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石怪（上）
秦學兵雖然屢屢賭漲，但多半是靠運氣和玉筆，在真正的賭石道路上他只能算是新手。新手賭石存在兩極分化，一種是多聽多看少說話，一種是滔滔不絕地講述半吊子理論。
秦學兵顯然屬于前者，仔細地觀看毛料的表現就是不說話，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才不會錯。奈何秦學兵幾次賭石太深入人心，尤其是上次用一個破魚缸切出雙色極品翡翠，王天雷直接就把他當成大師：“秦老弟，怎么樣？”
“我再看看。”秦學兵苦笑，今天要是不掏出點貨恐怕是說不過去了，于是把手按在毛料上，馬上催動元氣，以玉筆鑒定。
看過之后，心下了然，指著一處泛起白霧的地方說道：“這塊白霧底下應該會出綠，三千萬買這塊毛料應該不會虧。”
“秦老弟都說不虧，那肯定虧不了，今天就把這塊毛料解開。”王天雷萬分相信秦學兵的眼力，一個成為殘片的魚缸都能切出極品雙色翡翠，這塊完整的毛料肯定錯不了。
“王老板，你不是吧，我只是隨口說說。”秦學兵苦笑，這塊毛料王天雷花三千萬從緬甸運回來，出手最少得漲五百萬，甚至更多，但切出來的翡翠未必能值這個價。
“我相信秦老弟的眼力，就算垮了也沒什么，賭石不是漲就是垮，玩了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王天雷呵呵一笑。讓伙計把擦拭的工具拿過來。
“小子，你就那么有把握？”莫老狐疑地看了一眼秦學兵，賭石這一行凡是稍微有理智都不會把話說滿。
“您老都說我是賭石的高手，那我肯定要裝著很有底氣了。”秦學兵當然有把握，在玉筆的掃描下，毛料比玻璃還要透明。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陳老白了秦學兵一眼。忽然嘿嘿一笑：“小子，要不咱們賭一把？”
“怎么個賭法？”秦學兵馬上應下，這幾乎是必勝的賭局。
“你不是眼饞我手里那幾枚五十名珍？”
陳老手里確實有幾枚五十名珍。還是秦學兵沒有的，當初秦學兵就曾提起過收購，可惜這老頭舍不得松手。如今這老頭自己提起。秦學兵自然不會客氣：“輸了，我送你一枚玻璃種帝王綠掛件。”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陳老那會不滿意，他最眼饞的就是秦學兵手里的翡翠，每一件都是極品材料和頂級雕工的結合體。只是這小子跟鐵公雞一樣，花再多錢也買不到。
“您老還是把五十名珍準備好吧，這年頭五十名珍可不容易。”秦學兵不由一笑，元氣感應對五十名珍不管用，五十名珍無疑要困難很多。
“王小子，快點擦石。就從這里開始擦。”陳老催促王天雷，指著秦學兵剛才說的那塊白霧。
“好，就從這里。”王天雷的動作非常迅速，粗糙的砂紙迅速刷動，石灰飄揚。表皮很快被擦去，露出一個窗口。
伙計遞了一瓶礦泉水過來，王天雷把窗口沖洗干凈，仍舊是一片白霧。于是又拿來強光手電扣在窗口上，仍舊白花花一片，不見任何顏色。
“小子。你最有把握的地方似乎垮了。”陳老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勝券在握。
“您老著什么急啊，這塊毛料這么大，強光手電能照進去多深？”秦學兵不以為意。
“小秦說得對，這么大一塊毛料，外皮表現不錯的地方有好幾處，能出綠的可不止這一個地方。”莫老雖然不賭石，但作為玉雕界的泰斗級人物，對毛料的認識不可謂不深。
“陳老，您還是把五十名珍準備好吧。”王天雷咧嘴一笑，他當然希望陳老輸，不然他可就虧大了。
“你小子廢什么話，趕緊解釋。”陳老瞪了他一眼，王天雷也不廢話，招呼伙計把毛料抬上解石機。
王天雷的動作無比熟練，對解石機的掌控也妙到毫厘，很快就切除一片石料，大概有四厘米厚。看清楚切面的情況，陳老不由地咧嘴一笑：“小子，看來你的運氣不是很好，霧色開始發黃。”
賭石的人都知道，霧實質上它也是翡翠的一部分，是從風化殼到未風化的肉(翡翠)的一個過渡帶。白霧說明其內雜質少“地”干凈，有一定的透度，若白霧之下有綠，就是非常純凈的翠綠，與地互相搭配價值連城。白霧也說明“種”老，一般人都喜歡賭白霧。
黃霧顯示其內的鐵元素和其它元素正在漸漸氧化，但還沒有嚴重氧化。也就是說，黃霧下面即使出綠，質地也不會太高。
