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頗為優厚的待遇之外,秦云還得到了赫夜羅的特許,能夠隨意進出領主府邸,地位可以說超過了普通的近衛,不需要隨時跟在赫夜羅身邊聽候差遣。
這些無疑都是赫夜羅招攬人心的手段,如果換成是其他土民,能夠有如此待遇,恐怕早已感激涕零。
只可惜赫夜羅做夢也不會想到,秦云居然是冒充的,哪怕是他用盡手段,也不可能得到秦云真正的效忠。
當然秦云是絕對不會自己去戳破,他也樂得如此,在領主府邸安頓下來之后,獨自出門在城里閑逛起來。
秦云是第一次來到幽原,巫族城市的建筑風格和燕云的大相徑庭,城里的房屋都用青黑色的巖石壘砌而成,普遍都有三四層高,屋頂或圓或尖,表面的裝飾帶有西域的風格。
城里的街道很狹窄,馬車都難以通行,來來往往的行人堊大都穿著破舊的獸皮短襖,以土民和移民居多,只有少數巫族人,不過后者明顯要富裕光鮮得多。
街道兩邊的店鋪也很少,售賣的東西多半是武器、糧食和工具之類的,顧客寥寥無幾,唯一熱鬧的是門口掛著大招牌的酒館。
無論在大陸任何地方,酒館都是探聽消息的最好地方,于是秦云推開厚厚的木門,來到了酒館的里面。
一股混合著各種奇怪味道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巴斯城里的這家酒館面積相當大,里面的布局和裝飾也跟燕云的酒樓飯館相差很大,兩排長長的木臺將大廳分割開來,中間擺放著一桶桶的酒水,酒館的伙計們站在旁邊為酒客們服務。
里面至少有上百名酒客,他們之中有和秦云差不多裝束的獵人,也有巫族的武士,還有金發碧眼的西域行商和體格魁梧的土民戰士,秦云甚至在角落邊看到一名神色冷漠的巫師。
七八名穿著單薄暴露衣裙的侍女在酒桌之間穿梭,她們媚笑著為客人們端上酒水收取酒錢,渾然不在意有些酒客伸手觸摸自己,各種喧嘩聲、嬉笑聲、吵嚷聲聚集在這片空間里,讓人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秦云也算是開了眼界,在燕云或者東騰天南這些地方,恐怕只有低級的青樓妓院才有類似的荒唐場景。
他不動聲色地找了個角落邊的空座坐了下來,一名涂脂抹粉的土民侍女很快過來媚笑著問道:“客人,請問您需要什么?”
秦云強忍住劣質胭脂香氣對自己鼻子的刺激,伸手敲了敲桌面說道:“給我拿一壺好酒,再加一斤熟牛肉來。”
“好的,一共是兩個銀貝。”
銀貝是幽原流通的錢幣,還有金貝和銅貝,天城劍宗歷年來從巫族身上繳獲了不少,秦云隨身當然也帶了不少,于是取出兩枚銀貝丟給對方。
酒和食物很快端了上來,還都是熱騰騰的,秦云品嘗了一下,味道居然還可以,索性以肉下酒慢慢享用起來。
不過秦云來這里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吃飯,憑借過人的聽覺,他可以輕易地聽到酒館最遠角落里別人的談話,只要凝神專注,周圍的喧嘩雜聲都無法干擾,哪怕是最輕微的私語也都難以逃脫他的耳朵。
這是境界修為提升所帶來的好處,如果能夠再進一步掌握天地法則,聆聽的范圍可以擴大數十倍,任何的動靜都無法逃脫。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秦云的掌控之中,他聆聽著每個人的對話,過濾掉無用的廢話,記住那些有用的消息,短短的時間就有了一些收獲。
這些酒客很多來自不同的地方,他們聚在一起交流信息,武士戰士談論巫族正在動員的戰爭準備,商人們則在討論去哪里能夠賺到更多的錢。
從一些人的對話里,秦云聽出這一次巫族南下入侵燕云的決心極大,很多土民部落都得到了征召,一些退役的老兵也被重新招募,據說萬巫之城將在兩個月之后舉行祭神大典....
