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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敢管天下事,方是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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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到底什么樣,老百姓不懂,舔著刀口上流著血的地痞無賴同樣不懂,就連身處其中的林嘯羽也無法給出一種較為明確的答案。)網因為從嚴格的角度來說,林嘯羽也不能說是江湖中人,自然看不透這江湖到底長什么樣,又是個怎么的社會縮影。至于王天養、謝成文以及李泰斗,同樣不懂,即便前兩者分別是洪義社、新安社的話事人,后者是周記的元老級人物,可他們,依然不屬于江湖。

  那么,江湖到底是什么?

  圍坐在飯桌前的他們,不知不覺都談起對江湖的定義,對于葉鈞的忽然邀請,不管是王天養,還是謝成文,亦或者李泰斗,都是大為意外。依著葉鈞目前風生水起的聲望,在王天養等人心目中,很單純的認為葉鈞應該跟港城那些名流富豪們一樣過河拆橋,有了名望就會漸漸遠離他們這個圈子里的人,畢竟沒有哪位名流會愿意在功成名就之后,還繼續跟他們這些有著黑社會背景以及案底的人過多牽扯。

  “依著葉少的意思,什么才叫江湖?”

  王天養很懂得左右逢源的道理,整張桌子,或許他不是最帥的,但絕對是話匣子最能侃的。若不是有著王天養這種妙人,很可能這頓飯下來,彼此間能說上的話就沒幾句!

  畢竟,謝成文與林嘯羽天生就是那類喜歡沉默寡言的人,至于李泰斗,完全是倚老賣老,總仗著年紀擺譜,說起話來也是文赳赳的。

  “江湖?”

  葉鈞放下筷子,見林嘯羽跟謝成文都朝他望來,而李泰斗即便裝模作樣,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沒少豎起耳朵等待葉鈞的答案。

  葉鈞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道:“或許在你們眼中,扛著一大堆冷兵器在街口鬧市跟別人劈友,那就是江湖。又或者擺上幾桌,穿上一套唐裝,然后供起一座關公像,豎起一尊鼎爐,持著幾根檀香,這就叫江湖。其實,這都不是。說句不客氣的話,這只能說是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圈子有圈子的規則,誰說黑社會不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里面的一種分支?出來混,不是求存在感,就是求發財,所以說,這跟菜市場賣菜是一個道理。”

  葉鈞這話聽在王天養等人耳朵里確實有些過火了,畢竟他們都是吃這口飯的,現在卻被比喻成菜市場賣菜的菜農,這臉面確實有些過不去。[]但因為顧忌葉鈞目前在港城以及內地的影響力,縱然肚中腹誹,但表面上還是那副和氣生財的模樣。

  葉鈞自然清楚這些人各懷鬼胎的想法,并不介意,也懶得去澄清解釋,只是輕笑道:“我給你們講一件事,這是真實發生在這個世界的。”

  “愿聞其詳。”

  讓人意外的是,說這句話的竟然是倚老賣老的李泰斗,顯然,葉鈞剛才那話,確確實實觸碰到了李泰斗的容忍底線。作為老一輩人,尤其混這口飯吃,這還得追憶到年輕時在港口搬箱子的年代里,大半輩子在這個圈子里打滾著,不愿接受新事物的李泰斗沒少被年輕人罵作是老古董,頑固派。

  當然,對于這些人私底下的辱罵,李泰斗渾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就是一種叫習俗的東西,尤其對這圈子里的規則最是看重,自然容不得外人詆毀,尤其是以菜市場這種群體比喻他所信仰的圈子。

  “我曾聽人提到過,上個世紀末,也就是清末年間,有著一些人,他們有勇有謀,被稱之為晚清十大高手。”

  “確實有這么些人,不說遠的,二十多年前病逝的葉問老先生若不是生錯了年代,憑借詠這一脈,同樣能在那個年代大放異彩。”

