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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五章 第二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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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花實在不喜歡‘花燭夜’十二新娘煞,赤目倒是覺得‘一房子新娘’的寶貝,比著一扇子蛇妖美人更威風,痛痛快快地和拈花對換了寶物。蘇景一行繼續飛馳,去往封天都。

  芙蓉塔法度加持完畢,此間故人拜訪一圈,陰間事情暫告了結,蘇景打算回陽間去了,那條陰陽路是尤大人借用一品冥殿力量開辟的,想要回去非得去封天都不可。

  一路平安無事,抵達封天都見過尤大人。

  寒暄幾句過后尤大人引路帶他們去往后園,正待施法開路時,尤朗崢忽然眉頭緊蹙,面露驚詫!

  幾十年休養生息,陰陽司政務早已恢復正常,這幽冥中還能讓尤朗崢皺眉的事情實在不多。蘇景什么也未能察覺,但他好歹是閻羅欽封的阿骨王,幽冥有事不能不理,見老大人面色有異正待開口相詢,不料尚未及出聲,突然間一聲洪鐘巨響震徹磅礴冥宮。

  時刻追隨于尤大人身邊的小鬼差妖霧低低一聲驚呼:“昧明鐘!”

  昧明鐘,自封天都總衙興建之日起就陳列于此,專做‘兇物越境’示警之用,上次這口鐘響起來,還是小不聽發動玉皮蛋進入幽冥來尋找心上人的時候。不過那一次鐘聲敲響可不是因為不聽。

  鐘鳴,因不聽手中的盆景、藏身盆景內的大圣!

  昧明鐘響,只為一種人:貴為金仙、大圣、活佛一類仙佛人物。

  今日昧明鐘再做轟鳴,又有仙家在外域而來、踏入幽冥地界!這讓尤大人如何能不皺眉吃驚。鐘聲未落人影閃爍。本來正埋頭處理公務的另位一品判花青花急急趕來與尤大人匯合。

  蘇景知道這鐘聲示警的來歷,一樣心中詫異:有仙家來了?是秦吹出關來找自己還是有新的歸仙到來?

  但更奇怪的是,大鐘一聲轟鳴之后便告沉寂昧明鐘,三聲響,仙佛越界入幽冥。此乃‘規則’,永遠也不會改變:要么三聲鐘、仙佛來;要么大鐘不動一響不響。從來不曾有、將來也不該會有大鐘之響一聲的道理。

  又等了片刻,后兩聲鐘聲再未響起,一位王公、兩位大判面面相覷,全不曉得究竟發生何事。

  很快尤大人反應回來,揚手點眉心動陰識勾連冥宮法度。查!同個時候花青花也將一道官印大令打向天空。瞬間一品大令傳遍幽冥,一萬三千判官個個領命,追查何等怪物越界。

  諸多判官留意轄地自不必說,封天都冥宮的遍查天下的法度才是真正神奇。充其量盞茶功夫就有了結果。尤朗崢眼中戒備散去。可面上的神情卻愈發古怪了,轉目望向蘇景:“若我沒記錯,阿骨王在陽間有一位妖精朋友。天生異種、九頭相柳。”

  待蘇景點頭,尤朗崢大修一揮,面前空氣漣漪掀蕩,眨眼化作一面冥鏡,鏡中只見一片陰山野林中,小相柳著青衣、狹長雙目微微瞇起,正做四下打量。不知是小相柳修為大進之故還是異獸天生感識敏銳的原因,很快他就向著‘鏡子’望來,似是察覺有人窺探他。

  但不等他做仔細探查,四面八方鬼哭狼嚎傳來,陽身人物帶著一身新鮮的血肉出現在猛鬼地盤,這還得了,那股無以遮掩的香氣遠飄各處,大小鬼煞都趕來開飯。

小相柳冷笑森森,轉身向著呼喊聲最響亮最犀利的方向迎去  “相柳來幽冥了?”蘇景愕然。

  尤大人點頭:“正是。”

  “那鐘聲敲得就是他?”蘇景再問。

  尤大人第二次點頭、第二個‘正是’。

  “為何鐘聲只做一響?”蘇景第三問,尤大人微笑:“阿骨王問得好。”

  問得真好,尤大人也不知道答案。哪還又怎么廢話,小鬼差代為指引,蘇景振翅飛天,急匆匆去找小相柳去了。幽冥廣博,縱然蘇景飛馳如電也足足跑了一天多。待趕到地方地方,蘇景人在高空鳥瞰地面,笑了:

  小相柳所處方圓百多里疆域,密密麻麻惡鬼蜂擁,匯聚成洶涌鬼潮,向著那團‘熱血鮮肉’瘋狂撲擊。而小相柳幾乎不動地方,誰靠近他身周十丈范圍,他便殺誰。一天時間里斬殺惡鬼無數,腳下死鬼尸首堆積成一座巨大尸丘。

  相柳不是走不了,他根本就不想走,就站在原地等著惡鬼們撲上,殺戮無邊,正是他的大好享受。

  果然是九頭蛇。

  小鬼差妖霧揚手揮令,口中叱咤如雷:“一品判尤大人大令在此,此人為我陰陽司貴賓,爾等還不...退!散!”

