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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顯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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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明顯的暗示!

  春荼蘼當然懂得,所以當歐陽主典一離開屋子,立即蹦起來,快速翻看文書。剛才逼出的眼淚使視線模糊,當即又不在意的抹了一把,連帕子也沒用,直接上袖子了,驚得過兒和小九哥目瞪口呆。

  “別閑著,快幫我記點關鍵詞。”春荼蘼一指桌上的筆墨紙硯,“小九哥可會寫字?”

  小九哥點了點頭,過兒不用人吩咐,麻利地鋪紙研磨。

  時間緊,任務重,但春荼蘼知道,這已經是歐陽主典能給的最大權限了。家屬或者百姓聽審是可以的,非重大案件,并不秘審,但一旦形成文書,非有功名且擔任訟師者,就不能閱看。

  大唐律法,自然不及現代法律健全,但也有相應的訴訟程序,聽告、立案、抓捕、堂審的事項等等的規定。正因為知道這些,她才沒有立即往縣衙趕。可張宏圖違反了這些程序,連差票都沒往家里送,春大山入獄,還是鄰居通知的,明顯失職。

  可是法歸法,下頭操作起來是否嚴格遵守,古代就沒有那么透明了。張宏圖就是違反了訴訟程序,難道她還敢越級上告縣官不成?官官相護,軍籍又不能隨意遷走,春家以后還混不混了?除非人命關天,否則她不會捅這馬蜂窩。

  在古代當訟師,實在比在現代難多了。沒身份、沒地位、被人誤解、諸多掣肘、法制屈服于人治,動不動就給訟師定罪,真的……很有風險啊。

  三人第一次合作,卻分外默契,等歐陽主典晃蕩回來的時候,春荼蘼已經把文書放回桌面上,就像從沒有動過一樣。

  她長得并不像美人老爹春大山,算不得頂頂漂亮,但卻繼承了白氏的細白皮膚、討喜的細眉彎眼,加上高挑玲瓏的個頭兒,雖然身量容貌才只初初長開,也是姿色上佳。特別是給人的感覺,絕對是人畜無害的類型。

  所以當她狠掐了自己一把,之后眼淚汪汪的向歐陽主典問起訟師的事,歐陽主典毫不藏私的告訴她,“我在本縣已經供職十年,大部分官司都是雙方自辯,偶有事關大戶的案子,有些富家翁不愿意自己上堂,覺得丟了面子,倒是有一位訟師相幫。”

  “不知是哪一位,懇請主典大人告知。”春荼蘼連忙問。

  “你往鎮東頭去,一問孫秀才,人人皆知。他平時就幫人寫訴狀,倒是刀筆鋒利,只是他的要價可不低呀。”

  聽起來像個只為富人謀利的、黑心腸訟棍啊。春荼蘼想。但是,管他呢,只要他在公堂上真有本事,順利還春大山清白,她才不管訟師是不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對歐陽主典鄭重道謝后,春荼蘼并沒有直接去找孫秀才,而是去了縣衙大牢。

  獄卒們薪俸底,又長年工作在大牢這種陰暗的地方,如果沒點外快,也是無法養活一家老小。就連祖父那一個月一兩的工錢,里面也是包括了非正常收入。至于辛苦押送犯人到流刑之地去,一是因為別人怕累,推托,二也是為了多拿點差旅費。

  所以常人覺得獄卒狼心狗肺,其實和他們的工作環境與性質有相當大的關系。像洪洞縣的崇公道,范陽縣的春青陽,算是少見的善心人了,算得出淤泥而不染的類型。

  當然,這賄賂也要講究個度。太摳門了,人家犯不著為點小錢冒風險。太大方了,對方反而不敢收。只有求幫小忙,給的銀子即不能少,又不乍眼,大家沒風險,數目差不多相當于受賄者一個月的薪俸就是剛剛好。

  春荼蘼孝敬了牢頭一兩,又拿出一兩說是請人家幫助照看春大山,其實也就是分給其他幾名獄卒的。一共扔出了二兩,這才順利的見到了美人老爹。

  春大山在堂審時挨了十杖,打的是背部,不過他是同行家屬,還是武官,哪怕是低級到幾乎沒品的呢,也不算平民。所以差役們做事留一線,日后好見面,下手并不重。但他因為神情沮喪,就顯得有點蔫蔫的。春荼蘼一見,登時眼淚就下來了,真心疼啊。

  “荼蘼,你怎么來?”春大山愣住,隨后急道,“快回去,這地方污穢,哪是你一個姑娘家應當來的。”

  “這世上沒有污穢地方,只有污穢的人。”春荼蘼哽咽著,咬牙切齒。

  春大山誤會了,以為女兒恨自己不爭,連忙解釋,“荼蘼,女兒,爹沒有!爹沒有干壞事!”

  “我信爹。”春荼蘼擺擺手,心知牢頭給的探視時間有限,不是訴衷情的時候,“但是爹你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誰害你的!”

