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導燈綻放出橘黃色的光芒,然后因為外面的水晶罩而被折散開來,將淡淡的暖意和光明播撒在整個房間。
房間的裝飾十分之奢華,價值不菲的雕塑掛畫隨處可見,在魔導燈的橘黃色光芒映照下看起來顯得尤為jing致,寬廣的地板上則鋪著從高等咩利獸(討伐等級13級)身上裁剪下來的毛發所織成的紅色地毯,除了那些沉年紅木制的家具外,還有哪怕在上面翻跟頭都沒關系的四柱式雙人天鵝絨大床。
然而奢華如此,卻只是凱瑟琳大酒店的普通間而已。
莎蘭莉亞正坐在軟綿綿的大床上,手里漫不經心地玩弄著一把小巧的黑色匕首。
雖然在不久之前,她和名義上是她部下的凱奇住在高等套房中,但是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流浪后,她對現在這種環境已經十分滿意了。
那個凱奇莫名其妙的就留下她一個人失蹤了,在少女想來那家伙應該是趕回西陸之崖去了。
畢竟這個城市中可以威脅到凱奇的人還不多,要是真的打起來那種動靜絕對不會讓整個城市那么平靜的,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也就意味著凱奇并沒有和城里什么人起沖突才對。
“他可是連姐姐都看好的人,應該不用擔心才對。”
少女身體后仰,上半身噗嗤一聲跌在被子中,姿勢一下子從坐變成了躺,藍色的頭發也亂糟糟地披散在床上,不過她卻毫不在意。瞇著眼睛,整個人都享受著那種陷入了松軟的大床里的感覺。
能夠重新住在這種地方,并能還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吃,這都得要感謝那個大叔才行。
莎蘭莉亞腦海中一浮現出西維的樣子,臉上就止不住地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雖然奇怪了點,自己也老是因為他天馬行空的想法而吃到一點苦頭,但他應該是個好人。
就在她開始對下午的行程感到期待的時候。一個和她聲音類似,但音調卻明顯低沉了不少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里響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對那個人類產生了什么感情吧?”
莎蘭莉亞皺起眉頭,望向了床邊一面巨大的落地鏡。鏡子里面的‘自己’也正朝她望來,不過讓人詫異的是,鏡子里面的莎蘭莉亞的瞳孔并非杏仁色。而是詭異的如同某種野獸般的金色豎瞳。
這種被鏡子里的自己注視著的感覺并不好,不過莎蘭莉亞卻好像已經習慣了一樣,只是淡然地回應道:“你一醒過來就在說什么蠢話呢,金。”
“愚蠢的是你啊,我親愛的姐姐。”鏡子里被莎蘭莉亞稱之為‘金’的影子則吃吃地笑了起來,這讓不明所以的莎蘭莉亞很不爽,不過沒等莎蘭莉亞還嘴,對方就繼續說道:“人類對于我們來說只不過是食物而已,就算是再低等的動物也不會對著自己的食物發情的,我親愛的姐姐。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這和你沒有關系!”莎蘭莉亞瞪著鏡子里的自己。
“不,這當然和我有關。”金完全沒有被莎蘭莉亞嚇到,依舊笑吟吟地說道:“大姐的任務可是布置給我們兩個人的,現在七魔具之一的匕首已經到手了,我自然也能擺脫現在這種束縛。”
“你到底想說什么?”莎蘭莉亞jing惕地問道。
“魔具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效能。而匕首的效果則是可以從被刺者體內抽出靈魂。”金緩緩地說道:“如果你沒有對那個人類有什么感情的話,那就干脆用這把匕首殺掉他,為你的弟弟我創造一個臨時的容器好了。”
“不行,他是我的恩人!”莎蘭莉亞斷然否決。
“你否定這個提議的理由真的只是因為他是你的恩人嗎?”金眼中有著莫名的神采閃過,帶著邪惡的笑容追問道:“還是說,你已經喜……”
“閉嘴!”
不知道是被戳到了痛處。還只是因為單純不喜歡金的話,莎蘭莉亞的瞳孔驟然變成了血紅色,和鏡子里金色瞳孔的自己遙遙相望,緊張的空氣瞬間就淹沒了這個算得上寬闊的房間。
最后還是鏡子里的金嘖了嘖舌,閉上眼睛,等倒影再次睜開眼睛時,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原狀,倒影也重新變成了倒影。
莎蘭莉亞注視著倒影,沉默了良久,最后她嘆了口氣:“真是個討厭的家伙。”
接著少女站了起來,打算將手中的匕首裝好重新藏起來。
雖然比起人類來說,她對于魔具的侵蝕效果還是有很強抗xing的,不過長時間持有的話也會對身體和jing神產生不好的影響。就在她將匕首裝回盒子的時候,少女的眼神停在了抽屜旁邊的一個小盒子上。
那里面裝著一個銀質十字架項鏈。雖說因為血統的原因,莎蘭莉亞對于十字架有著深刻的痛恨,但面對西維送的十字架型項鏈時,她又舍不得扔掉,最后只能放在那里了。
這時她看到這枚十字架項鏈,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將它送給自己的那個人……
――戈洛維托羅嵐商會接待室――
“阿嚏――!”西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然后抽了抽鼻子,合上手里的書,有些甕聲甕氣地說道:“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難道有誰在詛咒我嗎?”
