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曹仁東邊是波濤洶涌的白河,西邊是烈火熊熊燃燒的新野城,這兩邊都是走不通。往南雖然可以繼續前進,但是用不了走幾里地,就到了白河與漢江的交匯之處,到時候東南兩邊都是大江,還是無路可去。他和這滯留在西邊的萬余人馬,唯一的出路就是北上前去宛城,然后再輾轉回許昌。現在張飛殺將出來攔住去路,曹仁知道,自己今天這一關不好過了。
不好過也要過,眼看敵軍攔住去路,立即命令三軍上前。然而出乎曹仁意料的是,面對自己氣勢洶洶的沖擊,張飛和他身后的士卒們卻是紋絲不動,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不等曹仁想明白這其中的奧秘,只聽見對方軍陣之中傳來了一聲怒吼:“雄獅軍,標槍大陣,標尺七,射!”
“射!”數千人同時應諾,接著嗖嗖聲四起,1000支標槍騰空而起,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空中猶如遮天之云,然后帶著凌厲凄寒的嘶叫聲直沖而下,目標正是沖上前去的曹軍。只顧著沖擊的他們,壓根就沒想到敵人會來這一手。
曹軍渾然不覺地埋頭拼命前沖。偶然間一名士兵抬了下頭,看到密密麻麻的投槍正從天而降,不由得驚叫出聲:“什么東……”。最后一個“西”字,卻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被兩支投槍貫胸而入,釘死在地上。只是一瞬間,已經有超過500名曹軍士兵被被這輪“槍雨”刺中,倒地或死或傷,凄慘的哀叫聲不停響起。這**謖學自古羅馬戰法的標槍大陣,第一次顯示了它的威力。
曹仁奮力格開了幾支射向他的投槍,根本無暇顧及這數百人的傷亡,聲嘶力竭地大吼道:“不要停下,繼續……沖!”只要能夠沖到近身肉搏,就一定能夠殺出去,曹仁對自己麾下步卒的戰力絲毫也不懷疑。但是就在這時,突然不少士卒倒在地上哀嚎起來,曹仁大感詫異,正準備查看究竟發生了情況,突然胯下的坐騎也是一聲悲鳴,將他摔了下來。
曹仁騎術精絕,坐騎輔一落地就立即翻身躍起,打了個滾就順勢起來。但就在這時,左腳的掌心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這一下頓時身形不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接著肩膀和屁股兩處也是傳來一陣劇痛。
“怎么回事?”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曹仁摸不著頭腦,就在這時一名眼光銳利的親兵已經是驚呼出口:“將軍,釘子,地上都是釘子!”
“釘子?”曹仁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地上灑滿了密密麻麻的鐵釘子,而且這種鐵釘子似乎是特制的,一共有四個尖角,隨便一扔無論如何都有一面朝上,適才扎了自己三下的,想必就是這些鐵釘了。再看自己的坐騎,也正是因為踩中這種釘子,才失去了前進的能力,將自己給摔了下來。
不止是曹仁,越來越多的曹軍士卒踩中了這些鐵釘,一個個哀嚎著捂著腳板倒在了地上,這一來全力沖擊的陣型頓時散了,越來越多的士卒倒下,同時他們也成為自己身后的同袍的絆腳石的。而與此同時,第二輪標槍齊射,連帶著張飛的親切問候,再度降臨在他們的頭頂上。
“啊!”剛剛還在提醒曹仁小心釘子的那名親兵,不走運被一支標槍從后心射中,然后被硬生生釘在地上,一時間卻還未死,只是大聲慘叫著掙扎,就像是一只被釘在地上的壁虎。曹仁本是久經沙場之人,見慣了生死,但是現在一時間也被這么親兵的“死相”所震撼,膽戰心驚。
“曹將軍!”就在這時許褚和徐晃也是殺將過來,看著同樣是一臉凄惶的二人,曹仁心中也是沒了底子,顫聲問道:“二位,眼下該當如何?”
