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喝干杯中酒,秦鈞繼續說道:“再次一等,和我一樣進入我們秦氏的沐陽道,只要表現出色并為家族立功,也能成為內堂核心弟子,說不定還有機會拜入怒瀾門甚至天城劍宗,這就要看各人的緣法了。”
“至于最差的,只能留在宗族充當雜役弟子,也有機會學習劍術武技,如果連宗族都混不下,那還不如趁早回家去吧!”
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都沒有想到將來的競爭會如此激烈殘酷。
他們從四面八方不遠千里趕來歸陽郡,參加秦氏返流歸宗選拔,無非是為了借助宗族的力量獲得一個晉升之階。
蒼茫大陸九州之地,共有十大宗門、七十家旁門、數百左道和無數堂派,實力地位天差地別,這些心高氣傲的年輕人,誰不想能夠拜入宗門,學習無上劍道?
秦鈞的話,無疑是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見到場面有些冷場,秦鈞笑笑道:“各位同鄉兄弟姐妹,大家也不要氣餒,機會人人都有,只要你們努力付出,家族是不會虧待任何子弟的!”
“而我也會盡力幫助你們,大家團結互助,可不能讓別人給看扁了!”
“是啊,是啊!我們要團結!”
“幸虧有秦鈞大哥指點,秦鈞大哥,我敬你一杯!”
“秦鈞大哥...”
現場的氣氛頓時又恢復了熱鬧,秦鈞再次成為了眾人關注、逢迎的焦點,他捏著酒杯,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得意。
一直冷眼旁觀的秦云神色不動,他直覺感到這位執法堂弟子并不是那么牢靠。
雖然對方說的可能都是事實,但是看秦鈞的言行作態,恐怕更多的是為了敲打他們這些新來的子弟。
敲打的目的,無非是要用小恩小惠來拉攏人心,借著同鄉的名頭培植自己的勢力,萬一在座的新人里有誰將來能夠脫穎而出,勢必成為秦鈞的人脈臂助。
這個時候在酒樓右側,四五個人正順著樓梯向三樓走去。
其中領頭的是一名傲氣十足的年輕男子,看到二樓熱鬧的景象,腳步停了一停。
跟在年輕男子旁邊的人,正是白天在歸宗閣前負責接待遠來子弟的中年人,他看了看笑著解釋道:“二少爺,那是執法堂的秦鈞在招待同鄉子弟,這家伙很是會拉攏人。”
傲氣男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正要繼續上樓,眼角余光突然掃到坐在另外一側酒桌邊的秦云,頓時愣了一愣。
如果此時秦云轉過頭,那么一定會認出對方正是白天在武器鋪里碰到的,那個向他挑釁的白衣男子!
“二少爺,里面有您認識的?”旁邊的中年人很會察言觀色。
“那個人也是新來的子弟吧?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傲氣男子指著秦云問道。
中年人的記憶力很不錯,想了想說道:“記得,他應該叫做秦云,沒有什么根底。”
“那就好!”
傲氣男子點點頭,唇角泛起一抹冰冷的譏誚之色。
他低聲和中年人又說了幾句,然后徑直上樓。
中年人卻留了下來,走下樓梯朝秦鈞走去。
秦鈞的周圍聚了不少人,他一口氣連喝了好幾杯酒,心情愈發舒暢。
冷不防從旁邊伸來一支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秦鈞吃了一驚,心里頓時大怒——誰膽子這么大?
不過當他看清楚了來人,所有的惱怒全都變成了一頭的冷汗。
“吳執事,您怎么來了?快請坐!”
這名中年人是秦氏宗族的執事之一,雖然不是秦氏族人,地位卻是遠在秦鈞這個執法堂弟子之上。
秦氏家族勢力龐大,宗族之中等級森嚴,族長之下有九大長老分掌權柄。
而每一名長老統管十名執事、數十名管事以及成百上千的家族子弟和仆從。
旁邊的那些年輕子弟也拘謹了許多,大家都記得這位吳執事是白天審核他們身份的人。
吳執事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慌張,跟我來,有事找你!”
