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節信仰 “原來如此，所謂信仰邪神，本質上就是一個交易……”艾修魯法特想了一下。“做神喜歡的事情，然后神會給你獎賞……”他想了一下，從這個角度來說，難怪邪神的信仰會如此的根深蒂固了。也難怪雖然教會那邊嚴防死守，但是邪教徒依然如殺不盡的野草一樣，總是一茬茬的冒出來。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教會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按下葫蘆浮起了瓢。
“這個比方很對。”詹姆微笑著回答。“伯爵大人，您知道，信仰這種事情是一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沒人能探聽別人內心深處的秘密。別說我們這樣的俗人，哪怕是教會的祭司也有可能信仰不虔誠——此類事情雖然沒聽說過，但是我們可以想象。但是沒有人可以背叛利益。信仰邪神絕對是一件有利可圖的事情，甚至是順帶的事情。”
“想想看，一個普通的士兵，他原本的職責就是殺死敵人。如果他信仰血神，那么他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需要在戰斗開始前在心頭默念一聲‘血祭血神’就行了。然后他就可以安然的享受一份額外的收益。您說對不對？”
“確實如此。”艾修魯法特也得承認這一點。“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交易的話，要說收買普通下層人，那是很簡單的。不過卻也無法影響上層的人，特別是那些真正的強者……比方說一個貴族就不會在乎那么一把魔法武器和魔法盔甲。”
“啊，伯爵大人，這您就錯啦。在所有邪神給予的獎勵之中，有一種東西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甚至可以這么說，只要是人類就無法抵御這件獎賞的誘惑。”詹姆說道。
“哦？”艾修魯法特情不自禁的看向詹姆的面孔。“是什么獎賞？”
“他們可以賜予凡人永生。”詹姆微笑的說道。
“怎么可能……”艾修魯法特剛想這么說，但是下一瞬間意識到這確實是有可能的。至少在中央七國的范圍內，確實存在這么一個例子。那就是教會的前任的大主教。那位大主教蒙受恩寵，得到永生之力，可以永遠保持年輕和活力。
這不是什么特別的秘密。教會那邊可是充分的利用了這個神跡，把這件事情作為宣傳星域諸神偉大力量的范例。
不過很可惜，教會的人至今不知道為什么大主教會得到這種力量。相關的秘密恐怕永遠也沒有被解開的機會，因為永生不死的大主教已經在綠皮的刀鋒下喪生。
從這個角度來說，既然星域諸神能夠賜予凡人永生，那么同樣身為“神”的四大邪神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如果能夠得到四大神明中任意一個的真正垂青，那么凡人被晉升成為永生不朽的存在。”詹姆繼續說道。“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是踏上混沌之路的終極目標。這也是對那些竭誠信奉混沌諸神的人的獎勵，諸神將賜予他們不朽的生命，以及無法想象的力量與權力。”
“……”艾修魯法特沒有說話，看起來他終于明白為何對邪神的信仰源源不斷了。永生的誘惑啊。對于注定不免一死的凡人，還真的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呢。
“但是……邪神都應該是危險的，對不對？”半響之后，艾修魯法特終于反問。“別的不說，單單他們的教義就夠危險的啦。我記得看過一本書介紹過這件事情。”他停頓了一下，“混沌邪神通常對手下沒什么耐心。他可以被你輕易的取悅，可以在這個時候對你愛不釋手，大肆獎賞。但是如果你讓他們失望，他們也可以在下一秒毀掉你。永生不朽跟行尸走肉只有一線之隔。比方說，一個凡人通過一次次的血腥屠殺得到了恐虐的歡心，被賜予混沌領主的地位和無數獎賞。但是只要你一次戰敗，那么一切就完了。”
“您說的太對啦。”詹姆立刻回答道。“一旦你未能完成神的期待……神就有可能對你開一個小小的玩笑，直接把你變成混沌之卵。您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混沌之卵。那是邪神對于失敗手下的一種懲罰——人類的身體和心智將如蠟燭一般溶解，之后魔法能量將把他塑造為一個長滿利牙的可怕怪獸。他的神智早已被跑到九霄云外，留下一個充滿憤怒和痛苦的精神漩渦。這些‘前’人類就被稱為混沌之卵。它們完全無法溝通，只會受到邪神寵愛之人的控制。在戰場上這種怪物相當可怕，傳聞戰力足以以一敵千。”
“但是，”詹姆話鋒一轉。“事情可以反過來看。邪神雖然對失敗者毫不留情，但是他們對勝利者同樣慷慨。只要能夠不停的勝利下去，那么任何獎賞都可以隨手而來。畢竟，只要不停的勝利下去就可以了，不是嗎？話說回來，伯爵大人，我倒是聽說過和您有關的一個流言。”
“什么樣的流言？”
“聽說您之前曾經在鷹隼城和某個邪神信徒決斗過。而且那還是一個血神信徒。”詹姆說道。艾修魯法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神情就清楚的承認這件事。
