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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 真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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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寒風呼嘯,縣委常委樓外邊高大的常綠喬木,隨風舞動,一片片樹葉飄零而下,十分蕭瑟。

  范縣長的“蝸居”之中,卻很溫暖。

  當然,是溫暖,不是溫馨。

  三個大男人呆在一塊喝酒,其中一個還年過五旬,溫馨是絕對談不上的。

  這三個一起喝酒的男人,是范鴻宇,李文瀚和雷鳴。下酒菜很簡單,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五香牛肉,一碟涼拌海帶,一碟豆腐干,幾顆切開的咸鴨蛋。酒是好酒,茅臺。

  李文瀚出任政法委書記之后,依舊在公安局那邊辦公,他習慣了。住也還是住在公安局宿舍,沒有搬進常委樓來住。公安局前兩年新建的干部宿舍樓,局長們的住宿條件,不比縣委常委樓差。李文瀚的愛人倒是想要搬進常委樓,不為別的,就為個面子。住進縣委常委樓,那就代表著某種尊貴無比的身份,在這八十萬人的云湖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地位。

  李文瀚沒同意,給出的理由是搬來搬去的麻煩,還不利和同志們打成一片。他的本職還是公安局長,政法委書記是個“加銜”,真要全面協調全縣政法工作,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樹立權威。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協調全縣政法工作的前提,是他能切實掌控公安局。否則,就只是面上光鮮。

  當然,如果是極其強勢的政法委書記,像以前的謝厚明,公安局長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那又另當別論。奈何李文瀚年紀不小,權威卻無法和謝厚明相提并論。

  除了面子上給出的那兩個理由,真正最主要的原因,是李文瀚不想和謝厚明住進同一棟樓。每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尷尬。

  李文瀚不住常委樓,卻是常委樓的常客,經常會到范鴻宇這里來坐一坐,和范鴻宇聊聊天。一開始,李文瀚是硬著頭皮來的。范鴻宇是他的“恩主”沒錯,奈何兩人的年紀相差太大。李文瀚甚至比范衛國還要年長,他和范鴻宇,等于是兩代人,能有什么共同語言?李文瀚也不能每次都說些奉承話,同樣的話。說多了一點意思都沒有,范鴻宇好像也并不喜歡別人拍馬屁。

  但不經常和領導聯絡感情,又是官場大忌。

  邊走邊看吧。

  然而李文瀚后來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他和范鴻宇之間,真的有共同話題。范鴻宇完全不像其他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對于一些中年人的話題,很感興趣,甚至兩人的許多觀點都很接近。

  這就能聊得起來了。

  李文瀚只能將此歸結于范鴻宇的身份地位與眾不同。哪怕范鴻宇再年輕。他終歸是云湖縣的縣長。既然是縣長,就不能以年輕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必須全面,成熟。

  漸漸的,就開始帶個酒來。

  范鴻宇不嗜酒,但像這種對坐小酌。范縣長不反感。他反感的是大宴會上那種往死灌,缺心眼似的往死喝。還把能喝多少看做是朋友交情的深淺。

  幾個小菜,半瓶老酒。喝著,聊著,夠了就夠了,不往死里整。

  說實話,李文瀚這是在做長線投資。

  以李文瀚的年紀而論。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基本就是他仕途的頂峰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到退二線的時候,能夠撈個正處級待遇養老,就算功德圓滿。當然,這幾年,李文瀚會充分抓緊手里的權力,利用這個權力,打造一張屬于自己的關系網,臨到退休,也不至于太過門前冷落。

  李文瀚是土生土長的云湖人,有一大幫子親戚朋友。他以前在公安局當小警察,也沒什么親戚朋友將他太當回事,一當上公安局長,情形立馬大變,李文瀚一躍而成為整個家族的“最高領袖”,這種感覺,非同一般的良好。如今更上層樓,那就更加了得。

  不過打造一張關系網,不是李文瀚經常跑到范鴻宇這里來的目的。他心里琢磨著,合適的時候,要將自己的兒子推薦給范鴻宇。

  二十四歲的縣長,那是何等的潛力無窮?

  只要自家兒子得到了范鴻宇的賞識,今后前程不可限量,成就肯定比自己高得多。等范鴻宇到了他今天這個年紀,說不定都是省領導了。自己兒子跟著他,至少也能撈個縣委書記當當吧?

  更高的職務,李文瀚不敢去想。

  離得太遠了,胡亂去想,白白死掉很多腦細胞,何苦來哉?

  對于李文瀚的目的,范鴻宇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李文瀚對于他的每一道命令,都執行得非常堅決非常徹底。

  這就很好。

  范鴻宇是人不是神,他再妖孽,也不可能將身邊每一個人的心思都搞懂搞透徹,大致差不多就行了。

  “縣長,聽說這個事,郭市長都在親自關注?”