另外也有不少關于本地領主赫夜羅的議論,提及了西北的某個土蠻部落。
由于巫族的防范加上莽龍山脈的阻隔,這些消息情報如果在燕云是很難獲得的,因此秦云全都牢牢記在了心里,尤其是關于祭神大典的事情。
祭神大典是巫族最隆重的祭祀儀式,只有發生了極為重大的事情,否則不會舉行,比如新的巫皇登位,比如發動戰爭等等。
正在秦云凝神聆聽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有一個人正從身后向他無聲無息地靠攏過來,并且伸手抓向秦云掛在腰間的錢袋,動作極為隱蔽迅速。
但是在秦云超強的感知之下,對方的一舉一動全部暴露無疑,他甚至不需要回頭去看,也能在腦海里勾勒出這名竊賊大致的身高身形。
這是以前的秦云無法做到的,化罡九重天境界帶給他的能力提升絕對強大。
不過秦云并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等到對方的手指碰觸到他的錢袋,才仿佛突然警醒過來,猛然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秦云現在偽裝的實力是煉氣八重天,那就不能表現出大大超過境界修為的能力,否則被有心人看到,很容易暴露了底細。
他孤身潛入幽原,必須要事事小心時時注意,越是細微的地方越是容易出錯。
秦云冷哼一聲轉過身來,立刻看到了呲牙咧嘴的竊賊。
對方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賊眉鼠眼頭發稀疏,看外貌居然像是巫族人。
他的手腕被秦云死死抓住,骨頭都快給捏斷了,劇痛之下扯著嗓子嘶叫聲:“你這個賤民想干什么?快放開我,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話,秦云立刻明白過來,這個家伙還真是巫族人,不由大感意外。
在巫族和巫門統治的幽原州,巫族人是絕對的上等人,秦云以前和巫族的武士、巫師都有過不少次的較量,對手給他的感覺是兇悍好戰,沒有這般猥瑣的。
不過樹大有枯枝,巫族人也不可能個個都有能耐,出現敗類也是正常的。
秦云心中一動,臉上立刻流露出猶豫之色。
這個家伙行竊被當場抓住,不但沒有絲毫的羞愧惶恐,看到秦云神色猶豫,立刻變得更加囂張狂傲:“你耳朵聾了?快給我放開,立刻跪下求饒!”
秦云勃然大怒,左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右手將中年男子用力甩了出去,吼道:“滾你娘的,老子還怕了你這個小偷?給我滾!”
中年男子狼狽不堪地滾到在地上,他的身手相當靈活,居然立刻挺身躍起。
他的眼眸里閃動著狠毒的光芒,拔出匕首朝著秦云撲來,鋒利的匕刃直指秦云的胸口要害,狠辣到了極點。
秦云怒吼一聲,反手抓住綁在后背的獵弓,猛然向上抽出再朝著對方迎頭揮落,中年男子沒有料到秦云的反擊會如此快,頓時被堅硬的弓身重重地砸在頭上。
他整個人被擊倒在酒桌上,木桌連同桌上的酒菜通通被壓碎,腦袋上冒出了汩汩的鮮血,不由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這還是秦云手下留情,否則他只要稍稍加點力,完全能夠將對方的腦袋拍碎。
周圍的酒客紛紛避讓,以免遭了池魚之殃,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來,不少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紛紛起哄叫好,場面一片的混亂。
那名中年男子拋下手里的匕首,在遍地狼藉上抱頭滾來滾去,死了爹娘般的嚎叫道:“打死人了!土民打巫族人,還有沒有人管啊?”
秦云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家伙不但是個小偷,更是個無賴潑皮。
只是他在地上干嚎了幾聲,還真有人出頭了。
正在秦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名魁梧彪悍的巫族武士擋住了他的去路,鼻孔朝天地傲然說道:“想走?沒有那么容易,先賠禮道歉再賠錢!”
秦云眼眸瞳孔一縮,停住腳步沉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被他偷被他殺,而不能反抗?”
這名巫族武士不僅體格健碩,氣勢驚人頗為不俗。
以秦云真正的實力,這樣的武士隨便來個百八十個他都不會放在眼里,可是以他現在偽裝的修為,對方無疑是一位強大的勁敵。
巫族武士嘿嘿冷笑,說道:“我只看到是你先動手的,沒有看到他有偷你錢,所以他的反擊合情合理,所以給我跪下磕頭,將所有的錢都交出來作為賠償!”
中年男子見到有人撐腰,立刻忍著疼痛跳了起來,叫囂道:“沒錯,快跪下!”
周圍的不少酒客都露出憤憤之色,這中年男子明顯理屈,可仗著是巫族人的身份為非作歹,偏偏還有同族武士偏幫,秦云這虧看來是吃定了!
盡管有人同情秦云,但是在這個時候絕對沒有一個人會跳出來幫他。
秦云心里隱隱感覺蹊蹺,只是急切之間也難以想出最合適的應對方法,只是向后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