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小型的畫展,僅供主人邀請的客人前來欣賞。
衣著得體的男人們和身穿晚禮服或者其它正式卻不失漂亮衣服的淑女們漫步其間,完全沉寂在這美好的藝術世界。
端著托盤的侍者小心翼翼的穿行在畫廊里,生怕驚擾了哪一位貴客的眼神和看畫時的心境。只有在客人向他們招手時,他們才會滿臉微笑的走過去,任由客人挑選符合他們口感的極品佳釀。
這是拉法蘭家族舉辦的畫展,邀請來的客人非富即貴,還有一些明星和成名已久的藝術工作者。現場的工作人員誰也不敢稍微影響他們的心情使他們不能夠滿意而歸。
要知道,藝術家大多都是偏執狂,誰知道他們在氣憤之下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
身穿紅色晚禮服的秋意寒就像是一個漂亮高貴的王室小公主,她站在一幅寬大的油畫前,看著那密密麻麻仿佛一眼看不到邊的金黃色麥田發呆。
這么熾烈的色彩,能夠把人的眼睛給刺傷。這么密集的布局,讓人的心臟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可是,這樣的色彩搭配上這樣的布局,竟然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仿佛自己正置身在這片麥田里,天高云淡,麥穗金黃。無論你往著哪一個方向奔跑,迎接你的都是這豐收的景色。
“這是羅曼的作品。”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男人說的是帶著濃重倫敦腔的英語,讓人聽在耳朵里非常的舒服。
秋意寒回過頭去,就看到那張面目英俊的一塌糊涂輪廓深邃仿若神話雕塑的年輕男人。
“是你?”秋意寒驚訝的問道。
這個男人她認識,正是每個每個禮拜六的下午兩點鐘都會到圣安東尼大街讓自己幫忙畫一幅自畫像的家伙。
從她在圣安東尼大街生意開張的這二個星期開始,他就出現了。一直堅持到現在。這已經是第幾個月份了?
秋意寒每次過去,都能夠遇到這樣一位忠誠的顧客。所以,她對他記憶深刻。
“是我。來自華夏的秋意寒小姐。”男人微笑著點頭,那笑容更是讓人目眩神迷。“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名字。這讓我非常的遺憾。”
“不好意思。”秋意寒尷尬的笑笑,說道:“請問你如何稱呼?”
“埃爾拉法蘭。你可以叫我埃爾。”年輕男人說道。
“埃爾,你好。”秋意寒笑著說道。
想了想,問道:“姑姑說這是拉法蘭家族舉辦的畫展?”
“不錯。”埃爾拉法蘭點頭。“是拉法蘭家族舉辦的。也是我特意為你舉辦的。”
“——”秋意寒的臉色一紅,整個脖頸都抹上一怪動人的胭脂色彩。
這種裸的示愛,她有些難以接受。
年輕男人對著她微笑,說道:“秋意寒小姐,歡迎你的到來。這對我來說,是今天晚上最開心的事情。”
秋意寒轉身看向四周,卻沒發現她姑姑秋靖聞的身影。
奇怪,她們明明一起來的,秋靖聞也一直跟在她的身邊,怎么人突然間不見了?
“安愛絲遇到了她的一位朋友。我看到她們相談甚歡。”金發碧眼的埃爾拉法蘭笑著說道。
“謝謝。你認識她很久了?”秋意寒道謝。安愛絲是姑姑秋靖聞的法國名字,在巴黎藝術圈也是小有名氣。大家都這么稱呼她。
既然她在和朋友聊天,她也不會立即追過去打擾。
“比認識你要稍微早一些。”埃爾拉法蘭微笑著說道。“安愛絲在巴黎很有名氣,她的畫作現在價格可不便宜。”
“謝謝。”這一次卻是秋意寒代替姑姑秋靖聞道謝。
“所以,我走過來是想問一問,我能否有這個榮幸為你介紹一下這些畫作?因為我看到你眼神里有著未知的疑惑。”男人出聲問道。
“他看到自己眼神里的好奇?”秋意寒詫異的想道。
不錯,她雖然有幾年的美術功底,可是在國內的時候她還不入門呢。到了法國巴黎后,在姑姑秋靖聞的帶領和手把手的指導下,她才剛剛踏進這所藝術殿堂的門檻。
而她現在面對的都是名作,每一幅拿出去都價值連城。油畫即寫實,也講意境,有些畫她就沒辦法看懂畫家這么處理的意義何在。
以前,都是姑姑擔任講解員和啟蒙老師的角色,現在,姑姑卻把她托付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謝謝。”秋意寒稍微猶豫,還是出聲答應了。這樣的要求她沒辦法拒絕。
“哦。在你沒有回答之前,我真是擔心你會拒絕。”男人對著秋意寒行了個紳士禮。“感謝上帝,他對我是如此厚愛。”
秋意寒笑笑,眼神卻再次轉移到了面前的畫作上面。
