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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五章 兩重趣味,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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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霄生都有些懵了,轉頭去望掌門、林清畔,離山前一眾老頭兒全都向他搖頭,誰都不明白蘇景究竟怎么回事:劫數中斷,沒死、又沒走火入魔……

  倒是林清畔想起了另件事,問身邊樊長老:“你說塵師兄,他比我入門早、年紀也比我大,怎么不老呢?我腰都彎了,他還跟個小伙子似的。

  樊長老是林清畔的嫡傳弟子,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老師的問題,只好含糊應道:“啟稟師尊,您未老,弟子才是真的老了,胡子都白了。”

  旁邊的沈河被逗笑了,倒不是師徒講話有什么可笑之處,而是心情好的時候人自然就喜歡笑了——蘇景沒事,姑且不論以后的修行會怎樣,至少他的修為無損、心境平實,未曾走火入魔。蘇景仍安好,離山眾人個個開心。

  塵霄生就跟在蘇景身邊,不打邪魔,專心致志盯著‘小怪物’、仔仔細細地端詳,看了這好一陣子終于篤定蘇景沒事,伸手阻攔將師弟帶離戰場:“師弟,究竟怎么回事?”

  長吸、呼氣,身上殺氣消散,蘇景又變回平時的輕松模樣:“我也不曉得,就是覺得自己領悟的天道不太對勁…不是‘現世報’有錯,這重道我篤信無疑,而是…而是…”說到這里他自己也開始皺眉頭,沉吟了一會最終還是搖頭:“現在我還說不好,還需的琢磨一陣子,把這件事情想清楚。但師兄放心,”說著測轉頭,對始終跟在自己身后的不聽笑了下:“你也放心……”

  不聽也看出他沒事了,忙不迭擺手:“專心和師兄講話,聽師兄教誨,無需理會我。”

  塵霄生微微笑,這個莫耶來的小弟妹對‘婆家人’很講究禮數。

  “總之請放心,我心智未亂,正相反的,從未有過如此刻清澈時,不是走火入魔,只是另有思悟。”蘇景對師兄道:“我剛又去打殺玄天邪魔,一是聽他們吵鬧實在不舍得不打,另則是為證我無礙,讓大家安心。”

  無礙就好,塵霄生早都聽說過蘇景過往,知道這位師弟經歷非凡、正法修行上多有驚人之處,破境不能以常理計,一笑點頭:“你先去后面吧。”說完提劍飛身去,對殘存妖人做最后清剿,塵霄生發怒則邪魔哭號,塵霄生開心時,邪魔更要倒足大霉!

  蘇景不再入陣,抬頭望向蒼穹鏡,朗聲喊出四字:“玄天道主!”,跟著揚起手向鏡子一指。再也明白不過的意思:到你了,快些來。隨即蘇景收手去往離山前。

  一回來就開打,之前對同門、同伴只做了個匆忙招呼,此刻回去再見掌門、諸多長老和第一次見面的林師兄,認認真真補全了禮數。小不聽守著心上人,講蘇景歸來前的戰況講與他知道,聽說‘阿添對不起’時蘇景動容,聽到‘無雙城主天下無雙’時蘇景滿心唏噓,又特意來到戚弘丁身前再次致禮。

  金烏陽火神奇,但也不能包打天下,此刻戚弘丁的傷勢蘇景也束手無策。無皮男子虛弱異常,但笑聲豁達不變:“倒是我應該謝過蘇師叔才對,若非上次你贈我靈藥圣果,焉有戚弘丁再現無雙威風之時,足矣足矣,我心滿意足。”

  心思靈巧如蘇景現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便不再廢話,蘇景又對戚弘丁躬身一禮,隨后回到一群重傷同門之間盤膝做好。很快他又想起一個人,問身邊不聽:“參蓮子呢?”眼看同門個個虛弱,蘇景又想起自己開山大弟子的頭發。

  “天星劫數時,天下妖jīng大都去往天酬地謝樓入三阿公的萬妖大陣,黑風煞、六兩他們全都過去了,參蓮子自也不例外。打到最后萬妖大陣崩潰,人人脫力重傷,情形不比離山好上半分,不過參蓮子的狀況另有特殊之處:脫力、昏迷,沉睡中...他變小了。”

  “怎么個小法?”蘇景情不自禁想到了墨sè信徒司昭和墨巨靈司昭,以法凝身、修為越淺薄身形就越渺小。

  不聽猜到蘇景所想,緩緩搖頭:“不止身形,連相貌都縮回去了,看起來好像兩三歲的娃娃,身形...白菜那么大。不過命火仍是健旺的,應該不存xìng命之憂。現在人還在天酬地謝樓,三阿公做仔細照顧。”

  參蓮子是天地異物,為何如此、如此后會怎樣旁人全不知曉,也幫不上忙,只有等他醒來后、問過他自己感覺再做打算。

  此刻戰事未完,邪魔首腦尚未現身,差了最后一場苦戰,還不是寒暄敘舊的時候,蘇景不再發問。

  不過蘇景也不干坐著:以往每次破了修行境界,修為暴漲后他都有兩件趣味事情要做,今天的‘破無量’雖只完成一半,但昨天還有一境寶瓶被破,只是當時急著回陽間救援離山,哪有閑情逸致去想玩樂事情,現在么,離山無恙魔頭未至,干等無聊不妨‘享受’一下。