他所看的書名為《多變的以太塑形卷》,這本書出自阿卡夏之匣,西維用每個禮拜一次的免費權拿到了這本書,畢竟這次比起這本書來說,其他書都沒什么太大的價值。
“……有誰會想要讓自己的咯吱窩能發出放屁聲呢?”當時的西維看著作為候選之一的《整蠱藝術,讓你的咯吱窩放屁吧!》。不由地住了,最后果斷選擇了書名看上去最正常的《多變的以太塑形卷》。
雖說《多變的以太塑形卷》并非能夠直接學魔法的魔法書,但是里面確實蘊藏著一個魔法。
二環奧術魔法,以太塑形。
以太塑形并非多么高深的魔法,簡單來說的話就是cāo作空氣中的以太流組成各種形狀,只要掌握的好,就連初階的魔法師都能玩上兩手以太塑形――只不過估計他們塑形不出啥玩意就是了。
因為晉升到了中階魔法師。現在西維對于二環的魔法也只要通讀一下就能學會了――當然要完全掌握還得經過充分的練習和使用才行。
基于這一點,西維還讓弗蘭肯在實驗之余將它所會的所有二環魔法都記錄下來,等回去的時候給他看……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就在西維打算繼續看書,以加深自己對以太塑形的理解時,他所等候的艾莉娜終于走進了房間。
和往i光鮮亮麗的樣子不同。西維總覺得現在的艾莉娜看上去有點疲于奔命的樣子,整個人無jing打采的,臉上寫滿了困倦。
“怎么了嗎?”西維奇怪地向她問道:“準備那個比賽就讓你們商會那么忙嗎?”
“當然不僅僅是那樣。”艾莉娜坐到椅子上,看上去有些jing神萎靡:“天球大賽和幫您進行交涉也都是原因之一,不過最主要的并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你們商會又接了什么大單子嗎?”西維好奇地問道,等到問題出口他才察覺到,似乎這樣問不太好,有窺視別人商會的嫌疑。
好在jing神不振的艾莉娜并沒有注意到,只是搖了搖頭,向西維解釋道:“是邪教。”
“啥?”因為聽到了意料之外的詞語西維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說道:“邪教?還是全neng神?”
“您說的那是什么?”艾莉娜隨口追問了一句,不過看到西維似乎沒有打算回答自己的意思,就繼續說道:“其實最近東部平原突然開始出現了奇怪的宗教,他們自稱‘必要之惡教會’。”
聽著艾莉娜的解釋,西維才有點了解了這個最近興起的教會。
雖然名字一點都不押韻。也沒神圣教廷啥的聽上去有氣勢,不過必要之惡教會卻還是很快就引起了國王議會的注意。
理由很簡單,這些穿著黑色斗篷,行為鬼鬼祟祟的家伙們正到處煽動著平民和農奴造反。
他們的教義和教廷的高大全偉光正公正公平公開什么模模糊糊的都不一樣,而是提出了人xing必要之惡的概念。
在他們看來,每個人的內心都會有著貪婪、自私、暴躁、占有yu等等不好的感情。
比起教廷那樣無限度夸大人類的美好之處。他們則認為只有好的和壞的兩方面都有才能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
同時他們也以這個為口號,試圖煽動低層人民發動叛亂。
一開始只是攛掇一些偏遠地區受盡壓迫,就連活下去都成為了奢望的農奴,之后以這些星星點點的地區為根據地,必要之惡教會開始向四面八方輻射了開來。
“你們用自己的汗水與勤勞進行栽種,才從大地之母那里獲得的慷慨贈與,為什么要那樣無條件的統統交給那些什么都沒做,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貴族呢?”
“同樣是人族,為什么有的人就能高坐在城堡之中,享受著萬人的崇敬,依靠剝削過著富足的生活,而你們則必須辛勤勞作,在冬天的時候卻依舊只能所在單薄的被子里瑟瑟發抖呢?”
“為什么在那些肥頭大耳的貴族們正忙著流連于歌舞宴會之中的時候,你們卻要忍受著饑餓、寒冷和肆虐的疫病,以至于連自己的孩子都只能拼命掙扎在生命線上,一不小心就會從你們干枯長滿老繭的指縫中消失掉?”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現在是時候了!對于那些隨意壓榨、欺辱我們的貴族,人xing中善良的一面已經不管用了!我們需要必要之惡來對他們進行制裁!”
