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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六章 吾兄,吾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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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乾坤無量第四零六章吾兄,吾師  以戚弘丁的本領,會被悄無聲息的擒下、而后李代桃僵被人頂替,事情聽上去簡直不可思議。天宗首腦、一方雄主這么容易就被人換過了但若再仔細想一想,連天元三重的師父都是六耳殺獼,足見這些兇物的狡猾、隱忍了。

  他們不是什么邪魔、兇妖,六耳殺獼來自‘舊圓’,他們曾天下無敵、讓萬靈俯首!舊時間里的主人,新世界中的大禍!

  有城主,有高位要職,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清洗’了。一切都進行得波瀾不驚,早在蘇景出世前,堂堂天宗無雙城,真的變成了今時乾坤的無雙之地:六耳殺獼的門宗。

  ‘無雙之禍’瞞得過天下,唯獨離山有所察覺。但這個事情著實麻煩,要知道無雙城也是天宗之一,離山雖強,想要強攻人家的守城大篆怕是也不容易!何況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離山手上沒有真憑實據,這一仗根本就不能打。

  無緣無故,一座天宗去打另一座天宗?生怕早已潛伏修行各宗的六耳殺獼找不到理由、對離山群起而攻么。

  直到三百多年前,事情出現轉機,被剝皮后長久囚禁的戚弘丁抓住了一個機會,密訊姚九溪。

  姚九溪于無雙城,仿佛賀余于離山,比著掌門高一輩,勘破第十一境后入世云游、去領悟大逍遙問,多年不回門宗,更不再過問門宗事物。

巔頂大修,行事或決斷自有犀利之處,姚九溪接到掌門傳訊,甚至他都未回無雙城去看一眼,直接上離山求救  事情由戚弘丁開始講起,但涉及離山部分,沈河真人自然接口:“修行至今,我有兩次生死大難,都虧得任奪相救。他若想做掌門,只需一句話我便會退位讓賢。”說著,沈河微笑望向蘇景:“任奪,吾兄。”

  哪里還用再仔細說明,掌門這一句話蘇景便明白了:一直以來,任奪與沈河的齟齬不過是場好戲罷了,或者說‘伏筆’:有朝一日,任奪反出離山的‘伏筆’。

  殺獼狡詐,藏于修行各宗,甚至已經不能說是‘藏’,他們已經化作新圓中人,自幼入宗修行,有些不聞一名,有些則風生水起!

  離山強大毋庸置疑,但再怎么強也不可能隨意‘誅殺同道’,不得以之下才有了‘任奪入魔’這條苦肉計,為得只是:誅殺‘同道’,是邪魔任奪喪心病狂,與離山無關。

  沈河升任離山掌門之日起,任奪就不停‘發難’,明明白白的,‘任奪反出離山’是早在千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的事情了。

  最初計議,待任奪修成‘遠游子’后,會有一場‘約斗沈河、爭奪掌門、含恨落敗、一怒入魔’的大戲,恰巧蘇景帶會了扶乩的下落,大戲延后沈河先去找師姐了聽到這里蘇景笑了,原來此事還和自己有關系。

  還不等任奪反出門宗,蘇景就先被趕出離山了。

  就在蘇景去往南荒不久,姚九溪上離山求援,賀余做主不再等了,任奪即刻反出離山。

  這個時候賀余望了蘇景一眼,師兄的目光中似有意味。蘇景稍一琢磨便會意:任奪入魔,準備了千年的圖謀,未能完成最后一步就匆匆施行了。會如此固然是為了及時營救戚弘丁,但離山另外還有一個不曾告之同道的緣由:三祖回歸、隕落。

  突如其來的‘天患’,讓離山不能再等了,非得先盡快解決六耳這重‘地患’不可。

  任奪入魔,勢孤力單,無妨,虞、秦、岑、雷四位長老先后出山,追隨左右;

  只憑離山仍力有未逮,無妨,離山做了千年的準備功夫,除了無雙城,其他天宗的掌門都在經過‘骨時香’查驗后,得了離山的密訊,幾家首腦早都數不清在一起商議過多少次了,任奪起事各宗皆排遣心腹高手相助。

  到了這個時候,任奪手上的力量對付普通門宗綽綽有余,可是想要破去無雙城還差得遠,而且直接去打無雙城未免太顯形跡,會讓潛伏別宗的六耳有所警惕所以才有了任老魔重創天元道之役。

  那一戰天元山被轟塌了七座山峰,‘折損’弟子無數,天元道從未對外人說過具體損失,不過外間修家估計,天元道五成傷亡總是有的。

  天元道被任奪摧毀了一半實力?

