響亮,周圍那二十頭殺獼似也察覺到莫大恐怖降臨,彼此呼哨一聲轉頭就走,轉眼隱沒城中消失不見。

  打著半截、勝負未分,悍不畏死的敵人忽然逃走了?拈花眨眼睛,不知是福是禍,那蘇景的袍襟下擺擦了把臉:“咋回事?”說著,他也抬頭,順著蘇景的目光,向城中通天塔望去。

  黑蒙蒙的高塔,看上去并無奇特之處忽然,那座高塔的塔基處,挑起了兩盞巨冇大燈籠,幽紫色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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