  王天養笑著緩和著現場的氣氛,盡管他也對葉鈞之前的言行頗有微辭,但不爽是一回事,可不能就這么埋怨起葉鈞。

  李泰斗沒有吱聲,靜等葉鈞接下來的話。

  “而當時,義和團確實風風火火了一把,可自從義和團被八國聯軍圍剿以后,江湖,就消失了。”葉鈞頓了頓,嚴肅道:“或者說,我們心目中的那個江湖,徹徹底底消失了。”

  “葉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嘯羽來了興趣,因為類似的話,曾從他爺爺嘴里聽過。

  “所謂的江湖,應該有著立場,有著一種我們這個年代所沒有的精神。”葉鈞笑了笑,解釋道:“所謂家事國事天下事,家事,是生活。國事,是時政,也可以理解為政治與商貿。至于這天下事,便是江湖!”

  “盡管這聽起來也頗為道理,但我很想知道,我們這個年代欠缺的精神,到底是什么?難道欠缺這所謂的精神,就不能成為江湖了?”李泰斗露出一絲嚴謹之色,他也聽出來了,似乎葉鈞心目中的江湖,確確實實跟他想得不太一樣,似乎要更莊重,更肅穆,甚至更遼闊!

  “天下人敢管的事,是老百姓的事!天下人不敢管的事,卻是江湖人的事!沒有江湖人不敢管的事,只有愿不愿意去管!真若是想管,縱然是舍得一身剮,也敢把皇帝拉下馬!”

  不管是王天養、林嘯羽、謝成文,還是原本就心有成見的李泰斗,當聽到葉鈞的解釋后,也豁然醒悟到原來葉鈞口中的江湖竟然是這樣!仔細想想,即便不曾真正接觸過,也從一些武俠小說或者歷史文獻中能夠尋找到不少蛛絲馬跡,原來他們這個年代確確實實已經沒了江湖,因為所謂的江湖人,是有膽量敢跟最高權利作斗爭的群體,他們這么做,或許是為了一己之私,也或者是為了人倫道義,更可能是為了那所謂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撒下滿腔熱血,為的不一定就是rì后的榮華富貴,而是這受盡苦難的蒼生黎民!

  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這樣的群體匯聚在一起,才能稱之為江湖!

  那么,李泰斗縱然不想承認,但還是認為若是簡簡單單用他們道上的習慣去詮釋江湖的定義,膚淺,膚淺得很呀!這老臉都沒地方擱呀!

  當下,沒人愿意再重提‘江湖’這兩個字,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光靠一把砍刀,一桿散彈槍或者手槍殺出來的血路,確確實實只能是黑社會,卻不能稱之為江湖,因為他們的出發點僅僅是為了謀求私利,或者自保,但自始自終都毫無民族精神的成份!

  或許那個年代的江湖人是愚蠢的,不懂得依靠能力替自身謀求富貴,拼來一世榮華!可恰恰就是這份愚蠢,鑄就了千百年很可能就此絕跡甚至成為歷史的代名詞——江湖!

  這是一種歷史的厚重,容不得任何人詆毀或者巧舌如簧曲解,李泰斗暗暗嘆了嘆,看了眼正談笑風生的葉鈞,琢磨著連一個年輕人都能看透的道理,他活了一大把年紀卻看不透,甚至臨老了還晚節不保,若不是今rì提起,怕他依然要曲解江湖的真正含義!

  暗道歲月不饒人,上年紀了,老了,這時候的李泰斗甚至一度升起退隱的心思,“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使,這酒飽飯足就容易困,沒有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精力充沛。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李爺爺,您慢走。”

  葉鈞也不挽留,當下親自將李泰斗送出酒店,當然,林嘯羽也是一路跟著。至于王天養跟謝成文,卻是不怎么情愿的跟在葉鈞身后。

  等目送李泰斗乘坐的轎車漸行漸遠,葉鈞正打算繼續回包廂里吃喝,忽然,砰的一聲,巨大的氣流波動傳來,還伴隨著一陣刺眼的火光與濃煙涌上天空!