  天元道被任奪帶走了一半實力。

  “任師兄反出離山之前,七座天宗內,只有兩家是最‘干凈’的,一是我們離山,另一便是天元道宗了。”沈河的語氣里帶了些感激,對天元沖虛拱手:“離山是六耳殺獼圖謀所在,不敢再抽減實力,所以‘征兵’重任,就落在了天元山諸位道長肩頭。”

  沖虛應道:“天元山所以干凈,還是因為陸八祖斬殺我師尊而起。”

  混入人間的六耳殺獼,即便身死也不會顯化原形,殺掉他不難,可殺了他也證明不了此人就是六耳。幸而世事無絕對,天元道法傳承悠遠,自有玄妙之處,在仔細查驗被陸角八斬殺的弟子尸身后發現了一絲端倪當年天元道重兵壓境,準備向離山討還公道,但又忽然撤兵休戰了,就是因為門宗及時傳來消息:那個‘人’確實不是人。

  自那次事后,天元道就有了提防,更要緊的是宗內位置最高的六耳被斬,大樹倒猢猻無以遮蔽,被一點一點清理掉了。

  “師父圖謀人間,確實有罪、死有余辜。”天元沖虛的語氣清淡異常:“但師父終歸是師父,領我入門、教我修行、授我法術,大恩如天傾蓋。身為天元弟子,狙殺六耳責無旁貸;但身為我師尊門徒,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

  說著,沖虛老道望向蘇景:“待六耳肅清、待蘇先生晉入元神境界,天元三重還是會向先生討教金烏正法的。”

  蘇景靜靜望了沖虛片刻,點頭一笑:“好。”說完稍頓,又對沖虛拱手,致以敬禮:“多謝。”

  沈河真人剛剛說:任奪,吾兄。

  沖虛雖未明言,但也等若告訴了蘇景:那個六耳,吾師。

  一樣的立場,不一樣的細節;一樣的大義,不一樣的情緒。但無論沈河、任奪還是‘冥頑不靈’的沖虛老道,皆可敬,當得蘇景一聲誠摯‘多謝’。

  任奪身邊聚集各宗高手,得天元道大隊人馬,再得姚九溪指點,籌備十年后終于對無雙城施展雷霆猛攻,惡戰經過被講述之人一帶而過,他們成功破去護城大篆,一舉克敵,所有強大六耳無一漏網,真正城主戚弘丁也被救出。

  而后戚弘丁就被送來離山休養,姚九溪也不再入世,就留在仙鰍宮外守護城主。

  以前蘇景與無雙城接觸不多,可能夠肯定的是:這座城既然位列正道天宗,那它一定曾庇佑一方,曾掃蕩邪魔,曾救人苦難曾讓萬家生佛!

  今日無雙城不再了,只剩下一位太上師叔,一位沒有皮的傷殘掌門,孤坐于仙鰍宮內外。

  任奪打出了無雙城大捷,但于修行正道又何嘗不是大敗。

  無論如何,修行正道七大天宗,就只剩下六宗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任奪一行‘殺’天宗弟子無數,絕非殺一個任奪身邊就多一人,其中也是有不少六耳殺獼被真正斬殺。

  無雙惡戰之后任奪‘征調’的大批天元道弟子歸宗,但不露形跡、轉入地下修行;任奪則率領著一群‘死掉的高手’繼續誅殺其他六耳,直到現在。

  先后開口的幾人都簡練言辭,為蘇景把任奪入魔、掃滅六耳之事解釋明白。

  沈河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簡,傳于身邊諸位天宗同道:“這是任師兄最近所做事情。”

  玉簡記載,無非是發現了哪里有六耳,任奪等人又誅殺了多少六耳等等。為防行蹤泄密,任奪一行只于離山聯系,再由離山把他們的行事傳告于其他天宗首腦。

  而不久前,西海邪廟中六耳殺獼歸仙現身,‘離山劍宗內封印了一群舊圓兇物’之事為天下所知。幾天天宗首腦今次共聚,是為了商量要不要就此召回任奪、同時將六耳潛伏修行各宗的真相昭告天下。

  陳權利弊,不過燃香功夫商議就有了結果,任奪在暗,這支力量當繼續保持。六耳殺獼比著原來更警惕了,但‘任老魔’的真相掩藏極好,六耳尚未察覺,既然如此維持原狀便好。

  前前后后,加起來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光景,有關六耳殺獼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了。雖然任奪身份這一重最最重要的關鍵蘇景早已知曉,但此刻仍忍不住呼出一口長氣舊圓中的世界霸主想要重返世界,無數年頭的圖謀、潛伏;新圓中的萬物靈長為庇佑今時世界,綿延千年的圖謀算計。

  有人縫目削耳挫牙,有人不惜身敗名裂背負千年誤解;有人甘冒奇險潛入敵人門宗,有人領受兇物大恩依舊執著大義這一仗無論輸贏,都足以蕩氣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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