于是,埃爾拉法蘭立即轉移話題,看著面前的油畫說道:“羅曼是油畫界的后起之秀,這幾年才冒出頭的新人。他以用色大膽和不吝筆墨而聞名,作品張馳有度,讓人覺得即不可能,又理所如此。”
“這是羅曼的早期作品,第一眼看到它時,我就喜歡上了。只是沒有想到,以前因為愛好收集,現在卻成了一筆利潤可觀的投資——我看的出來,你也很喜歡它。”
“是的。我很喜歡。”秋意寒沒有否認。
“這一幅是肖恩的作品。肖恩成名極早,留下來的作品卻不多。這幅畫畫的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稱之為‘靈魂伴侶’的女人。他一生中只結過一次婚,媒體曾評價他為愛癡狂——可是,他卻砍斷了自己妻子的一條大腿。他覺得她的妻子四肢齊全太完美了。難道這就是藝術家的感官世界?我們這些凡人總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得到完美。”
“他是個瘋子。”秋意寒說道。她喜歡藝術,但是,不喜歡那些打著藝術之名行瘋狂之事的變態。
“哦。要小聲點兒。如果這句話被他的追隨者聽到,他們會很生氣的。”埃爾拉法蘭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秋意寒微笑,讓埃爾拉法蘭的眼睛更加的明亮。
“我想你一定對這幅作品感興趣。這是安麗絲的早期作品,也是她的成名作——她把這幅畫取名叫做《新生》,我想,這對作品本身和她都有著新生的意義。畫中的嬰兒是新生命,而她的人生則得走到了另外一條更加寬廣的大道——”——
豪華車廂里,秋意寒板著張臉,一言不發。
秋靖聞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但是看到秋意寒緊抿的嘴唇,只能把想說的話咽下肚子里。
車子在院子門口停下,司機迅速下車,小跑著走過來幫忙拉開后車門。
“謝謝。”秋靖聞笑著說道。“請代我再次向埃爾少爺表達謝意。”
“這是我的榮幸。”司機恭敬的說道。“你的謝意我一定幫忙轉達。”
等到車子遠去,秋意寒和秋靖聞這才回到他們居住的別墅。
“靖聞,寒寒,你們回來了?”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外婆聽到開門聲音趕緊迎了出來。“今天晚上玩的開心吧?”
“外婆,挺好的。”秋意寒說道。
“挺好的就好。”外婆高興的說道。“如果你喜歡,以后讓姑姑多帶你出去玩玩嘛。”
“不要了。”秋意寒說道。“我還是喜歡在家里睡覺。”
說完,就朝著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外婆看向秋靖聞,秋靖聞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我去勸勸她。”外婆說道。
“我去吧。”秋靖聞說道。
秋靖聞推開秋意寒的房間門,她正坐在電腦桌上收發郵件。
“怎么?不開心啊?”秋靖聞坐在秋意寒的床上,笑呵呵的問道。
“我說過,我不喜歡這樣。”秋意寒說道。
“可是,我覺得埃爾挺適合你的。”秋靖聞正色說道。“連我都被他感動了,難道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這次是他主動找上我的,他知道你喜歡畫畫,所以用他們家里的藏品辦了這次畫展。他希望你能夠欣賞到他的作品,也希望能夠有一個可以和你正式認識的機會。這樣的要求,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
“你有喜歡的人了,對嗎?”秋靖聞打斷她的話,反問。
“是的。”秋意寒說道。
“那他喜歡你嗎?”
秋意寒沉默。
“你都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喜歡你,對不對?”
“他是喜歡的吧。”秋意寒說道。想起唐重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溫柔,有一絲溺愛,讓她的心臟感覺到悸動。
“你都不能確定?”秋靖聞生氣的說道。“為了一份你都不能確定的愛情和一個不值得等待的男人,你就愿意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埃爾拉法蘭有哪一點兒不好?我覺得他是最適合你的男人。和他在一起,你會受到無時無刻的寵愛。”
“寵愛?”秋意寒笑。“就像爸爸寵愛我一樣?”
“那是不一樣的。”
“是一樣的。”秋意寒固執的說道。“因為我不喜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