“我偶然聽說了這件事……后來根據教會的詳細調查，那位邪神信徒卻也不是什么地下教派發展出來的新信徒，和他的家人親族更是扯不上任何關系。實際上，他只有一個人。或者應該這么說，他是自己從書上或者其他什么渠道知道了邪神的事情，于是就弄了個祭壇，向神祈禱，從而成為了恐虐的信徒。”
這件事情艾修魯法特倒是真的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情結束之后他就將一切丟到腦后，再也沒過問了。至于教會調查出一個結果后，也自然沒有通知他的義務。
“聽說那一位，原本也是一個庸手。但是自從拜祭了恐虐，就得到了獎賞，變得越來越強壯，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反應速度都變得很強。雖然被您打敗，但是想必也給您留下深刻印象吧？”
說句實話，艾修魯法特對于那一位的戰斗技巧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特別的印象，他甚至連那個人的名字都忘記了。但是這并不影響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
“他確實很厲害，幾乎……我能打敗他也完全是意外。”
“這就對了，神的恩賜，可不是那么簡單的。只要心中有所追求的人，就會很輕易的去嘗試，然后馬上就會上癮。力量可是比任何東西都更會讓人著迷的。”
艾修魯法特想回答，但是尚未開口，卻看到一個衛兵帶著魔法師回來了。這個魔法師正是之前福諾羅斯城中被俘虜（或者說投降）的兩個魔法師之一。按照內戰的規矩，在他清楚的表現出誠意之后，他就被艾修魯法特收留軍中了。
“這是……邪神祭壇？”魔法師用了幾秒鐘就了解到了這個事實。“怎么可能？這里可是城市的中心啊！這里怎么會有邪神的祭壇呢？難道拜倫……拜倫已經和邪神勾結到一起了？”
“大人，您看一下，這個祭壇有危險嗎？”那個士兵戰戰兢兢地的問道。
“啊……”魔法師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整個祭壇，目光在各種褻瀆的符號和圖案上停留了半天。“沒有危險，這不是一個詛咒的祭壇。這是一個……發展新信徒的祭壇。”
“發展新信徒的祭壇。”艾修魯法特重復了一次。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這個祭壇肯定和拜倫有關系。可惜的是，拜倫已經死了。“奸奇的信徒？”
“應該是的。”魔法師的目光已經注意到黑曜石上的徽記。“我建議將這里封閉，然后讓教會的人過來處理。伯爵大人，等到教會的人見到這東西……”他略帶三分諂媚的說道。“那么他們就會立刻改變現在的中立立場了。”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雖然說遲了點，但是多少也有點好處，至少在掃尾方面如此。
“就按你說的做，我們走。”
幾分鐘后，一行人就已經離開了地窖，一些士兵將地窖的門封上了。教會歷來對于這種事情非常敏感，通常會在三五天內就做出反應。
“對了，詹姆，你這算是立下一件功勞。”艾修魯法特轉頭看向身邊的詹姆，“你想要什么獎賞？”
“我只是仆人，沒有其他謀生手段。”詹姆說道。“如果伯爵大人允許，請讓我侍奉您。”
“好吧，你來當我的隨從。”艾修魯法特說道。他邁步想走，但是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對了，我問一下，混沌的信徒……會改變信仰的嗎？當然，我的意思不是在邪神之間變來變去，而是指他們放棄四大邪神，信仰……星域諸神或者其他什么的神。”
他這句話并不是有目的而發，看起來更像是問在場的每個人。
“應該……是有的。”魔法師首先回答。“伯爵大人，之前在戰爭中，我方可是俘獲了相當多的野蠻人。雖然細節方面我不清楚，但是教會使盡全身解數來感化這批人，而且據說也得到了不錯的效果。”
“是嗎，這就是說……邪神的信仰是可以放棄的？”艾修魯法特問道。
“當然可以。”魔法師看上去有點迷惑。“一旦他們接受真神的感召，自然會拋棄那些邪神的那些邪惡扭曲的信仰的。您應該聽說過，很多人都集體皈依了星域諸神。當然，也有少數頑固分子，不過這總是難免的。”
“信仰是少數可以偽裝的東西。”詹姆突然插上一句。“每個人都可以恭聽祭司的傳教，可以在神殿中跪拜祈禱，甚至可以被感動得流淚——但是誰又能說他是不是真正的信徒呢？一個人完全可以嘴上念誦著教會的典籍，心中向其他什么東西祈禱。”
“這個……”
“伯爵大人，追究信仰什么的，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我們只能說，教會的祭司們在表面上教化了那些野蠻人。至于實際效果我實在不敢恭維。您知道一件客觀事實：那就是不管是國王還是教會，都從來沒有過在那些悔改的野蠻人中間征兵的舉動。您覺得這意味著什么呢？按照一種哲學上的觀點，信仰這種東西是極難改變的，不管是什么樣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