徐晃和許褚還沒來得及搭話,就在這時后方爆發出一陣吶喊,一彪人馬再度殺到驚惶失措的曹軍士卒之中,直接對準那些被刺傷倒在地上的曹軍將士,毫不留情地下殺手,這一下當真是猶如砍瓜切菜一般。但是讓曹仁和徐晃難以置信的是,這些人似乎對腳下的這些釘子絲毫不受影響,來回沖殺自如。
“他們,他們怎么不怕這些釘子?”許褚都快抓狂了。許褚自然不知道,這支伏兵每個人,都在靴子里墊上了厚厚的干草,自然不怕這些釘子。不等許褚反應過來這其中的奧秘,緊接著又是兩輪標槍雨襲來。曹仁很想催促士卒沖上去和張飛近身肉搏,但是腳下的這些釘子在,沒有人敢大步前行,只能慢慢地貼著地面走上去。但是緩慢移動的他們,又成為對方標槍和弓弩的活靶子。沖鋒固然不行,不沖鋒卻也不行,曹仁一生久經沙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尷尬的時候。
“這仗,還怎么打?”看著被動無比的自家士卒,曹仁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絕望。與此同時,河東那里的殲滅戰也開始打響了,在關羽的率領下,一支大約兵力只有5000人的伏兵殺出。但是河東的8000多士卒無人指揮,又是剛剛泅渡過河,體力消耗嚴重,很多人甚至連衣甲都還沒來得及穿上,如何能與以逸待勞的關羽軍相抗衡?一時間紛紛被砍倒在地,竟然是潰不成軍。
而這邊廂,張飛雖然不再射出那可怕的標槍,但是沖鋒上去的士卒不是被釘子刺破了腳底板,就是掉進了早已經挖好的陷阱之中。更讓人抓狂的是,張飛居然在道口挖了好幾條極寬極深的壕溝,溝里還安插滿了竹簽木樁,用以阻擊自己的士卒沖鋒。照這個架勢,不花幾千條人命,是休想近身去和張飛交手了,而對方還在以逸待勞,這一下當真是一點活路不給自己留了。
“曹將軍,事已至此,你我想要逃出生天,只有死中求生了!”就在曹仁幾乎絕望的時候,徐晃看了看周圍,咬牙切齒地道。
“公明,你有何計?”曹仁本已是無計可施,現在聽徐晃這么一說,頓時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問道。不止是他,許褚也是巴巴地看著徐晃。
指了指對面的張飛,徐晃沉聲道:“張飛乃是當世虎將,我軍已經中伏,損失慘重更兼士氣不足,就算是沖上去,只怕也難以沖破張飛把守的道口,弄不好就要全軍覆沒。如今三面環敵,想要逃出生天,只能從西面了!”
“西面?”曹仁聞言愕然,許褚已經是絕望地叫道:“可是西面有火啊!”
“西面雖然有火,但是燒了這半晌,我想此刻新野城中之火,多半也已經熄滅了大半。我等只需以濕布巾掩住口鼻,再淋濕全身,或可憑借戰馬之力,穿越過這片火海,折向北前去宛城!”徐晃沉聲道。
“也只能如此了!”曹仁聽了之后也沒別的辦法,許褚自然更加沒轍了,當下二人盡量集結起隊伍,在河水中泡濕了全身,再以布巾掩住口鼻,這便在曹仁的率領下,悍不畏死地往西邊沖去。
“將軍,他們往西去了!”遠處正摩拳擦掌,準備等待敵人上前交手的張飛等人,忽然發現敵軍居然是毫不戀戰,往西沖去,這一下當真是大感意外。張飛雖然不明就里,但是只當對手是急昏了頭這才慌不擇路,當下也不去管他,直接命人上去打掃戰場,準備消滅最后剩下的這些敵軍。
曹仁這一走,剩余的曹軍的戰斗意志頓時直線下跌,在張飛以逸待勞的虎狼之師投入戰斗之后,終于是一潰千里。到了黎明時分,整個戰事就徹底地告一段落了。一排排俘虜被反綁著雙手,在劉備軍士卒的看押下垂頭喪氣地被押送到樊城去,關羽和張飛則是敦促自己的人馬,盡快打掃戰場。
“二哥,你那邊戰況如何?”見到自己的兄長之后,張飛也是連忙問道。
“河東的8000多曹軍,基本上都已經被我給殲滅了。三弟,你這里怎么樣了?”關羽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之后,也是問道。
“我這里也不差,就是不知道曹仁逃掉了沒有,好多尸體都已經燒得面目全非了,沒辦法辨認啊!”張飛嘆道。頓了一頓,張飛又是由衷地道:“馬幼常那小子真是一肚子壞水,他弄的那些東西,今天可真是讓曹仁吃夠了苦頭了!”
“是嗎?”關羽聞言倒是不置可否,不過他們二人沒想到的是,此刻馬謖正自在新野城西,一個人大吐而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