秦鈞在新人弟子面前趾高氣揚,在這位家族執事面前那只有俯首帖耳的份,他連忙堆起笑容跟著對方離開,留下了一群不明所以的同鄉。
不過秦鈞并沒有離開很久,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從樓上下來。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回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秦海山拉到一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話。
有心人注意到秦海山的臉色時青時紅,到最后簡直是魂不守舍了,連帶著酒席間的氣氛都變得詭異了起來。
兩人私談結束之后,秦海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旁邊的秦明珠和秦立仁都問他發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只是搖頭。
而秦云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秦海山似乎根本不敢再看自己,偶然投來的目光也是復雜難言。
難道說剛才秦鈞和說了什么事情和自已有關?他心中不由地一動。
出了這么一件事情,秦鈞似乎再沒有多少心思說話,所以這場同鄉聚會很快就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在離開隆慶酒樓返回莊園的路上,秦海山讓秦明珠和秦立仁兩人先走,將秦云悄悄地拉到了一邊。
“秦云,你是不是得罪了秦文秉秦二少爺?”
“秦文秉?”秦云愣道:“我根本不認識什么秦二少爺啊!”
“可是秦鈞大哥被吳執事警告了,說秦二少爺要你在三天之內滾出千潮城,否則有你好看!”秦海山嘆了口氣:“他是嫡系三房次子,我們這些旁系弟子根本惹不起。”
秦氏宗族嫡系共有七房,掌握著宗族大部分的權柄,秦文秉作為嫡系子弟,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他放言要對付秦云,誰還敢站在秦云一邊?
“秦云,真是抱歉,這件事情我也幫不了你...”秦海山一臉苦澀。
他性情直爽,和秦云也有些意氣相投,原本是想要結為至交好友的,但是現在秦云處境不妙,他總不能跟著一起陪葬。
畢竟兩人才剛剛認識,指望秦海山為秦云兩肋插刀那肯定是不現實的。
“我明白!”秦云點點頭,雙手卻握成了拳頭:“不過我是不會離開的,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讓我滾出千潮城!”
如果沒有猜錯,這位秦文秉秦二少爺,應該是白天在武器鋪里無緣無故找碴的家伙。
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對方的心胸居然如此狹隘,自己可以說完全沒有得罪對方,卻還要被對方不依不饒地報復。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人!
但是秦云絕對不會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千潮城,他要完成爺爺的遺愿,拜入天城劍宗學習無上劍道,救回囚禁在深宮之中的母親!
遇到一點點的困難挫折就放棄,那絕對不是秦云的性格。
他還真不信,秦文秉能在秦氏一手遮天!
“那你好自為之吧,唉!”秦海山嘆了口氣:“我先回去了。”
一夜之間,秦云就感覺到了秋天的涼意。
秦海山不知道走了誰的關系,第二天就從同住的小屋里搬了出去。
所有的同鄉子弟看到他都繞著走,不少人竊竊私語小聲談論,讓秦云簡直成了莊園里的名人。
只有秦明珠想跟他說點什么,或者是安慰勸解幾句,但是馬上被秦海山給拉走了。
秦云并沒有怨怪秦海山,也無視了周圍異樣的目光,大多數的時候他都留在房間里修習赤炎心訣。
秦氏返流歸宗選拔的前夜,秦云和前兩天一樣離開莊園。
這三天來他都在外面的小飯館里吃飯,吃完之后再到沒有人的地方練習劍技,這樣不用被別人指指點點看笑話。
誰也不知道,少年心里憋著的怒火有多么熾烈!
從小飯館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夜幕籠罩大地,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秦云并沒有著急趕回莊園,引著冰涼的風雨往小孤山走去。
前面山腳下有一片僻靜的小樹林,是他臨時的練劍場地。
但是還沒等他走到樹林中,心中警兆突現,右手立即握住了劍柄。
云霧山三年的狩獵生涯,讓秦云培養出了村里最優秀獵人才具有的敏銳直覺,每當危險臨近的時候,他都能提前有所覺察做好面對危險的準備。
而在開脈成功、獲得五彩神石之后,這種危險直覺越發敏感犀利,秦云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殺氣。
三道黑影悄然出現,對秦云形成半包圍的態勢,像是蟄伏在黑暗之中的兇獸,露出了血腥的獠牙!
終于來了!
秦云全身的肌肉陡然繃緊,眼眸之中透出凌厲的光芒,積蓄在氣海丹田中的赤炎真氣像是被點燃的火藥,轟然爆發直沖武脈!
借助身后不遠處重重樓宇傳過來的微弱燈光,他看清了對方的真容。
領頭的是一名臉上帶疤的彪形大漢,身材魁梧穿著厚厚的皮甲,昂首闊步間虎虎生風,帶著濃烈的殺氣。
他盯著秦云的一對吊角眼兇光畢露,他揚了揚手里寒光閃閃的闊口大劍,獰笑道:“小子!今天你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一抹雪亮的劍光劃破風雨,迎面激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