  “你問這個干什么?爹沒做過的,抵死也不會招。他們沒有口供,就定不了我的罪。”春大山從牢門的柵欄中伸出手,溫柔的撫摸了一下春荼蘼的頭發,“你先回去,明天是到營里點卯的日子,我不去,軍里自然會著人來問。”

  “這案子,縣衙已經接下,軍中知道也沒有用呀。”府兵衛士犯事,是歸當地衙門管,還是歸折沖府自管,管轄權一向混亂。不過如果不是大人物,雙方也沒必要爭執。說不定,軍中還有其他處罰追加。說起來,不管什么年頭,也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

  春大山搖搖頭,勸慰,“別人不管,你魏叔叔卻不會放任的。他出門公干,估摸著還有七八天就回來了。到時候,他一定會想法子救我。你就別管了,好生在家里待著,注意門戶,誰說什么也不要出來亂跑。”

  折沖府的府下有團,團下有旅,旅下有隊,隊下有火,火下有衛士。隊中,有隊長一名及隊副兩名。春大山是一隊之隊副,另一名隊副就是他的好友魏然。兩人負責日常的基層士兵練兵,那位隊長是個凡事不管的甩手大爺。

  確實,在祖父不在家,徐氏娘家不大靠得住的情況下,魏叔叔是最好的外援,也必定會插手的。

  可是,七、八天后?!

  縣令張宏圖好面子,在所謂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結不了案,他必動大刑。春荼蘼不能讓自家老爹受那種皮肉之苦,而一旦動了大刑,不死也得脫層皮。如果犯人還不招,縣令等于騎虎難下。張糊涂絕對不是個有容人之量的,有了錯,抵死也不會認,只會想辦法掩蓋,那就更得治春大山于死地不可。到那時案子已經判了,再想翻案就更難。在封建社會的官場黑暗里,她絕不能冒這個險!

  “我自然是信得過魏叔叔的,但女兒也不能坐視父親受苦不理。”春荼蘼抓住春大山的衣袖,“至少,您讓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然哪里吃得下、睡得著?若是再病了,父親和祖父都不在身邊,您叫女兒怎么辦?”

  這身體的本尊先前死了,她才得以重生,在家人眼里,卻是大病一場,現在聽說她吃睡不寧,春大山不禁又擔心不已。不過,他實在不想女兒摻和進這腌臜事,猶豫著問道,“你母親呢?她怎么叫你一人出門?”

  小九哥機靈又有眼色,看到人家父女相見,怕有什么不方便同外人說的話,早早就躲一邊去了。但過兒卻一直站在旁邊,此時聽春大山問起,不禁哼道,“老爺快別惦記太太了,出了這么大的事,太太就只等著親家老太太來,自己在家求神拜佛,別說小姐,連家也不管了。”

  春大山皺眉,張了張嘴,卻沒能出聲。

  夫妻相差十歲,算得是老夫少妻,因而他對徐氏多有寵愛,何況他本身又就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倒也不是說他性格軟弱怕老婆,卻總是不忍心調教,所以家里過得不踏實、不順意,他也是有責任的,此時還能說什么?春氏父子對家里人向來溫和,過兒從來又是個敢說的,直接就給了春大山一個沒臉。

  春荼蘼來這個家的時日還短,對家務事的感觸并不深刻,此時怕話題歪了,連忙道,“父親,您知道親家老太太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您趁早把實話告訴我,我幫您請個訟師來料理,省得她來瞎攪和,沒事也變有事了,最后還要在祖父面前炫耀。”

  春大山是極孝順的人,想到老父可能吃岳母的瓜落兒,再也顧不得許多,一咬牙道,“有人要害你爹!”

  “怎么說?”春荼蘼追問。

  “前幾天,爹私下存了一點錢,不多,但足夠給你打一根銀簪子的。”春大山深呼吸幾次以平靜心緒,慢慢地說,“鎮上萬和銀樓的首飾樣子時新,都是長安來的款式,爹琢磨你十四歲生辰就快到了,想著送你……”

  春荼蘼很感動,她家美貌老爹是很疼她的。所謂私下存的錢,是自己的那點私房吧?他俸祿也不高,平時都交了家用,軍里還有些應酬,能攢下一根銀簪的錢,恐怕要很久。

  突然,她想起現代歌劇的一句唱詞:人家的閨女有花戴,爹爹我沒錢不能買。扯上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扎起來……

  東西無分貴賤,在乎的是這份心意。若她爹是大富豪,就算給她大鉆石、大珍珠還有大元寶,也及不上這根普通的銀簪難得。

  “然后呢?”她聲音有點發顫。一想到父親為自己去買東西,結果遭人陷害,就感覺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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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話要說……………

  有朋友問本書客串的問題,本書不開客串貼了,因為飄飄欲仙那邊,還有二三十個沒有排上的,以及粉絲榜前十名,于是延伸安排到這邊。但如果還有客串的機會,一定會給讀者們的,大家在書評區活躍評論,66會看到的。

  注:崇公道是戲曲蘇三中的人物,大家應該知道的,我多嘴一下。

  魏然,由原客串貼中七十六樓的Wien扮演、

感謝狐貍精的死黨、紫墨莧月打賞的桃花扇感謝蜻蜓點網打賞的香囊感謝小屁飛連續打賞的十三張平安符感謝nogo、朱砂青黛、Chieh-Ching、斯赫、lillian00、Sonia220、九耀之光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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