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節表演 “怎么了?”艾修魯法特隨口問。頂點小說。23。
“將軍閣下,有件東西郵寄給您。”
一個包裹被放在了艾修魯法特書桌的案頭。上面附著一張便條,說明這是鷹隼城送來的郵件——魔法通訊是價格昂貴的通訊方式,普通士兵什么的只能使用普通的信件。此時紐斯特里亞城既然聚集了這么多人,那么每天來往的信件都多得難以計算。除了信之外,捎帶一些物品之類的也很常見。
當然,這是特殊情況,是因為軍隊駐扎在這座城市。一旦軍隊離開紐斯特里亞城,這種信件往來就會完全中斷。
這個包裹本身是一個外包皮革的木頭盒子,上面貼著封條。便條和封條彼此交錯,使得第三者很難偷偷打開它。便條上的字跡很陌生,至少艾修魯法特不記得自己看過這種筆跡。而且上面只寫明了收件者,卻沒有郵寄者自身的簽名。
艾修魯法特拿起包裹,搖了一搖。從手感上來說,這東西應該是一個硬物,而且應該是金屬制品。
在察覺這東西是金屬制品的時候,艾修魯法特感到心頭一跳。
老勤務兵毫無察覺。雖然這個沒有簽寄件人的名字,但這不算什么離譜的事情。一方面,以艾修魯法特的身份,要說什么人給他送件禮物以增進距離,那是很正常的。另外一方面,一個金屬制品也沒有什么危險性。就算是不合適的禮物,那也僅僅是一件禮物,而不是一個會爆炸的炸彈。
能夠在木頭盒子里滾來滾去發出悶聲的東西,絕不是什么危險品。
“可以了,你下去吧。”艾修魯法特揮揮手。等到老勤務兵離開,他立刻過去將門反鎖好,然后用一把小刀將盒子撬開。
然后他看到了那個東西。不出所料,正是那個混沌巫師送給他的魔法定位裝置。這是用金屬制造而成的奇型之物,打造的也算精巧,如果遇到不懂的人甚至可以冒充是一種藝術品。
果然……嗯,確實是比較巧妙的辦法。將東西弄好,然后找機會丟到送信件和包裹來紐斯特里亞城的郵車上……
一無所知的郵差就會把東西送到收件人手上。對于上面寫著“艾修魯法特”這個名字的信件,他們自然更加不會怠慢。只要不出什么大簍子,比方說失火之類的意外,那這個包裹幾乎一定會被送到艾修魯法特手上。
一個狡猾而簡單的方法。這也從側面證明此時的紐斯特里亞城里,依然有混沌的信徒潛伏著。教會的搜捕還沒有盡全功。
不過艾修魯法特對此并不感到意外。要說那些教會的祭司一舉將混沌信徒連根拔起,一個不留,那才叫稀罕事。
但是,這也是一條線索。或許他可以從這里開始,找到那個混的信徒的身份。不過,負責追查混沌信徒的是教會那邊的人,他必須想個辦法將這條線索不動聲色的告訴教會的人!
對了,簡單的事情!
艾修魯法特馬上在自己的房間里找到了一個金屬的東西——那是一匹馬的青銅塑像。這個塑像在艾修魯法特來之前就存在于這個房間里了,估計是前任主人覺得太累贅而沒有帶走——總之,這玩意正合適。
他來到隔壁房間,這里的桌子上放著畫筆和顏料。艾修魯法特迅速的拿起筆,就著顏料,在青銅馬身上畫了一個帶有魔法意義的圖案。
這個圖案正是之前馬文教給他,并曾經畫在他胸口的那一個。當然了,用筆和顏料畫成的魔法圖案并無任何特殊力量,但是其圖案本身就能被教會的祭司認為是褻瀆之物了。
他用嘴吹干顏料,然后將青銅馬再一次放回木盒子里。接下去他要做的,就是告訴教會的那些個祭司……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然后他感覺到了魔法的波動。作為一個魔法師,他立刻感覺到這是一種比較溫和的波動,代表著這個魔法并不是攻擊性的。
艾修魯法特轉過身,毫不意外的看到馬文。正如之前的一樣,一個散發著綠光的虛影出現在房間里,面帶微笑。
“馬文。”艾修魯法特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不管他這是假裝還是真實的,至少看在馬文眼里了。
“是我,伯爵閣下。”馬文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優雅和禮貌談吐,他行了一禮。“好久不見……嗯,確實相當長時間沒和您聯系了。您知道……就算是我,也必須花費一些時間處理一些瑣碎麻煩的事情。上一次我告別的時候有點倉促,實在很抱歉。”
他輕輕松松將上一次的失態揭過,然后看著艾修魯法特。
“伯爵大人,您似乎……”
“果然,你知道些什么!”艾修魯法特的聲音陰沉下來。“別人告訴我奸奇的巫師最擅長撒謊,現在我終于確信了。”
“哦啊?是誰給了您這種錯誤的概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當然明白我的意思!”艾修魯法特怒喝道。他先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門,不過前面說過,門已經被他反鎖,就算此時有什么外人想進來也不行。
“很抱歉,伯爵閣下,或許……我們之間有什么誤會?”