  手中令牌赤光暴漲,將綠幽幽天空都映照得通紅如血,惡鬼再如何兇猛也不敢違背陰司大令,立刻停下攻勢,遙遙向著天空叩拜勢力,之后轟轟散去。小相柳的靈識遠播,蘇景又未藏匿氣意,是以九頭蛇早就探到朋友到了,但直到此刻才撩起眼皮望向蘇景:“你怎么來了?”

  “我還想問你呢,”蘇景斂翅落地,一樣問題還回去:“你怎么來了?”

  陽間世界,離山深處,深邃地宮中,沈河真人面沉如水。林清畔就在掌門身邊,眼中隱透憂慮。

  掌門人出關了,但并非行功圓滿自行破關,他是被林清畔一道急訊喚出關的。

  不止掌門人。

  所有離山長老,無論是否徹底恢復,此刻皆盡出關,帶領真傳、內門、外門等眾多弟子,集結于昔日光明頂舊址、今時陽火道場。長老們面色肅穆,盤膝端坐余地緩緩吐納清心明志,靜靜等候著去往地宮的沈河掌門隨時可能傳回的消息。

  不止離山。

中土各天宗劍光沖騰云駕升天,名宿高人率領自家精銳。急急向著離山方向趕來  深藏地下的石宮原本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了三千年,也平靜了三千年。可現在地宮內光色詭變,諸般玄光自地面下透射出來,忽明忽暗顏色變化無端。

  生來就駐守此處的鎮士全部自石壁中跨出,錯落端坐結世代相傳的封滅大陣,與地下封印中伴隨玄光而出的怪力苦苦相抗著。

  封印躁動。

  星天劫數后,中土人間快一個甲子的安穩日子,差不多過到頭了。

  一位年老鎮士,形銷骨瘦、躺在沈河與林清畔面前。老人的身體已經冰冷。再沒絲毫生機。他本為這一代鎮士之首。但一身法力已然消耗到涓滴不剩,油盡燈枯與世長辭。

  靜默一陣,沈河開口了,他的聲音平靜:“一重封印。兩道出路?”

  封印躁動、堪堪破碎固然惹人憂慮。但就在昨天、鎮士首領在把自己最后一點力量注入地下加固封印時領受到的另一重玄機。更讓人吃驚:這一道封印法術,可能鎮壓著兩個出口。

  瀕死一刻、靈犀乍現,隱約看到可怕真相。鎮士首領也不敢就此肯定,但如此大事豈敢掉以輕心,拼著最后一口氣留下消息,喪身前最后的八個字:一重封印,兩道出路。

  他死了。

  鎮士是法靈,他們因封印上的法度而生,死后魂魄力量也會重歸封印法術內,不入陰陽輪回,或者說他們畢生守護的封禁就是他們的輪回。

  沈河重又閉合雙目,潛心思索封印如鎖,牢牢鎖住六耳進入世界的大門,道理如此,但法術事情不能完全以凡俗目光去審度。對沈河、林清畔這等學識廣博心智縱深的大修家來說,此事不難理解:

  封印鎖門沒錯,但當封印行轉正常的時候,于地下國度中的六耳來說,這扇‘門’是不存在的。看不見摸不到靈識無所察探,沒有出路,不見大門。

  當封印失去效力,同往世界的大路就會顯現,而且可能不止一條路!

  不管究竟有幾條路,可以確定的是,其中最最寬闊平坦的一條大路的出口就是離山深處、封印所在地方。

  可是這封印三千年前曾破碎過一次,六耳只從離山深處殺出,其他地方并未見到地下殺獼的痕跡...這也不難解釋,或許是小路、或許是秘徑,很可能六耳殺獼自己也不知道封印下還有另一條路。上一次封印破裂時大路明顯,小路隱秘,地下六耳未曾發現第二條路,當離山前輩與鎮士聯手重固封印,兩條路同時消失不見。

  六耳未能察覺,離山高人也沒有想到...只是上次六耳不知有‘第二條路’,不代表這一次他們仍不會發現。

  “第二條路...若當真存在...出口會在何處...”沈河聲音很輕,語氣卻沉。

  殺獼大患,若封印是第一道守護,那離山弟子、修行正道便是第二道守護,要將強敵封擋門外才能免去人間浩劫,可那‘第二條路’,一下子讓即將到來的惡戰變得更復雜、更險惡。

  東土西北,荒丘野嶺中,一塊巨石高聳,石頭三個朱紅大字:修羅澗。

  大潮催生出來的修行門宗之一,道法頗有幾分精彩之處,在諸多新起修宗中算得優秀,但開宗老祖性情驕狂,門下弟子也一般狂妄,雖還不曾去天宗挑戰,但也沒少去攪擾附近的傳統修宗,屢屢得勝而歸,修羅劍門徒愈發驕橫了。

  忽然間,空蕩蕩的荒山上人影閃動,一位中年女冠憑空顯身。女道士面皮焦黃長相普通,但雙眸轉動之際頗有靈韻,隱隱透出一份清甜嫵媚。

  女冠邁步上前,走向修羅澗的巨石宗碑,但還未到近前,空中忽又傳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姐姐是修羅澗弟子?或是同修道友來客門到訪?”聲音落,一個紅衣裙俏丫鬟落地,笑瞇瞇的擋在了女冠身前。

  丫鬟身后還有兩人:一個大頭侏儒,凡俗世間大戶人家的管家打扮,手中四平八穩地端著一只銅盆,內中兩條錦鯉有得正歡快;另一個人濃眉大眼,二十出頭的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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