  伸手一拍錦繡囊,先取出第一件‘樂趣’,陳舊非常、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錦繡囊。

  當年得自大漠蜥蜴jīng怪身上的袋子,他始終不曾打開。

  當即行轉真元,運起金烏催咒法術......還是老樣子,袋子的法術禁制似是搖搖yù墜、只差一線就要被沖破,可就是這樣一線,任憑蘇景如何加力、直到所有修為全部投入其中,偏偏就無法沖破!

  蘇景沒辦法不驚詫,他知曉袋子神奇,可自己在第七境中,讓三重天三重地完美相融,結化一瓶三乾坤,力量暴漲非同一般,而金烏摧禁咒更是破禁法的至上手段,如此還打不開這袋子,難不成真是神仙封印的此囊么。

  前前后后試了幾次,小師叔凡俗積習難改,一邊行功破禁一邊咬牙瞪眼整張臉都跟著一起使勁,投入之中一度改坐為蹲...那樣子...實在有礙佑世真君的體面,不聽及時站到他面前,用自己擋住了蘇景,總算沒讓天下人見識到蘇景此刻仙姿。

  忙了好一陣子,蘇景終于放棄了,神情里有不甘、有驚詫,但和以往每次一樣,全無頹然失望,越難開越好,越難打開里面越是貴重寶貝!

  袋子收好,蘇景又取出記錄了金烏正法的帛絹,每破一境都能去看前輩與師父的留言,這也是一大樂趣。

  帛絹于手中鋪展開來,全無意外的,第七境‘天地和合’正法之下,兩道朱紅小篆顯現。

  前一道為天烏劍獄昔年主人所錄,前半句全無特殊之處,干脆可算得廢話:

  ‘七十二葉、三十六花勾連煞地天罡,結成寶瓶身,又可多活廿七甲子,快活得很’

  但他留言的后一段話就有些趣味了:

  ‘我想...若把一朵羽花摘出身體、種于泥土、不以真元澆灌會如何。可會存活?可會結果、結的果兒是個小太陽?試試看...又不敢,猶豫得很’

  一直以來,這位前輩的留言都中規中矩,在蘇景印象中他是為老實人,哪成想老實人這次竟動了個如此離譜的心思。

  金烏羽花是什么?是修行得來、勾連小乾坤的‘媒’,若將一只真正摘除身外,對修行人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小乾坤從此有了裂隙、有了殘缺!且不論它...

  能不能真正存活、結果,單只此舉對修行的影響就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可看了前輩注言,蘇景覺得荒謬同時,心里居然也挺癢癢的,恨不得能試試看:是荒謬,可這個想法也當真大膽出奇,結果引人遐想......看過前輩留言,再把目光一轉去看師尊的注言,這次師父也說了兩句:

  第一句:前輩所說,我也想試...哎,您這不是害人么。

  蘇景微笑,修行金烏火法之人無論表象如何,骨子里都會養下一份狂浪氣、一份妄為意,沒想過也就罷了,想到了、那便真正勾搭心思了!就在微笑中繼續去看后一句:

  熾燁寶瓶,可化身如脂玉大像,先讓陸崖看一看有無破綻,若能亂真...蒙她,哈。

  蘇景的笑容綻放更盛,這就是自己的師父了,‘五rì破通天、氣的陸崖哇哇叫’、‘這一境沒什么意思’、‘蒙她’…一境一境下的帛絹注言,陸角八其人也真正鮮活起來。

  可是很快,蘇景臉上的笑意就消散了。那時師父已經和師母藍祈在一起了吧。

  想那時,師父當還年輕,境界算不得太高,修行道上結成寶瓶身的修家不在少數,但以他之能、之悟,怕是已經斬殺過不少大妖巨魔,已然名揚天下了吧。正是得意時候,又遇到心愛女子——仙途坦蕩飛仙大是有望;志氣高遠要開創一方天宗大業讓離山一脈永護正道;情有所托盼與莫耶藍祈攜手于世再于天外宇宙。

  那時師父心中會有何等豪情。可如今,藍祈尋仇仙庭去,師父沉落幽冥中。

  一時間心神恍惚了。蘇景起身,先對地一拜,拜師尊陸角;再向天頓首,拜師母藍祈。皆為世間翹楚,本應做得一對神仙眷侶。

  奈何、奈何。

  不聽就在蘇景身邊,也看到了帛絹上的留字,自能明白蘇景此刻的心情。她和藍祈相處時間短暫,但落于心底的依賴卻極深。依賴深、感情便厚重了,思及兩位長輩的結局,不聽深深一嘆,伸手握住了蘇景的手。

  當年師父與干娘也曾如此雙手相牽吧……念及此,不聽忽覺心中空落落的,手上握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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