  “糟糕!”

  葉鈞下意識轉過身,這發生爆炸的竟然是李泰斗乘坐的車子,頓時急道:“快過去看看!”

  “老板!您沒事吧?”

  同一時間,兩撥人迅速守護在葉鈞等人身前,當下王天養領來的下屬第一時間開過來一輛汽車,“老板,快上車,這里有危險!”

  “危險個屁!”

  王天養頓時朝那獻殷勤的下屬一頓臭罵,畢竟現在葉鈞、林嘯羽與謝成文都還在旁邊,暗道這下屬還真沒眼力勁,這不明擺著讓別人以為他王天養膽小怕事?說出去豈不招人笑話?

  人為臉樹為皮,混這口飯吃講的就是臉上有光!這臉上都沒光了,領著一大票兄弟走出門也是給人笑話的料子,王天養還沒瘋到在葉鈞等人面前失去分寸,即便他現在確實有著上車開溜的想法。

  “葉少,別過去,火勢太大了。”

  還沒湊近,一陣大風就吹了起來,造成火勢不斷瘋竄,甚至一大片火苗也是迎風飄舞,致使四周的溫度奇高!

  葉鈞臉色很不好看,盡管看情形兇手是沖著李泰斗去的,但依著原本在包廂內的計劃,若是待會散席后一塊出去喝頓飯后茶,葉鈞肯定是要跟李泰斗同坐一輛車子!若不是剛才說的江湖事觸動了李泰斗心里的那根弦,相信李泰斗也不會中途離席,也就是說,散席后,葉鈞肯定得坐到那輛車子里!

  “到底是沖著誰來的?”葉鈞絞盡腦汁,思前想后,都理不清頭緒,“應該不是我,我不相信有人會害我,而且,知道我來港城的人并不多。加上兇手也不可能猜到我會上李泰斗的那輛車,換句話說,這次襲擊的目標,幾乎八成是沖著李泰斗去的。”

  見葉鈞臉色極為難看,林嘯羽皺眉道:“葉少,怎么辦?此地不宜久留,待會若是jǐng察來了,咱們肯定都得到jǐng局里面接受談話。我們倒是無所謂,反正問心無愧,最多被拘留二十四小時,美譽其名說是配合jǐng方辦案。可葉少你不一樣,真要是進了jǐng局接受調查,很可能就會造成負面影響,尤其還涉及黑社會的江…恩恩怨怨。”

  林嘯羽本打算說江湖恩怨,可又覺得不是個味,這難免有著黃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嫌疑,所以趕緊改口。

  葉鈞掃了眼謝成文跟王天養,發現他們似乎也是這種想法,當下暗暗嘆了聲,這才平靜道:“好吧,咱們先離開這里。唉,發生這種事,真是天意弄人呀,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跟周記說清楚,別讓他們誤認為是咱們策劃好的,以免被人栽贓嫁禍!”

  王天養跟謝成文,以及林嘯羽,此刻臉上都閃過一絲擔憂。

  葉鈞說的沒錯,李泰斗這次出事,盡管他們清楚都不是彼此下的手,可周記的人會不會這么想,還真無法肯定。尤其李泰斗一死,以往壓著的那幾個一直想做話事人的后起之秀,肯定會為了爭話事人而斗得你死我活,那么接下來周記肯定會亂成一鍋粥,還可能以替李泰斗報仇為幌子不斷跟洪義社以及新安社斗得你死我活!

  真要是發生這些事,那么港城必然會陷入到一片混亂之中!

  越是這么想,王天養與謝成文越是憂心忡忡,而葉鈞卻冷著張臉,目露寒光。因為事已至此,怕他都無法逃脫責任,誰讓李泰斗是他邀請來的客人?

“該怎么辦?”正當葉鈞左右為難時,忽然,不經意捕捉到王天養與謝成文臉上的擔憂,頓時心里一動,有了算計。166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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