“能有什么誤會!”艾修魯法特暴怒著吼道。他很沒有貴族風度的用力的拉起上衣,露出自己的肚腹,展示在馬文眼前。接著他將衣服拉下,對著馬文怒目而視。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馬文還是看清楚了艾修魯法特露出肌膚的理由。在艾修魯法特身上,出現了大塊的紅色斑點。不,不能說斑點,而是一個個紅色的大瘡。
這個是……
作為混沌巫師,特別是作為一個奸奇的巫師,和納垢的部下做過足夠多次對頭的人,他當然看到過此類場面。這也說明了為什么艾修魯法特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
艾修魯法特中的詛咒,或者說羅金拼死使用出來的魔法詛咒,并不是那種迅速致命型的疾病。這是一種侵蝕型的疾病,一般被人叫做“猩紅斑”。先是從皮膚開始,出現那種很微小的斑點,接著這些斑點會逐步長大,不斷的侵蝕肌膚,變成紅色大瘡。不過這遠不是結束,而只是一個開始,因為接下去就會從皮膚開始,透過肌肉向內臟侵蝕,直至最后讓那個受害者在極度痛苦中斷氣。
表面上是如此,但是實際上這是魔法詛咒引發的疾病,也就是說,疾病的根源在于魔法詛咒,而不在于皮膚。如果受害者在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之后硬把自己的皮膚割掉也沒有任何意義。疾病依然發作,將人類的皮膚、肌肉和臟器逐步侵蝕。
至于治療的方法……好吧,實際上確實有著對抗這種疾病的方法。這個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敬拜納垢,成為納垢的使徒。這樣,瘟疫之父自然會慷慨的把自己的力量分享給自己的使徒,疾病依然存在,但是卻再也不會對人產生致命的效果了。
眾所周知,納垢的寵兒身上無不滿身惡疾。假如弄張名單,列出一個受寵的納垢使者身上到底有多少種疾病,那張名單恐怕需要好幾頁白紙。但是那些納垢的寵兒們照樣活蹦亂跳的,到處孜孜不倦的傳播疫病,以榮耀納垢之名。
“這個……”馬文遲疑了一下。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但是誰知道羅金當時打的什么鬼主意?人人都說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這一點他也是深有體會。假如他過去沒什么體會,至少也在和羅金打交道的過程中體會到了。
當然了,要說施法失敗什么更不用說的,哪怕是天才也難以避免的。
“你知道對不對?”艾修魯法特問道。“你早就知道那個羅金死的時候會下這種惡毒的詛咒……那一天你也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了……”
馬文一聲不吭,心里卻是早就轉過了一百個念頭。轉瞬之間,他計較已定。
這個艾修魯法特已經是死定了,納垢的詛咒可不是那么簡單的東西……不過,似乎還有足夠的時間,讓他能夠在艾修魯法特身上榨出最后一份利益來。
“我真的不知道。”馬文的臉上浮現出一幅極其真誠,極其誠懇的表情,“很抱歉。我也沒料到他居然會用自殺的方式使用這種喪心病狂的詛咒……”
“哼!”艾修魯法特用力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根本不相信馬文所說的話。“告訴我該怎么治療?”艾修魯法特厲聲喝道。
馬文當然不會說這病無法治療,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為納垢的使徒。他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然后提議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找到對抗詛咒的辦法。
艾修魯法特雖然很不樂意,但是卻也沒奈何,只能答應下來。不過他同時也威脅,如果不能治好他的病,那么什么契約、協議的,統統作廢。
馬文的身影消失之后,艾修魯法特才松了一口氣。他將魔法定位的裝置藏好,然后掀起自己的衣服,檢查一番。在他身上,有著用顏料畫出來的一個個紅色膿瘡——好吧,比起表演技藝來,他對于自己的繪畫水平更加沒自信。這也是為什么他只給馬文看一眼的緣故。只要時間稍長,那位混沌巫師或許就會看出,這些紅色大瘡全部是用顏料畫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