  李文瀚端起白瓷杯,輕輕抿了一口,問道,神情略顯緊張。于李文瀚而言,郭清華是那樣的高不可攀,散發著深不可測的威壓之氣。

  他知道范鴻宇和鄭美堂掰過腕子,而且完勝,搞得鄭美堂顏面盡失。杜雙魚那個事情,看上去不大,一兩天就風平浪靜了。但在齊河官場造成的震撼和影響,卻極其深遠。兩位大秘書在齊河市的第一次較量,居然不是“和棋”,而是一邊倒的大勝,讓很多人都掉落一地的眼珠子。

  但郭清華不是鄭美堂。

  郭清華在齊河市工作的時間之長,比鄭美堂的年齡還大。在齊河市編織的那張關系網,龐大得令人難以想象。這種數十年積累起來的威望和實權,絕不是鄭美堂一兩年時間就能趕得上的,哪怕打著袁留彥的大牌子也不行。

  郭清華雖然沒有給袁留彥當過秘書,但跟隨袁留彥的時間,遠比鄭美堂要長,袁留彥對他的信任和倚重,絕不在鄭美堂之下。

  范鴻宇有尤利民撐腰。可以完勝鄭美堂,卻不見得能撼動郭清華。以郭清華的資歷,尤利民都要禮讓三分的。

  幾乎所有齊河的干部,都認定杜雙魚那個事,是尤利民在背后出了手。

  不然,范鴻宇憑什么大獲全勝?

  “嗯,裘灝明今天上午去見過郭市長了。”

  范鴻宇淡然說道,手里端著酒杯,卻并不喝。

  李文瀚就憤怒起來,哼道;“裘灝明也太不像話了。他自己侄兒那個德性不管,光知道告狀。難道我們云湖還怕了他們莫平?”

  當著范鴻宇的面,痛罵裘灝明是必須的。

  “裘書記或許只是向郭市長反映下情況吧。出了事,及時向領導匯報很正常。”

  對李文瀚的憤怒,范鴻宇未曾附和。和自己的下屬,躲在背后痛罵鄰縣縣委書記,這樣的事。范鴻宇不大干得出來。

  太孬種!

  要就真刀真槍分個勝負。

  “不管怎么說,現在主動權在我們手里。”

  自始至終都不怎么說話的雷鳴,忽然冒出這么一句。

  自從雷鳴出任政府辦副主任之后,類似的小聚會,他也時常會參加。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這是范鴻宇打算讓雷鳴接手政府辦工作的前兆。鑒于雷鳴的年齡和資歷。短時間內接替陳霞的政府辦主任職務不大現實,但分去陳霞的部分實權是肯定的了,時機合適的話。也不是不能以常務副主任的身份主持辦公室的全面工作。

  貌似范鴻宇同志在省政府秘書一處,就是這么干的。

  輕車熟路。

  范鴻宇便微微一笑。

  雷鳴這幾個月的進步非常神速,看問題越來越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想要當一個合格的一把手,首先就要有全局觀,能時時刻刻把握大勢。

  所謂權謀斗爭的“法術勢”。勢是根本。把握不住大勢,法和術便都是無根之水。

  李文瀚正要說話。腰間的傳呼機急驟震響起來,李文瀚拿起來瞄了一眼,臉色立變,跳起身來,叫道:“縣長,來了……你料事如神……”

  雷鳴的神色頓時也變得極其緊張。

  范鴻宇略略頷首,說道:“你先打電話。”

  “好……”

  李文瀚重重點頭,抓起了沙發旁邊茶幾上的電話,撥了過去,那邊立即就接起了電話。

  “報告李書記,抓住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略帶一點興奮之意。

  “好,抓了幾個?”

  李文瀚馬上問道。

  “抓了四個!其中一個是他們的副局長,帶著槍呢……”

  一聽帶著槍,李文瀚便臉色一變,連忙問道:“開槍了沒有?”

  這要是開了槍,問題就大了。

  好在那邊馬上答道:“那倒沒有,咱們壓根就沒給他掏槍的機會,一進門就全給抓了。”

  “好好,很好,傷了人沒有?”

  “沒有。李書記放心吧,一切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電話那邊的人,有點小得意,順口給自己表了個功。

  李文瀚徹底放下心來,輕輕吁了口氣,說道:“好好,干得不錯,兄弟們都辛苦了。你們等一會,我馬上就到。”

  “是!”

  李文瀚放下電話,轉向范鴻宇,滿臉都是欽佩之色,興奮地說道:“縣長,抓了四個,一個沒跑,一個沒傷……縣長,真是料事如神,諸葛亮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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