不夸張地說，這塊毛料之前價值三千萬，可因為切了這一刀恐怕不值兩千萬。這是垮了的一刀。
但這才是賭石，風云變化不定，一刀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獄。這一刀是地獄，但說不定下一刀又會是天堂。也正因如此，才有那么多人沉迷于賭石，哪怕傾家蕩產。
“陳老，黃霧可不能說說明什么，運氣好的話，還是有機會出冰種的。”秦學兵一點也不擔心，在市場上兵種已經是高翠，只要配上好的顏色，一樣價值連城。
“你小子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王小子，快拿強光手電照一下。”陳老連忙說道。
王天雷深吸口氣，把強光手電扣在窗口上，一抹綠意映照整片光照區域。王天雷終于松了口氣，咧嘴一笑：“陳老，出綠了。”
“出綠就出綠，出綠就一定贏嗎？”陳老沒好氣，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用強光手電照出來的綠并不能說明什么，有可能里邊只有一小塊綠，光暈散射足以將整個光照區域映成綠色。也有可能是一片薄薄的片狀翡翠，毫無價值。
最重要是，現在根本無法判斷翡翠的種水和綠色的等級，如果種水和顏色都達不到一定標準，即使里邊有一大塊翡翠也不可能價值三千萬。
“陳老頭，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惱羞成怒，你還是要在修生養性這一塊多下工夫。”莫老趁機揶揄道。
“去，我這叫真性情，不懂就別亂說。”
陳老沒好氣，又道：“王小子，別墨跡，趕緊解釋，我倒想看看黃霧下面能不能挖出三千萬。”
王天雷也不耽擱，切了十幾刀后，毛料里的翡翠基本上被解出。莫老笑了起來：“秦小子，還真讓你說對了，有一部分達到冰種的水準。不過冰種區域并不大，更多的還是冰糯種。顏色也不是很好，只有一部分達到俏綠色，還有一部分達到黃陽綠，更多的還是無色。”
“老頭子虧大了！”陳老郁悶地嘀咕了一句，這塊翡翠雖然只是上等翡翠，但塊頭夠大，絕對不止三千萬。
“秦老弟，果然好眼力。”王天雷咧嘴笑了起來，這塊毛料花了三千萬，這塊明料最少也能買到三千五百萬。關鍵是他有自己的作坊、雕刻師、店鋪，加工之后最少能賣出四千五百萬，也就是說這塊毛料凈賺了一千五百萬。
“陳老，回頭我請你吃飯，狼肉、野豬肉，還有花雕酒。”秦學兵樂呵一笑，有豐富了許多。
“記得準備好大閘蟹。”陳老郁悶地哼了一聲，不過能喝道百年女兒紅，心情也舒爽了許多。
“家里都備著呢。”秦學兵笑了下，往毛料堆里走去，來到石坊，不賭石顯然說不過去。今時不同往日，當時修為淺薄，玉筆掃描一塊毛料就能耗盡元氣，而今不如陰陽相濟的境界，能夠多次掃描。
“哥，你不是要出去散心嗎，怎么跑著來了。”歐陽小妹和秦曉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進來，歐陽小妹懷里抱著小毛猴，秦曉曉肩膀上站著兩只鸚鵡。
“妹妹多，壓力大，得給你們準備嫁妝啊。”秦學兵打趣了一聲，拿起一塊只有巴掌大的毛料，作仔細觀察狀。
“帝王綠、雞冠紅我都有了，哥你繼續努力，這次找幾顆紫眼睛出來，用來做耳墜最好看。”
歐陽小妹的話讓其他人直翻白眼，紫眼睛是那么好找的嗎？紫色翡翠本就非常罕見，品質高的紫色翡翠比頂級的綠色還要稀少。
“這塊拿去玩，運氣好的話，說必定會有驚喜。”
秦學兵想也不想，直接把手里的毛料遞過去，順便說了一句：“記得自己付錢。”
“哥，你小氣死了，曉曉姐，咱們平攤。”歐陽小妹眼珠一轉，打起秦曉曉的主意，她自己的錢包可不豐厚。
秦曉曉微微點頭：“王老板，這塊毛料多少錢？”
王天雷看在秦學兵的面上并沒有亂喊價：“這是緬甸老坑毛料，表現也不錯，相應的，價格也不便宜，二十萬。”
兩個小丫頭一人十萬把帳付了，陳老在一旁嘀咕了一句：“就這么隨便撿一塊，這兩丫頭要被坑了。”
秦學兵耳朵很尖，馬上回過頭來說道：“陳老，要不咱們再賭一把，就賭這塊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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