長久以來,平民和貴族之間就一直累積著階級矛盾。
雖然并非全部。但多數貴族欺壓著平民,多數平民憎恨著貴族。
只不過人類外有魔物、獸族作為威脅,內有暗流洶涌的國王議會與軍隊,加上矗立在一旁的七曜法師協會,這些矛盾統統被積壓了下來,并沒有能夠得到爆發。
而這次必要之惡教會所做的,則是在這些被積壓了幾個世代的矛盾上加了一把火。讓其整個爆發了出來!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并非地球,平民們的叛亂注定是失敗的。在熱兵器或等同于熱兵器的武器出現之前。這些普通人遠遠不是貴族的對手。
要知道除開軍隊之外,兩個陣營的魔法師數量也相差極為懸殊。當能夠看做移動戰爭堡壘的魔法師們開始發威的時候,不論平民陣營的人數比貴族陣營多多少。他們有多么悍不畏死都沒有用,就像是螞蟻可以咬死大象,但卻永遠無法威脅到飛龍一樣,兩者的等級差太多了。
“但是雖說平民和那個教會并不能給國王議會造成太大的困擾,可這卻讓許多國家和城市的卡口都變得嚴苛了許多,不僅僅是我們,很多商會都因此而損失慘重。”
艾莉娜嘆了口氣,將自己這種樣子的根本原因解釋了一下:“我們商會的人現在幾乎都跑出去疏通環節了,我也剛剛才從臨近的城市回來。”
“恩,沒事。我倒是不介意多等一會兒。另外,老實說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不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如何。”西維摸了摸下巴,他總覺得整件事都透露著蹊蹺的味道:“能夠搞出必要之惡教會這種東西的人物應該也不會不了解才對……那為什么不暗地積蓄力量,反而要將這件事鬧得這么大呢?”
七曜法師協會有著不遜色于國王議會的能量,但除開那些王族特意送去混資歷的之外。大部分魔法師對于政治都沒什么興趣,所以上個禮拜的真理女神報并沒有報道這方面的事,一直宅在空島的西維也直到現在才知道了這件事。
不過從這次事件越來越大的規模來說,說不定這個禮拜的真理女神報會有必要之惡教會的相關報道也說不定。
“誰知道,說不定背后的人只是打算將必要之惡教會推上臺面,通過一系列的事件使其擁有極大的效益也說不定。”艾莉娜聳了聳香肩。以一個商人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而西維想到的東西則多了不少。
畢竟現在這個時間實在是太敏感了。如果說必要之惡教會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那它被推上臺面的唯一作用就只有吸引國王議會的目光。
畢竟無論哪個時代,對于人民叛亂這種事都是極為重視的。一旦有這種事發生的話毫無疑問國王議會會花上大量jing力去處理它。
這一點從艾莉娜的話里就能得到印證――許多國家和城市的關隘卡口都開始變得嚴格起來。這種行為不僅僅對于那些不法分子有著巨大的威脅,對于很多販夫走卒乃至一些商會都會造成一些難以接受的損失,作為商人來說這種損失是很難接受的。而這些損失與矛盾造成的同時,也會不可避免地再次變相的吸引國王議會的注意力,讓他們花費大量jing力去解決。
而一旦國王議會的注意力被這些事情所吸引,那他們對于其他一些事物的變化必然不會注意的太多。
比如暗夜貴族。
聯想到前段時間吸血鬼們異常的舉動,恐怕這段時間它們還會在國王議會的眼皮底下進行更多的小動作。
說不定就連必要之惡教會本身都是由這些吸血鬼暗中成立,為的目的就只是掩護它們本身的行動而已。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那些吸血鬼的計劃恐怕已經進行到很重要的地方了,以至于不得不鬧出這種事來掩護自己。
只是單憑這樣還是沒辦法判斷出對方的計劃究竟已經到了哪一步。
看來只能繼續從那個笨蛋吸血鬼身上著手了。西維嘆了口氣,將自己因為欺騙那么一個懵懂的少女而產生的犯罪感壓到最心底。
“對了,您這次來還是為了鋼材的事吧?”看到氣氛有點沉悶,艾莉娜開口向西維問道。
西維馬上從愣神中清醒了過來,點點頭:“恩,就是這樣。那么換到了嗎?”
“雖然數量并沒有您所要求的那么多,不過還是換到了不少。”
艾莉娜在自己那件完全看不到口袋的兔女郎裝上翻弄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張類似于收據的紙條遞給了西維。
西維接過紙條,稍微看了幾眼就將其塞回了口袋里,站起身來。
確實就像艾莉娜所說的,數量并沒有達到西維要求的那么多,不過當時西維本來就是漫天要價對方自然要落地還錢,加上羅蘭商會也不可能做白工,西維并不是貪小便宜的人,這么多環節下來還能換到那么多剛才,他已經覺得很不錯了。
“既然你還忙的話,那就不打擾你工作了。”他和艾莉娜握了握手之后就打算離開戈洛維托,先回浮空島,等到下午再去和莎蘭匯合。
不過這個時候艾莉娜卻向西維問道:“您接下去沒事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天球場?我之后正好有事要到那里面去,現在去的話說不定能碰上什么好事喲。”
西維考慮了一下覺得在鋼材運到之前去參觀一下被炒的這么熱的天球大賽場地究竟長什么樣子也不錯,于是欣然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